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強勢——粉身碎骨渾不怕（上）
強勢粉身碎骨渾不怕（于謙《石灰吟》）（上）
2019年5月28日星期二
張謇儀今天的心情特別的不爽。此刻的他正坐在一輛警車的副駕駛位置上，眯着眼睛，抽着悶煙，並沒有理會車在朝什麼方向開。聽着發動機傳來的細微卻單調的噪音，他越發的煩悶了。張謇儀知道自己絕對算不上好警察，甚至都不敢承認自己是好人。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這幾年瘋狂地託人找關係，在費盡心思用盡手段，並扔出大把大把的鈔票后，終於當上了一巡警大隊的隊長，以自己不到三十歲的年齡，前途可以說是一片光明啊。本以為以後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辦公室里喝茶了，可還沒坐幾天就有消息說什麼一夥ZD恐怖份子潛入我市，目的不明。這不，一個命令下來，要求正副隊長輪流帶班全體出動24小時巡邏，搜尋一切可疑份子。
“媽的！”想到這，張謇儀不由地罵了一句。都說權責統一，可哪個當官不是看上的權呢？可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這權別說用，連看都還沒看見呢，這個責就先放自己身上了。
正在這時，張謇儀的電話響了。
“二哥呀，今天怎麼想起兄弟來了？”提起這個二哥，也姓張，叫張續攀，據說是某省領導的二公子。雖說張謇儀打心眼裏討厭他，卻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相反還得使勁地去巴結。要說自己不是好人，那小子簡直就不是人，可沒辦法，誰讓人家的老爹在省里呢，更何況要是沒攀上他這層關係，自己這個隊長還當不上呢。
“別開玩笑了，在這一畝三分地兒上，誰敢動二哥你呀？什麼？操！真有這不要命的呀？好好，你等着，我馬上就到。”聽着對方氣急敗壞地聲音，張謇儀終於相信，這次張二哥是真的讓人給打了。
掛斷電話，張謇儀讓司機拉響警報，直奔軍校廣場。可他還是想不明白，是什麼人敢對這姓張的下手。不過對方既然敢動手，說明也不是什麼善茬。想到這，他立刻通過車上的電台又調了幾輛巡邏車一起趕過去。這樣，既能防止出現自己應付不了的情況，又能在張二哥面前顯得自己足夠重視。
“我說耗子，我們的水呢？”發現陳浩空着手回來了，王建剛先表示了不滿，才看見陳浩後邊還緊跟着一個女孩，又奇怪地問到：“這又是誰呀？”
李冠軍注意到陳浩的神色不對，也開口問：“出了什麼事？”
陳浩把剛剛發生的經過跟兩人說了一遍，王建剛第一個不幹了：“我就說這種人欠揍吧？剛才你還攔着我。走，找他去！”
“急什麼？”陳浩攔住他，說，“我剛才動手，那叫正當防衛；你現在再去，就叫尋釁滋事。”
看着王建剛和李冠軍倆人都滿臉的不服氣，陳浩又說：“不過沒關係，咱們不用去找他，他一會兒就自己送上門來了。”說到這，陳浩指了指一直跟在遠處的那個人。“看見沒有，那小子怕我跑了，找人盯着我呢。估計現在正找幫手呢。”
王建剛和李冠軍倆人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一絲壞笑。李冠軍又看了看那個女孩，說：“那她怎麼辦？過一會兒這的場面肯定不小。”
陳浩點了點頭，說：“咱們還是先告訴老大他們吧，免得回去挨批。至於她……”
“我跟着你！”沒等陳浩說完，女孩搶先說。
王建剛也說：“交給我吧，讓她現在走實在不安全，誰知道那小子會幹點什麼。”
陳浩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然後他借過女孩的手機，假裝打電話，悄悄打開了藏在領子裏的麥克風。等他把電話還給女孩的時候，二中隊的全體人員已經都知道了這裏的情況，並迅速趕了過來。
看到張謇儀在這麼短時間就叫了四輛警車過來，張續攀還算比較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夠意思，我沒白認你這個兄弟。廢話不說了，那個兔崽子還真他媽的有種，居然沒跑，現在還在廣場上呢。走，跟二哥過去。”
張謇儀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等他說完便問道：“二哥，是誰那麼大膽子讓你發這麼大火呀？他們多少人？”
“屁話！你讓人揍一頓你不發火？”
看到張續攀又要發火，他旁邊的一個兄弟趕緊勸住，然後對張謇儀說了說大概的情況，最後說：“老六一直盯着呢，剛開始他們就三個人，不過後來又打電話叫人，現在一共六個，都在廣場中間呢。”
張謇儀迅速地在腦子裏分析了一下情勢，然後大聲說：“媽的！反了他們了，連二哥都敢動！二哥，你放心，咱這就過去，我保證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全給他們帶回去，到時候想怎麼收拾，全憑你說了算。”
遲勁男見到陳浩等人後，已經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有心先把那女孩打發走，卻奇怪地發現四周出現了十多個警察。雖然還有一定距離，但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自己這幾個人。其他隊員也發現了這一情況，似乎都是下意識地移動了自己的位置，居然排出了一個典型的防禦隊形——先是陳浩自然地貼在了遲勁男的背後，然後王建剛、李冠軍、孫吳、周正在外圍，相隔兩米左右，把遲勁男和陳浩，連同那個女孩都護在了中間。
可惜張謇儀從來沒有當過兵，甚至對部隊和軍人都沒有太多的概念。不然的話，當他看到幾個人的表現，或許還會多一些思考，至少要想想怎樣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十幾個警察很快就把遲勁男他們圍在了中間。看見帶隊的警察居然跟剛才那條“瘋狗”在一起，大家也就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張續攀罵罵咧咧地走過來，看看剛剛讓自己出醜的那小子就在眼前，也沒多想，衝上去就想“報仇”。可沒想到，剛剛走近了點，就覺得身邊有個人影突然晃了一下，然後自己就又飛了回來，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動手的正是王建剛。
“你們想幹什麼！在警察面前你們還敢動手傷人？”張謇儀大聲喊到。
王建剛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說：“不幹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人民的衛士，還是這個垃圾養的狗！”
“你……”張謇儀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有心給他點顏色瞧瞧，可看到周圍已經聚集起來的眾多群眾，還是忍住了。“我們剛剛接到報警，說站在你們中間的那個人尋釁滋事，並動手傷人。受害人就是剛剛被你打到的這位，你剛才的動作我想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難道你還想抵賴嗎？”
這時陳浩說話了：“我是對他動手了，但既不是尋釁滋事，而且他好像也沒受什麼傷。更何況，實際情況是，以這個人為首的一伙人企圖綁架我旁邊的這個女孩，我看到時他們三個人正在強行把她往車上拉，我只是及時制止了他們的行為。”
這時，肖劍小隊的李國良和劉越也趕了回來。誰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快速地擠過人群，分別站在了周正的左右。其他人只稍微移動了一下，他們的外圍就由正方形變成了一個正六邊形。在張謇儀還有些詫異的時候，龐廣龍也跑步過來，直接進到圈內，和遲勁男與陳浩形成一個三角，把女孩護在中間。看到這樣默契的配合以及剛剛表現出來的身手，張謇儀也懷疑他們可能都是軍人，但注意到了他們統一的服裝，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覺得對方充其量不過可能是某個武術學校的學員。扭頭看了看一臉怒氣的“二哥”，硬着頭皮說：“你們是哪個學校的？你們雙方都說自己有理，那總要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吧？”
遲勁男說話了：“跟你們回去？憑什麼？你們是警察嗎？第一，你沒有表明你們的身份；第二，你們沒有出示證件；第三，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即便你真的是警察，也只能客氣的請我們去協助調查，而不是象你現在這個樣子；這第四嘛，剛才我兄弟的問題你還沒回答，你是人民的衛士呢？還是這垃圾的走狗？你要是前者，就先把這垃圾銬起來，你要是後者，那我就連你一塊揍！”
張謇儀這時的臉早就被氣的青一陣白一陣了，他本以為自己帶了這麼多人，應該很快就能把事情擺平，卻沒想到對方這麼不好對付，而且人似乎還越來越多。他再也忍不住了，狂怒中掏出自己的警官證，吼道：“看清楚了，我們是警察！現在都他媽的把嘴給我閉上。我有權利臨時查驗你們的證件。現在，都把你們的身份證拿出來！”剛說到這，他突然瞥見又有兩個穿着同樣衣服的人向這邊跑了過來，立刻衝著那兩個人一指，大聲喊：“先把那兩個攔住！”
跑過來的是丁洛陽和劉阿炳。對這幾個突然沖向自己的都穿着制服的巡警，兩個人並沒打算動武，任他們抓住自己，再巧妙地或甩或推，像泥鰍似的鑽了過去，迅速地站到了隊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