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刃——一夜徵人盡望鄉（下）
暗刃一夜徵人盡望鄉（李益《夜上受降城聞笛》）（下）
陳小雨在肖劍跳下去之後，就開車直接回到了軍營，可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總也睡不着。她不停地想着：“他可真是一個傻小子，看他抱着我的時候好像比我還緊張，虧他在這之前還一遍一遍地跟我說什麼這只是為了任務，一遍又一遍地讓我要放鬆，還盡量自然一點。可真抱着我的時候，他哪點自然了？兩隻胳膊都綳得那麼緊，跟木頭似的，一點也不舒服。”想到自己這是第一次讓一個男孩抱着，陳小雨莫名的感到一陣緊張，還有一絲惱怒，沒想到剛當兵不到一年就被一個不認識的男孩給抱了起來。但接着，她又感到了些許甜蜜。她閉上眼，回味着在肖劍懷裏那種溫暖的感覺，回味着在他懷裏聞到的那屬於男人的氣息。“他好像還算挺英俊的吧？恩，是比較帥，也能算個帥哥了吧？哎，他叫什麼來着？”陳小雨惱怒地發現她居然還不知道這個抱過她的男孩叫什麼。“是男孩，”因為她覺得他還不算大，“沒準他比我還小呢，自己前天剛過了生日，現在已經滿18周歲了，這應該不算早戀了吧？天啊，自己都在瞎想些什麼呀？要知道我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呀。”
這些想法讓陳小雨覺得很鬱悶，可很快她就又開始想了：“他這次是去執行什麼任務呀？雖然說是演習，可那兩個兵用槍指着我的樣子真的挺可怕的。對了，他從那麼快的車上跳下去，會不會摔壞呀？他那樣子哪是跳呀，分明就是掉下去的，他一定摔疼了吧？幸虧自己會開車，才被選中參加這次任務，真的挺過癮的，下次再有機會我一定還得爭取。還有啊，他好像也挺關心我的，看我摔倒的時候，雖然我是裝的，可他應該不知道吧？他衝過來的樣子好像很着急，連旁邊有槍指着他都不在意了。還有啊，我當時看他的眼神好像特焦急，好像還透着那麼一絲的溫柔。沒錯，就是溫柔。聽說男人只有看自己喜歡的女人時眼神才會變的溫柔。那就是說他喜歡我啦，嘻嘻，也許是真的呢。可他在那之前，為什麼不趁機親我一下呢？哪怕只是吻吻我的臉呀。也許是他太正直了吧，怕惹我不高興。”想到這裏，陳小雨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雖然沒有出聲，卻笑得很甜。不過，她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些想法中用了多少個“好像”。翻個身，她又繼續她的胡思亂想了：“看來這次任務還是挺危險的，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受傷呀？就算不用實彈，也有可能被摔壞呀。哼，最好他被摔壞了腿，動不了了，至少在病床上躺一個月，這樣我就可以天天照顧他了，我可以給他喂飯喂水，可以給他講故事或者讓他給我講故事。對讓他給我講故事，講他的過去，不然我就不給他飯吃，也不給他水喝！看他聽不聽話。”她又笑了，很得意的笑。可她突然又坐了起來，“天呀，我怎麼能這麼想呢？我怎麼能盼着他受傷呢？那肯定特別疼，躺在床上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發燒被媽媽逼着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那就已經夠難受的了，我怎麼還能想讓他躺一個月呢？再說了，他敢從那麼快的車上跳下去，一定很有本事的，那他訓練就應該很刻苦，他也一定喜歡呆在訓練場上，那就更不能讓他在病床上躺着了。”她又躺了下去，剛閉上眼，又想：“他現在會不會也想着我呢？一定不會，他現在一定端着槍很威風地往前沖呢，一邊沖還一邊喊：‘同志們沖呀！跟我來！’會不會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呢？真希望我能在他旁邊看着。可是，我在他旁邊會不會讓他分心呀？要是那樣就不好了，他會受傷的。不過真要有那樣的機會，他會保護我嗎？他肯替我擋子彈嗎？我想他一定會的，剛才我只是摔了一跤他就不在乎正對着他的槍，所以真要是我有了危險他一定會保護我的，因為他喜歡我。人們不是都說真正的男人會為自己心愛的女人付出生命嗎？他也一定會的……”
陳小雨就這樣毫無根據地瞎想着，似乎就認定肖劍一定是喜歡她的了。她就這樣翻來覆去地想着，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又躺下，終於把自己折騰累了，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肖劍坐在車裏，肖劍默默地看着自己，目光里充滿了柔情，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好熱，全身都在發軟。她好像還叫了一聲，然後就很自然地躺到了肖劍的懷裏。肖劍還是那樣看着自己，她害羞地閉上了眼睛，她想叫他，卻突然想起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說：“你，吻我好嗎？”然後，她還是閉着眼，很期待，她感覺到他的嘴唇離自己越來越近，她似乎已經感覺到對方呼出的熱氣了，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快，真的很緊張，她突然睜開眼睛，很大聲地說：“等等，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好嗎？”
遺憾的是，陳小雨並沒有聽到回答，一陣喧鬧把她吵醒了。她睜開眼，看到旁邊的宋丹正揉着眼睛看着自己問道：“小雨，你沒事吧？說什麼夢話呢？哎，外邊怎麼回事？吵死了。”然後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陳小雨沒有再睡，她輕輕下了床，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她的窗戶正對着訓練場，她看到了一群人正在那裏大聲的呼喝着，似乎都很高興，因為笑聲很大，也很放肆。“他們一定贏了，那他也贏了。可是，他會記得我嗎？”然後她突然想起了剛才的夢，“他會像在夢裏那樣對我嗎？很溫柔的，而且還會吻我。他應該會記得我吧，對，他不光記得我，他還喜歡我呢，明天早上他一定會來找我的。可是，他來找我做什麼呢？嗯，至少他會來向我表示感謝吧，畢竟自己幫了他的忙。可自己當時怎麼會有那樣的反應呢？好像一切都很自然的，好像自己知道那樣就能幫他檢查更大的範圍。而自己真的做到了，不但如此，在發現了埋伏之後自己立刻就假裝摔倒了，而所做的這一切似乎並沒有經過自己的大腦，好像一切都是很自然的反應，莫非，我是受到他的影響嗎？可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呀？我又該怎麼去了解他呢？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這時，訓練場上已經沒有人了，一切都靜了下去，小雨只好又躺回了床上，可她還在想：“他會來找我嗎？哪怕只說一聲謝謝。我不會問他叫什麼的，對，就算他要告訴我我也不聽，我要自己去調查，查他的名字，還有他的一切，我不能讓他小看我。”
天，終於亮了。肖劍和陳小雨兩個人，也終於都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