第二十六章 表白——花開堪折直須折
第二十六章表白——花開堪折直須折（杜秋娘《金縷衣》）
2019年6月9日星期日
天剛微微亮，陳小雨就睜開了眼睛。其實她昨天就睡得很晚，可早晨卻還是醒得很早。而且一睜開眼睛，就睡意全無，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昨晚的情景。尤其是最後得到肖劍肯定的答覆后，帶着那份驚喜而一時衝動，主動抱住肖劍的頭吻了一下的鏡頭，更讓她想起來就感覺渾身都在輕顫。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陽，一絲甜蜜在少女的心間瀰漫。期待着，一個美妙的假期……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呀？”遲勁男剛剛洗完臉回來，肖劍就又追着問開了。
“我說你煩不煩呀？從來也沒見你這麼婆婆媽媽過呀。”遲勁男昨天已經被轟炸了半宿，早晨起來就又繼續，他真有點受不了這個小兄弟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千軍萬馬你都不怕，怎麼就那麼怕她呢？”
“我不是怕。”肖劍趕忙分辯，“我是覺得就我倆單獨行動影響不好，而且，你不是也沒定好去哪兒嗎？”
遲勁男收拾好洗漱用品，很無可奈何地緩緩轉過身子湊到肖劍眼前，一字一句地說：“你聽好了，我、不、去！”然後又一轉身開始穿外套，繼續說：“我沒那當燈泡的愛好，而且啊，我告訴你，現在你就把她當成一個山頭，我呢，現在就命令你，務必把她拿下，不能便宜了別人。”說完，也穿好了衣服，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7：30的時候，被“勒令”休假的官兵們都在操場上列隊集合完畢，由保障連過來分發了一些裝備。主要是每人一套單兵通話系統、一塊手錶和一部手機。這套單兵通話系統雖然功能遠不如”蝙蝠”強大，但佩帶同樣的隱秘，而且五千米的通話距離也足夠用了。手錶是防水防震的，帶有指北針，還有GPS定位和通訊功能。手機同樣是特製的，款式很新穎，外觀看起來很炫，和市場上的民用智能手機一樣功能強大，儼然一台便攜電腦。不過更主要的是保密性強，而且可以直接接通特勤一營的指揮系統，必要時，還可以當作電擊槍來使用。
在分發完裝備之後，又有人詳細解說並演示了一遍每樣裝備的功能和使用方法。並告知他們，每個裝備都有固定的編號和相應的電子信息，一一對應到每一個士兵，也就是相當於每一件裝備都能通過他們的編號或電子信息檢索到它們使用者的個人信息。而那部手機，更是經過了指紋和聲紋鎖定，除了它們的擁有者外，在其他人手裏，恐怕連一塊板兒磚都不如。
最後，是營長陳衛國走了過來給大家講話，很簡短，只是強調分發的裝備都具有通信功能，所以要求無論隊員走到哪裏，都必須保持通信暢通，能夠隨時接收到部隊的指令。之後，他讓副隊長以上的除文職人員外都留下，其他人解散。
陳衛國把留下的這些人都帶到了會議室。會議室里，教導員何少進早已一臉凝重地等在了那裏。等到大家全部就座，他開始點名：“C國人民解放軍特勤一營一連連長郝建輝！”
“到！”郝建輝聞聲而起，回答的洪武有力，會議室內瞬間就充滿了一股肅殺之氣！
“出列！”
聽到號令，並在何少進的眼神示意下，郝建輝以標準的軍姿走到何少進的面前，立正，敬禮。
何少進在還禮后，拿起一個非常精緻的棕黑色小本子，上面凹印着兩行同樣顏色的字：“華夏人民共和國－特別持槍證”。
何少進凝視着郝建輝，表情異常嚴肅：“經國務院批准，會同中央軍委、公安部，共同審核簽發，華夏人民共和國特別持槍證。持有人，郝建輝。”
說完，鄭重地雙手遞到了郝建輝的手裏。兩人敬禮后，郝建輝轉身回到了座位。
剛剛這一幕，讓很多人的心中都充滿了疑惑。本來感覺到這凝重的氣氛，還以為是有什麼重大的任務呢，卻不想只是發一個持槍證而已。要說這持槍證，在座的都不陌生，在執行任務中，如有需要搭乘民用交通工具或其他需要接受檢查的情況，部隊都會發給相應的持槍證，並註明所攜帶的武器型號、槍號或匕首編號以及彈藥型號和數量等，待任務結束后再予收回。不過何少進卻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而是繼續點名：“C國人民解放軍特勤一營一連一中隊，隊長黃大勇！”
“到！”
“經國務院批准，會同中央軍委、公安部，共同審核簽發，華夏人民共和國特別持槍證。持有人，黃大勇。”
……
“C國人民解放軍特勤一營一連一中隊，副隊長王斌！”
“到！”
何少進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個過程，每一次的表情都非常嚴肅，而每個人在接到證件之後，也都一臉的凝重。
“C國人民解放軍特勤一營一連二中隊，副隊長肖劍！”
終於到了肖劍，當肖劍拿到證件仔細一看之時，整個身子都不由的一顫，只覺得全身的熱血都在沸騰，而他的那顆心，跳動的卻沉重了起來。
原來，這個小本子，和他所見過的持槍證都不一樣。槍支型號、槍號、彈藥的後面全部標註的是“無限制”，原本的簽發單位變成了核發單位，而且是國務院、中央軍委和公安部聯合核發，同時註明，在沒有全部核發單位書面許可的情況下，任何單位或個人，不得以任何名義扣留。使用範圍為華夏人民共和國境內，審驗期限為三年，遇特殊情況可酌情延長。而在最後一頁的說明中，更是清晰地寫着這樣一段話：“持證人在任何時期，凡遇緊急情況示警無效或持證人認為事態必要且不及示警時，為保證個人或他人的人身安全並以此為前提下，可隨時使用武器。但事後需要詳細的文字報告以說明使用武器的必要性……”這實際上就是一把尚方寶劍啊，等若賦予了他們先斬後奏的權力！這怎能不叫人震撼？
當全部證件發放完畢，何少進緩緩地掃視着大家，依然用異常嚴肅的聲音說：“證件的內容，你們大家都看到了，你們有沒有覺得自己的肩膀重了呢？你們手裏拿着的，那不是特權，而是黨和國家對你們絕對的信任！而這份信任代表了什麼？這份信任對你們來說，又意味着什麼？別看只是這麼薄薄的一個小本子，它重愈千斤啊！如果！當然，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你們中有誰膽敢辜負了這份信任，甚至是背叛了這份信任，那麼縱使到天涯海角，我也絕不會放過，相信你現在身邊的戰友，也絕不會放過！再多的，我也不說了，我信得過你們。這裏，還有一份相關的文件，想要看的，隨時來找我，但不能複製，不能帶走。文件中提到，凡持有此證件的人員，建議外出時要隨身攜帶自衛武器或配備警衛人員。警衛人員你們是用不到了，但鑒於上次的廣場事件，我要求你們外出時必須攜帶手槍，但要妥善保管，不能讓誰都能看見。”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陳衛國，又放緩了語氣，聲音也柔和了很多，繼續說道：“我和營長商量了一下，每人可以自行挑選一到兩把手槍，至於型號，只要咱們有的，隨你們喜歡。挑好了，槍以後就是你們的，只要登記好就行。彈藥沒有限制，但領取數量要登記清楚，一旦有消耗，原因更要寫得明明白白。”
陳衛國和何少進已經宣佈了解散並走出了會議室，但其他人卻仍舊坐在原地遲遲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人因為意外地得到一個特權而興奮，反而是都感覺到了這份絕對的信任壓在心頭的那份沉重。是啊，背負着一個國家的信任，誰又能不感覺到沉重呢？
一個小小的本子，給在座的所有人在心理上帶來了巨大的震撼。終於有人先緩緩地站起來，默默地離開了。然後，大家也都各自散去，沒有任何的交流，只是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了凝重和堅定。
肖劍選擇了一支國產的92式手槍作為自己的配槍，同時還選擇了一支只有兩發子彈的鋼筆型手槍帶在了身上。然後，就找到早已等得有些着急的陳小雨，一起去了保障連。
宋國輝看到他們兩個進來，嘴角泛起一個欣慰的笑容，只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罷了。他先讓肖劍和陳小雨坐下，然後拿出了兩張機票，說：“因為就你們兩個去瓊州島，所以只能讓你們坐民航了。票已經給你們定好了，石門市機場，11點半的航班，一會兒我找人送你們過去，耽誤不了。瓊州島那邊因為現在是旅遊旺季，怕你們到那兒太倉促，所以我也和當地駐軍聯繫過了，如果需要，你可以打這個電話，找張政委，直接說你是肖劍就行了，讓他給你們安排住宿等問題。”說著，他在紙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遞了過去。又繼續說，“至於你們玩幾天，或者是以後還想去別的地方，別忘了隨時報告。而且老大也交代過了，讓我儘可能的給你們方便，有什麼事你們就儘管找我。”
肖劍接過紙條，看了一遍，就把紙條撕碎了丟進了垃圾桶里。他已經把號碼記住了。
陳小雨對他的這個動作有些不解，宋國輝卻是看得直笑：“呵呵，我說肖劍啊，這是讓你們去旅遊，去度假，怎麼讓你弄得跟執行秘密任務似的？”
這句話讓肖劍有了些許的尷尬，有點不太好意思地說：“嘿嘿，只是習慣了，宋連長千萬別誤會。”
這時陳小雨也明白了，由於心情一直很好，便也插話道：“原來是這樣啊，嚇我一跳，還以為你是不領宋連長的情呢。你這當面就撕掉了，也太不給人面子了呀。”
坐上車，肖劍就拿出剛剛領到的手機把那個號碼撥了出去。對方的聲音很雄厚，可卻完全是公事公辦，只是在執行任務的那種口氣：“DC3872航班，蘭美機場，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派車去接你。幾個人？好，兩個。我會安排好。”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肖劍對對方的態度雖然有些不解，卻並沒有在意。
上午不到11點的時候，肖劍和陳小雨已經到了石門市機場。他們並不知道營里是怎麼和機場方面溝通的，車子是從特殊通道直接開到了停機坪，待他倆登機后，便調頭回去了。
陳小雨顯然是第一次坐飛機，一坐下就開始好奇的東張西望，還動動這摸摸那的，並不時地問肖劍“那是什麼？”“這是幹什麼用的？”
雖然肖劍這也是第一次以遊客的身份乘坐民航的客機，卻對飛機上的設施了如指掌，對陳小雨的問題也是有答必應，不但沒有嫌她煩，反而更覺得她單純得可愛。當飛機開始啟動時，他還很耐心地給她講解：
“現在離開停機坪，按照指揮塔的指令，經由幾號通路從哪條路線到達哪條跑道，並在指定位置等待。”
“現在已經到了指定位置，報告指揮塔后，等待指揮塔確認，然後才能進入跑道。”
“現在要進入跑道了。”
“看，我們已經停在跑道上了，指揮塔確認后就可以起飛了。”
“起飛時會有些顛簸，離開地面后就好了。咱們坐的算是中型客機，起飛時會有比較大的仰角，你最好靠在靠背上。”
“因為高度和氣壓變化太快，你的耳朵可能會覺得不舒服。不過，你可以稍微把嘴張開，感覺會好些……”
從飛機滑跑到起飛，他們倆的對話引起了鄰座一個中年乘客的注意。待飛機進入水平飛行狀態，通知可以解開安全帶以後，這個中年人轉過頭來問肖劍：“小夥子，你是不是經常坐飛機啊？”
肖劍笑了笑，自己確實常坐飛機，但卻不是這種，於是回答說：“我這也是第一次坐飛機去旅遊。”
這個回答讓那個乘客更奇怪了：“我這十幾年了，來來回回的都是坐飛機，可你說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啊，你是怎麼知道的？”陳小雨也很好奇，因為她知道肖劍是陸軍而不是空軍，即便是特種兵，坐過飛機執行任務，也不可能對機場的這套流程這麼清楚的。
肖劍還是報以一個微笑，信口胡說道：“哦，我只是玩過一個類似機場管理的遊戲，那裏邊有。”心裏卻在琢磨，到底有沒有這樣的遊戲啊，可不管有沒有，也總不能說自己接受過與之相關的訓練吧？
肖劍坐的是靠窗的坐位，側頭看着窗外湛藍的天空和各種形態的雲彩。倒不是他沒有欣賞過這樣的景色，只是現在陳小雨把頭靠在了他寬寬的肩膀上，半個身子都倚了過來看着窗外。這讓他的心跳不爭氣的加快了，更不敢轉過頭來看着她。
陳小雨看起來好像是為了看窗外的景色而很自然地靠在了肖劍的身上，而實際上到底有多緊張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眼睛雖然看着窗外，但心思其實全都在身邊的這個男人身上，她在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神態，甚至在默默數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最後，還是肖劍先動了動，坐正了身子，同時也讓陳小雨坐好。然後，從口袋了摸出了一張摺疊的紙片，遞給了陳小雨，卻連看身邊的女孩一眼都不敢，眼睛更是因為緊張而連續眨動了好幾下。
“這是什麼呀？”陳小雨一邊接過紙片一邊奇怪的問到。肖劍的表現讓她的心裏莫名地感到一絲不安，有期待，也有惶恐。
“哦，這是上次，上次見了你之後我寫的一首詩。”肖劍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
“哪次？是寫給我的嗎？”陳小雨感覺心裏一緊。
“不是……就是那次你幫我們演習那次。啊不，是，是那天回去之後想起你來，我就自己寫的。只是給自己寫的。不過，現在我想把它給你。”肖劍越發的慌亂了。
“給我？為什麼？”陳小雨已經打開了摺疊着的紙片。紙上的字跡清晰，每個字都很有力，可看在陳小雨的眼裏，卻是每個字都充滿了柔情。紙上寫的，是一首詞，只有短短的三十九個字：
相見歡
櫻唇皓齒明眸，
發如綢，
淺笑盈盈、餘韻更悠悠。
惹心亂，
更難斷，
語還休。
只恨人生初見、作情囚。
“因為寫的是你。”肖劍深吸了一口氣，好像突然冷靜了下來，雖然聲音還是有些乾澀、沙啞，但比剛才好多了。“因為寫的是你，所以，我想應該讓你知道，應該把它給你。”
這時，陳小雨已經看完了紙上的內容，兩個小臉都變得紅通通的，死命地低下頭，卻藏不住眼中的幸福，小聲的問：“還有別的嗎？”
“啊？什麼？”肖劍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聲音太小沒聽清，還是沒明白女孩的意思。
“我是問你，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想對我說的嗎？”陳小雨稍稍提高了些聲音。
肖劍沉默了一下，但他並沒有讓這沉默持續太久。然後，彷彿是鼓足了勇氣，轉過身面對着陳小雨，然後兩手抓住女孩的兩個肩膀，一字一句地說：“小雨，我想說的是，我、喜、歡、你！”
瞬時，陳小雨感覺幸福彷彿就像衝破了堤壩的洪水，迅速地蔓延了自己的全身，腦子裏更是轟的一聲，再沒有了別的感覺，把低垂的頭深深地埋進了男人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