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強勢——粉身碎骨渾不怕（下）
強勢粉身碎骨渾不怕（于謙《石灰吟》）（下）
“二中隊，集合！”
隨着肖劍的一聲怒喝，眼前的景象就像變魔術一樣，剛剛還圍成一個圓圈的隊員們在瞬間就面向肖劍站成了兩排，立正站好后，遲勁男跑步到肖劍面前，敬禮，報告：“報告隊長，二中隊集合完畢，應到十二人，實到十二人。請指示。”
“稍息。”看到剛才還被圍在中間，現在卻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那個女孩，肖劍朝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要是還不知道這些小夥子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那他的腦袋就一定有問題了。在偌大的廣場上，一群健壯的小夥子、高亢的口令聲、迅捷的動作、整齊的隊列和一個個挺拔的身姿，所有這一切組成了一道別緻的風景，又更像是一曲嘹亮的軍歌，一首寫滿陽剛之氣的詩篇。周圍的人都被這個小小的隊列中所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感染了，不自覺的感到心跳在加快，熱血彷彿也在沸騰。
看着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而有些發抖的女孩，肖劍不禁又想到了陳小雨遇事時的沉着和冷靜：看她這樣子，比小雨可是差遠了。暗自笑了笑，對女孩說：“我聽說，剛剛有人企圖綁架你，是不是？”
女孩點了點頭。
“那麼那些人現在在場嗎？能不能指給我看？”肖劍說完，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女孩還是點了點頭，然後指着張續攀大聲說：“就是他！”
看到女孩居然指着自己，張續攀突然破口大罵：“你他媽個臭婊子，你敢再指我一下，我滅了你！還有你，你個小兔崽子算他媽什麼東西，狂什麼狂？”然後又是一連串惡毒的語言。
肖劍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漫罵，而是向隊員們命令道：“第二排，向後轉！全體都有，向前兩步走！跨立！”
現在的隊員們，在肖劍的口令下已經背對背分為兩排，間隔四步，跨立站好。然後肖劍帶着女孩走到兩排隊伍中間，對她說：“別緊張，你就在這，沒人能傷害你。”說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又轉身朝張續攀走去。
“閉上你的臭嘴。”肖劍的聲音不大，張續攀沒有理會，反而罵聲更大了，以至於唾沫星子都要噴到肖劍臉上了。
“啪！”一聲脆響，沒有人看到肖劍動手，但張續攀臉上那個紅紅的五指印卻清晰地告訴人們，這小子已經挨了一個耳光。這一下，換來了圍觀群眾的一片喝彩聲。雖然離得比較遠，但還是能聽到有許多人大聲喊“好”。
肖劍看都沒再看張續攀一眼，轉身對張謇儀說：“我記得你還要查驗我們的身份，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們是C國人民解放軍。別說什麼當兵的隨便打人。我只是給他一個警告，因為他侮辱了我，侮辱了一個軍人的尊嚴，也侮辱了C國人民解放軍的尊嚴，這就等於是侮辱了C國的尊嚴！你有意見嗎？”
“這個……”面對肖劍咄咄逼人的目光，張謇儀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那好，沒意見？看來你也認為他確實該打。”肖劍巧妙地把自己的意思強加在了張謇儀的頭上，又接著說：“我想剛才你也聽到了，有人指證這個嘴巴不幹凈的東西涉嫌綁架，當然，未遂。不過即便如此，作為人民警察，你是不是應該先銬起來，哦，或者說應該先控制起來呢？等等，你不用急着回答，看那邊，好像是你的朋友來了。”
在場的人已經都聽到了一片刺耳的警笛聲。很快，幾輛110防暴車一路衝到了廣場邊上，數十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全部下車，跑步過來把遲勁男和肖劍他們圍在了中間。所有的動作都非常迅速，而且整齊有序，顯然這些警察全部都經過刻苦地訓練。甚至連遲勁男和肖劍兩人也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從心裏對這些警察的表現表示出讚賞。
“我們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不要做無謂地抵抗，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帶隊的警察是一名二級警督，正通過喇叭向他們喊話。
肖劍向前走了兩步，對着帶隊的警督大聲說：“我們是C國人民解放軍，我是這裏的指揮官。今天我們是奉命外出，具體情況恕我不能透露。我們身上並沒有武器，至少現在沒有，這一點旁邊這位警官剛剛已經檢查過了。所以，我請你命令你的隊員放下武器，以免發生意外。”
聽到肖劍的話，這些警察都有些納悶了：“不是說有恐怖份子嗎，怎麼又變成當兵的了？”不過看到對方以整齊的隊列站在那裏，沒有絲毫的防備。他們要真是恐怖份子的話，恐怕也是世界上最蠢的那種了。
略微遲疑了一下之後，這名警督又拿起了喇叭：“我是京南市公安局副局長季雲龍，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軍人，就算你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也需要有你的上級來跟我解釋。現在，立刻按我說的話去做，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他的口氣，容不得絲毫妥協。
肖劍聽他這樣說，立刻立正，敬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軍禮，然後不卑不亢地說：“以您的身份和職務，能夠在突發事件中第一時間出現在第一線，我首先要向您表達我由衷的敬意。”然後大聲命令到：“二中隊全體，敬禮！”十一個人，同時立正、轉身、敬禮，等到肖劍把手放下后，才又同時把手放下，再轉身，恢復跨立的姿勢。這時肖劍的語氣突然轉冷：“但是很抱歉，你的要求我們做不到！”然後轉過身大聲問：“如果敵人的槍口指着你們，並要求你們投降，你們會怎麼做？”
“同歸於盡！寧死不降！”雖然只有十一個人，雖然是在空曠的廣場上，但發出的聲音卻可以用震耳欲聾來形容。
只聽肖劍繼續說道：“你聽到了？但是很顯然，你們並不是敵人，所以我想同歸於盡就沒有必要了。我還是希望您能再考慮一下您的命令。”
季雲龍也是當過兵的人，但面前這些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聲音，帶給他的卻都是震撼。是的，是震撼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讓他清楚地意識到，這些小夥子，絕對不是普通的士兵。沒有經過血與火地考驗，是絕對不會在槍口下如此鎮定，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的。
季雲龍沉默了，他知道自己不會下令開槍的，他不會向手無寸鐵不做任何抵抗的人開槍，更不會向這些讓他又找回軍人的自豪感的小夥子們開槍。但是該怎麼辦呢？對方顯然不打算乖乖的合作，可自己又不想使用武力，難道真的要自己妥協嗎？對這個怎麼看也不會超過二十歲的小毛孩子妥協？他在乎的並不是自己的臉面，而是考慮到整個警察隊伍的士氣。軍旅出身的他，清楚地知道士氣對於一支部隊來說意味着什麼，那是一支部隊的生命和靈魂。
時間就在兩方的對峙和沉默中一點點的過去了。季雲龍看着肖劍那張容稚嫩和成熟並存的臉，心裏是又恨又愛。他愛的是肖劍所表現出來的一個軍人的風範，恨的是就是他這破風範讓自己左右為難。這時，他注意到了隊伍中間的那個還在瑟瑟發抖的女孩，不禁又皺起了眉頭，走到前面，剛要質問肖劍，卻突然聽到了直升飛機的聲音。
聲音迅速接近，不少圍觀的群眾，也包括持槍的警察，都尋着聲音望去。緊接着，他們都看到了讓他們難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