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不要負了我
剛剛跑出將軍府,眼前忽然攔住一個人。聶琉夕心中一跳,那個人正是碧東流。
碧東流武功比她高的多,幾十招過後,她面上的黑巾被他一把拽下。碧東流顯然也還沒有忘記她,看清她的容貌后,也吃了一驚。隨即苦笑:“怎麼會是你?你怎麼還沒回家?”
聶琉夕嫣然一笑,隨即又撇了撇小嘴:“你給的銀子太少了!”
碧東流嘆了口氣,自身上掏出一張百兩銀子的銀票:“你到底是哪裏的?這些總夠了吧?”
聶琉夕不接,睜着一雙大眼看他:“你為什麼要幫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什麼目的?”
她的哥哥們怕她太天真,跑到江湖上被別人賣了,所以常常用這句話來告誡她。
碧東流立即黑線,不動聲色地收起銀票,淡淡地道:“好!我不無事獻殷勤了。姑娘自己保重吧!”轉身飛奔而去。
他剛剛奔行了幾步,一側頭,發現聶琉夕悶聲不語地跟在身後。他尚有些生氣,也不理她,只是腳下加快了腳步。聶琉夕似乎打定了主意跟着他,所以也加快了腳步。
碧東流的輕功貌似比她要高,她跟了一會,便跟丟了。
聶琉夕小臉登時垮了下來,她現在那幾個銅板也花光了,今晚再弄不到錢,就要露宿街頭了。而剛剛的冤大頭又被她三言兩語給氣跑了……
她正左顧右看,碧東流自樹後轉了出來,冷着一張俊臉:“小丫頭,為什麼要跟着我?”
聶琉夕急中生智:“我——我可以給你一個獻殷勤的機會。請我吃飯吧!”
碧東流頗為頭痛地揉了揉額角,他一向俠義心腸,自然不忍心看着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挨餓受凍,所以他真的請她吃了一頓飯。
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知道她是真的有了難處,便又送了她一百兩銀子,並千叮嚀,萬囑咐她一定要回家,
她一個單身漂亮小姑娘在江湖上行走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不是他還有急事,他就親自護送她回家了。
碧東流是做好事不留名,而聶琉夕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烈狐幫大小姐的身份。所以二人雖然已經有了兩次交集,彼此卻並不知道姓名。
聶琉夕終於回了家,烈狐幫正因為她的失蹤而弄得雞飛狗跳,見她回來自然如同撿回了鳳凰蛋,她的老爹欣喜之餘又暴跳如雷,乾脆禁了她的足。
聶琉夕原本就是活潑的性子,在家悶了幾天,便老大不耐煩起來。但有這麼多眼睛盯着,她又跑不出去。
這一天,春暖花開,桃紅柳綠,聶琉夕無聊之餘,便在後花園弄了一個鞦韆架,她在上面盪鞦韆。
她一身火紅的衫子,如同一隻上下飛舞的火蝶,在鞦韆上越盪越高,她甚至能看到高高的圍牆外紅男綠女攜手游春的樣子……
正玩的高興,忽聽宅院裏傳來呼喝打鬥之聲,顯然是有人闖了進來。
聶琉夕正想從鞦韆上跳下來,去瞧瞧是誰吃了豹子膽,居然敢闖烈狐幫,便見一團青影直飛了過來,尚沒等她有所反應,眾人的驚呼聲中,那人便一下子跳上了她的鞦韆架。
聶琉夕下意識地一掌揮出,想把他拍下去。
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緊接着身上一僵,她便不能動了。
那人動作極快,一把摟住了她的腰,把鞦韆猛地一盪,藉著這一盪之力,他抱着她已經飛上了高高的圍牆。
無比金貴的大小姐被抓,烈狐幫的幫眾自然不敢放箭,更不敢放毒,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大小姐被人擄走了。
聶琉夕卻快要氣死了,她堂堂毒手聖女就這麼被人擄走,那多沒面子?!
她恨恨抬頭,卻正對上有些熟悉的眸子,那人似乎也很吃驚,脫口而出:“小丫頭!”
順手拍開了她的穴道。
聶琉夕趁機拽下了他面上的青巾,也怔住:“是你!”那個人正是碧東流。
二人此時已經來到了一片郊外,碧東流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青,笑了一笑,只是笑容有些發苦:“原來你就是烈狐幫的大小姐。”
忽然‘咕咚’一聲倒了下去。
他在闖烈狐幫的時候,還是中了毒了。
他剛才是強行壓住。
聶琉夕武功雖然不如他,但用毒解毒卻是大行家,更何況他中的是烈狐幫的毒?聶琉夕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替他解了毒。
這毒很霸道,雖然已經解開,但後勁還是不小,讓碧東流足足虛弱了三天。在這三天裏,聶琉夕也終於知道了碧東流的身份——碧璽山莊的少莊主,烈狐幫的死對頭……
因為怕被烈狐幫的人搜到,聶琉夕反而帶着他東躲西藏的,幸好她對這一塊地形頗熟,雖然躲的險象環生,但好歹沒讓碧東流被抓了去。
在這三天裏,二人的感情也是突飛猛進,少女情懷總是詩,聶琉夕真的愛上了這位俊美斯文的碧璽山莊的少莊主。
那碧東流顯然對這位三次邂逅的少女極有好感,明明知道是仇家的女兒,目光依舊忍不住圍着她轉動。
聶琉夕知道了他之所以冒死闖烈狐幫的原因,知道碧東青所中的毒為烈狐幫的秘葯,解藥只有聶老爺子才有。老爺子天天帶在身上,盜是沒法盜取的。就算是聶琉夕也弄不來。
不過,聶琉夕終究不忍心看心上人那黯然的眸子,聶琉夕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讓碧東流拿她當人質,去換取解藥。
聶琉夕是聶老爺子的寶貝疙瘩,他自然不肯為了一點解藥毀了自己的寶貝女兒。聶琉夕為了求得逼真的效果,趁碧東流不備,她還故意弄傷了自己,讓自己看上去很狼狽。
所以當碧東流‘押着’聶琉夕來換解藥的時候,聶老爺子很爽快就答應了。
解藥到手了,聶琉夕也回了家,這下,聶家全家人將她保護的更緊密了。聶琉夕原先時常鬧着要出去玩,這一次回來后,卻像是換了一個人,每天安安穩穩地待在家裏,哪裏也不去。她最喜歡的運動就是盪鞦韆,常常在鞦韆架上一待就是半天。
聶老爺子以為女兒終於收了心,又一連一個月沒發生什麼意外,聶老爺子終於放了心。
只不過寶貝女兒雖然一直乖乖地待在家裏,形容卻有些消瘦。聶老爺子怕悶壞了她,反而常常派自己的兒子帶她出去遊玩。
這一天,聶琉夕在哥哥的陪同下去城外的一座廟裏去上香,上完香后,聶琉夕又在廟裏轉了一大圈,便在一間靜室中歇晌,朦朦朧朧正想入睡,忽燃察覺旁邊有人正看着她。她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一襲藍衣迎入眼中。同時映入眼中的還有春風般的笑容:“琉夕,我回來了。”
聶琉夕愣了一愣,直跳了起來,張着小嘴發獃半晌,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你怎麼才來?!我以為你反悔了,再也不會來……”
她後面的話被他熱烈的吻吞沒,一個月的相思折磨着不但是她,還有他。聶琉夕雖然天真爛漫,卻也性如烈火,她的愛情一旦爆發,那也是像火焰一樣熱烈。弄不清是誰主動,在那一個炎熱的午後,他和她終於結合在一起……
當那一剎那,她疼出了眼淚,卻緊緊抱着他汗濕的身子,眼裏滿滿是愛情的憧憬:“東流,不要負了我,不要負了我……”
碧東流在她耳邊低語:“琉夕,放心,這一生我只愛你,只娶你一個妻子。我發誓……”
他的誓言尚沒說出口,便被她的小手掩住:“不許發什麼惡毒的誓言。我相信你。”
靜室之內是滿滿的春色,在極樂之中,她把自己交付給他,也交付了自己滿滿的愛情……飛蛾投火般不能自已。
兩家的仇恨結的委實深的很,所以兩人的愛情也註定充滿了波折。
聶琉夕回到了家中,到底沒有膽子向父親說明。但她對碧東流的愛意如同洪流,是怎麼也阻不住的。二人又私會了幾次,也越來越難捨難分。碧東流幾次三番要帶她走,但她一時下不了決心。
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二人的私情終於暴露了,聶老爺子大發雷霆,率領着烈狐幫的幫眾,想要將膽敢‘毀’了他女兒的碧東流碎屍萬段,碧東流雖然武功極高,但畢竟年少,還不是聶老爺子的對手,眼看就要被活捉,聶琉夕忽然跳了出來,跪在了聶老爺子面前,哭着求老爺子放過他,她在地上磕頭,雪白的額頭都磕出血來。
聶老爺子暴跳如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瘋了,一刀竟然朝着女兒砍了下來!
他或許本意並沒有傷着女兒,只是想嚇唬嚇唬她,但別人卻未必看的出來。碧東流更看不出來,所以他大驚之下,竟然撲了過去,以自己的胸膛硬接了這一刀!
血雨飛激,如煙花般絢爛。碧東流緩緩倒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怔住,就連聶老爺子也呆在那裏。聶琉夕爆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撲過去不顧血污將碧東流抱在懷裏,幸好碧東流尚有呼吸,她一下背起他,又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只說了一句話:“爹,放我們走,不然我立即就死在您的面前!”
這個時候,她肯定不是在做戲,因為聶老爺子稍一猶豫,她手中的匕首已經入肉半寸,只要再深一分,那就會割斷氣管,再也救不活。鮮血涔涔而下,刺痛了聶老爺子的眼睛。她看上去像是一個陷入羅網的小獸,眼眸中滿是絕望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