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仇怨
“一百億?”張灃咧嘴一笑,滿是一副財迷的樣子,“那我現在更有興趣了。”
老人笑着說道:“當年我和雷龍的父親雷公,本是威海鄉下漁村的兩個漁民,因為受不了村霸的凄厲,合力將他給殺了,之後改名換姓逃到這申海混生活。
自申海出道,我們兩兄弟一路拼殺,才有了後來的東升,正當我二人春風得意之時,卻遭人暗算,當時雷公一人抗下所有的罪過,被判死刑,留下幼子雷龍,長在我的膝下,也算是我的親兒子。
從那以後,我便開始洗白,將東升的所有產業轉入正道,雖然直到現在仍有部分灰色產業,不過已經無礙大局。
老夫俗世浮沉四十餘栽,如今已經年過花甲,這一雙老眼,也算識得幾分英雄。
張先生眉梢似長劍,眼瞼如彎刀,一看便是殺伐果斷之人;指節修長,人中深陷,耳垂舒展,此乃大富大貴之相;身若磐石,坐如銅鐘,眉宇間頗有幾分正氣;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張先生應當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大財主,而且還出自軍旅,對嗎?”
張灃冷聲一笑,“說了這麼多,原來你是要給老子算命的,正好,這周易風水,測字算命之術,我也有學過,要不我吃點虧也給你算算?”
“哦?那我就洗耳恭聽。”老人微怔。
“正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關五馬六張飛……,不對,是四積陰德五讀書。”張灃一陣正經的胡說著,“六名七相八敬鬼神,九交貴人十修身。”
“看你的面相,額長而庭窄,主幼時疾苦,父母早逝,少不得志;眉長且濃密,主福祿雙全,眼寬且有神,主富貴敏達,明辨是非;只可惜,這眉角卻有一點紅記,而眼角伸出半褶淚槽,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主富貴險中求,孤獨到終老。
前四十年你必將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不過卻也算不得是天煞孤星,至少還有獨女存世!”
“卧槽,這傢伙有點門道……”門口的雷龍驚訝的說道。
“再看你的名字,雷轟,雷者,陰雨入田,自然有所豐收;轟,繁體同轟,乃是三車並駕,主兄弟成名;只可惜,連在一起便是在雷雨中駕車,雖然剛開始還算是一帆風順,可是越往後便越難行,泥足深陷,以至於尺步難行。到最後必然是兄弟反目,仇恨難消。
我料定,當初絕不止你和雷公兩兄弟,應當還有第三人,而那個人才是東升最初的領導者,你和雷公應當是二把手和三把手。後來你三人反目,雷公才會為救你而死。
按理說,到了你現在的年紀,應當是疾病纏身,家業破敗才對。不過,一切都要歸功於你手上的這一串佛珠,準確的說,應該是佛珠上的這顆天珠。若是我料得不錯的話,你今天應該是六十五歲,屬雞的吧?
雄雞一鳴天下白,乃是雨過天晴,逢凶化吉之意,加上天珠,更是象徵著撥開雲霧見日出,否則的話,你又如何能夠渡的了此劫。
我料定你必有貴人相助!不知道我可有一句說錯嗎?”張灃得意的笑着。
老人的臉終於陰沉了下來,眼神冰冷,良久都沒有開口。
“難道真的被他說中了?”郭濤也驚訝不已。
“我記得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我在他的房間裏看到過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確有三個人,上面有我父親和雷叔叔,還有一個人我從來都沒見過,甚至我從來沒有見到他在東升社團出現過。”雷龍的臉色也陰沉如水,他雖然嘴上沒有說,但是心裏卻在念叨。
這第三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死他父親的仇人。
“小爺我七歲就跟我們村張半仙學算命了,什麼五行八卦,陰陽易理,我是無所不通,無所不曉,怎麼樣?不準不要錢!”張灃冷聲一笑。
良久,雷轟才微微笑了笑,“張先生果然不同凡響!”
“不錯,當年我和雷公初到申海之時,尚無立足之地,走投無路之下,來到了玉佛寺,主持大師看我們可憐施捨齋飯,我們才得以活了下來。
三天後,我們兄弟便下山去了,離別之際,法師指向了東方,說我二人身上戾氣太重,但也算是有福之人,東方乃是我們的崛起之地,於是我二人來到申東江邊碼頭,逐漸攢下了一些勢力。
在這片土地上,對於我們這兩個外鄉人而言,創業之難,怕是現在人根本無法想像,尤其是在勢力斑雜的碼頭上,雖然我們敢打敢拼,但是勢力終究是太弱小了一點。
就在這時候,我們結實了一個年輕人,他是申海的沒落的世家公子,他很有野心,手裏也有一些積蓄,當時他的父親因為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佬,以至於他們家被整的一落千丈。而且諸多勢力都在排擠他,所以他自己空有野心,卻依舊很難成事。
也許是因為我們是外鄉人的緣故,根本不了解這些隱秘之事,所以當他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想都沒想,便積極響應了,我們桃園結義,一起拜過關公,喝過血酒,並一起建立了東升。
一直以來,他都隱藏在幕後,出謀劃策,散盡錢財,助我二人招攬手下,後來東升的勢力越來越強大,我們賺的錢也就越來越多。明面上,我和雷公是東升的當家人,暗地裏,他卻掌管着幫會所有財務和一切賬目。
我和雷公一直都非常信任他,可卻萬萬沒有想到,最後他竟然會出賣我們!”
“出賣?果然是他……”雷龍臉色瞬間冰冷下來。
“那時候我們東升的勢力很大,難免遭人嫉恨,正當嚴打之際,他見勢頭不對,竟然捲走了所有錢財,並且將賬目曝光了出去,這一下等於將我們打入了死地。後來雷公為了救我,竟一人抗下了所有的罪行,最終被判死刑。出道這麼多年,我也並不是全無背景,我動用了大量的資源,才總算是洗凈老底了。
那一年,是我最悲慘的時候,雷公去世之後,還不到一個月,我的妻子和兒子便遭遇車禍身亡,唯一的女兒也被人綁架,被綁走的那一年,也僅僅只有五歲而已。
我萬念俱灰,一個人回到玉佛寺,見到了主持大師,他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的命。上天註定,我這輩子孤苦無依,孤獨終老。在玉佛寺住了七天,我的心總算是平靜下來,臨別之際,法師送了我這串念珠。他告訴我,只要我戴着這串它,日後一定能再見到我的女兒,這一天,我已經等了二十年了……”
老人哽咽了,蒼白的臉上兩滴渾濁的老淚垂下。
或許這才是他活下來的唯一信念。
“我父親果真是被人害死的!”雷龍咬着牙,怒氣衝天,“可恨當年我還在國外留學,並不知道這一切,否則的話……”
“否者的話,你說不定也會遭遇不測!”雷轟怒叱道,“這麼多年了,往日的恩怨情仇,我早已看淡了,法師說的對,這一切……都是命!”
“當年我和你父親做了多少錯事,傷害了多少人,說到底這都是報應罷了!”
老人從懷中抽出一張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臉上漏出羞愧的笑,“人老多情,讓張先生見笑了。這些年我一直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在臨死之前,再見我女兒一面,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這些年,我的確掙下不少積蓄,不過我不能全部拿出來,一部分要留給雷龍,這是我欠他父親的;還有一些要給我女兒留着,作為這麼多年漂泊的補償。一百億算不上太多,不過還是希望張先生能夠幫我這個忙,了卻我的心愿。”
說完,老人竟對着張灃鞠了一躬。
“慢!”張灃急忙攔住了他,“卧槽,你這一點消息都沒有,大海撈針啊?你這錢也忒難掙了吧,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能找得到呢?”
“消息自然是有一點的,其實在我女兒被綁架的當天我就知道是誰幹的,這些年我一直讓人到處尋找他的下落,只可惜始終沒有消息,這是當年他留給我的信,張先生請看!”老人又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信封。
張灃接過來打來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着:
“大哥,想不到你的命還挺硬,這樣都能安然無恙的出來。你我都是在道上混了幾十年的人了,我了解你的手段,你也知道我的心性。
我知道你若出來,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追殺我,那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所以為求自保,我只好把小侄女帶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養的,有了這個籌碼,就算日後你能找到我,恐怕對我也無可奈何,從此以後我安心做我的富翁,你專心收拾你的爛攤子,最好再也不要相見。三弟:蕭權留筆。”
“蕭權?就是當初出賣你的那個結拜兄弟?這貨倒是夠陰毒啊。”張灃嘴角抽了抽,心裏不覺生出一絲厭惡,“僅憑這一點消息,我倒哪裏去給你找人啊?”
“離開申海之後,他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派人找了二十多年,竟沒發現一絲音訊,所有的信息都在這裏,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有辦法的。”雷轟正色的說著。
“我?我能有什麼辦法?你真以為我是神仙啊?”張灃一陣冷眼。
資料的確太少了,僅憑這一點信息去找人,根本不可能。就是張灃有心幫他,怕也是愛莫能助了。
“我相信你一定行的。”雷轟堅持,“其實早在二十年前,我便見過這把魚腸。當年我們兄弟在申海發家之後,為了感謝玉佛寺的住持法師的恩情,我們曾送過他一尊純金的佛像,可是後來,當我再去拜訪的時候,卻發現佛像被斬去了三指,斷指的地方卻夾着一柄短劍,就是魚腸!”
“這劍曾經在玉佛寺?老子怎麼不知道!”張灃滿臉的狐疑。
“法師說這劍他的一位老友寄放在他那裏的,這把劍的殺氣太重,需要藉助佛光洗滌它的殺氣,既是勇決之劍,應當多些勇敢,少些決絕。”雷轟淡然的笑着,“還告訴我,如果我有幸能見到這把劍的新主人的時候,便能夠找回我的女兒了。”
張灃猛地一怔,“卧槽,這老和尚說的話能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