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薄唇,清香可人
念她是元紅初落,他忍住繼續撲倒她的衝動,平復下身體內沸騰的血液,生平頭一遭,為一個女人穿衣服,她真應該感恩戴德。
可那個不識好歹的婆娘,竟然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別讓我負責成嗎?
該死的,她竟然怕他會纏上她。
很好,越是這樣,他偏還就纏定了。
不行,這事不能輕易算完。
百里明裳一掌拍到身下的青石上。
那個女人必須找到,不找到他還就不回去了,不然他的一世英明豈不是毀了。
哼,回頭好好調教她,讓她曉得怎麼伺候自己的男人。
想通事情之後,優雅的起身,負手離開,帶走一夜月光傾城。
而那孤零零的青石上,赫然多出一個掌印。
彼時春光正好,天色如媚。
滿園春光管不住,只差一支出牆的紅杏。
何苗苗讓下人搬了一張涼椅。
喝着小橋泡的菊花茶,啃着廚房的孫大娘做的點心,甭提有多滋潤。
她不禁感嘆,這閻王倒也是個靠譜的老鬼,給她找的這身子,真好!真是太好了。
除了第一天那莫名其妙的失身。
除了這個狗血到極點的漏洞,除此之外,簡直全都好到了抓狂!
小橋歪着脖子問我,小橋就是那天夾着我跑出普陀寺的小丫頭。“小姐,你都躺下這麼多天了,難道就不打算出去一下。”“出去,幹嗎?”好端端的幹嗎要出去?“您以前不是挺喜歡去街上的胭脂水粉鋪里逛的,怎麼現在變懶了……”
“哦……你家小姐在韜光養晦……囤積脂肪,用來過冬!”
“啊,這樣啊,那您去和老爺說一聲吧,他還以為您得了什麼病,變得精神抑鬱了呢……”
“呃,你的意思是,為了讓我爹放心,我現在應該出去放放風……”
“嗯,小姐英明……”何苗苗帶着小橋慢悠悠剛剛晃到藍崖縣的大街上。
便看見那面以前總是被衙門不快貼滿各色各樣通緝佈告的牆跟前,一堆人黑壓壓擠成了一團。
何苗苗這隻鬼,不,現在是人。
以前在下邊寂寞的時間太長了。
當了人以後,沒啥別的愛好,就喜歡湊點熱鬧。
當下便拉着小橋從人縫裏冒着被擠扁的危險擠了進去。
牆上貼着一張懸賞通告,白紙黑字,一副畫像。
頗為熟悉的畫像下面寫着:尋此畫像中人,為藍崖縣房氏涼夏女。
如有知其下落者賞金百兩,如有知其行蹤者,賞銀百兩……何苗苗看着牆上的告示,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眼前又出現那個貌若天仙冷美人,還有他那好到讓他流口水的身材,嘖……皮膚真好啊!
咳咳,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咽了咽口水。
一點點將寬寬的袖子往上移,直到遮住大半邊臉。
古人的衣服就是好使啊,危險時候,還能當面具用。
小橋忽然趴在她耳邊說:“小姐,我怎麼看着那人那麼像你啊?”
何苗苗用來遮臉的袖子,不由的抖了兩抖。
抬腳踢了小橋一下。“去去去,你家小姐我長的有那麼丑嗎?
你看看她那眼睛小的像綠豆似的,臉跟大餅似的,嘴巴張開能吐下一頭豬……
小橋指指牆上的畫,又看看何苗苗,歪着腦袋,還是有些懷疑。“哦,可是……您本來長的就不咋地啊!
不待小橋說完,何苗苗立刻打斷。“可是什麼,不就是一個人,跟咱沒關係,走下館子去……”
“誒?好啊好啊……小姐咱今天去醉香居……”
小橋一聽,立刻拉着她就往外跑,哪裏還能想得起牆上的告示。
何苗苗長嘆一聲。
唉……她家這小丫頭,就是個吃才。
聽說醉香居是本縣最好的酒樓,聽說進去了一次就木有人願意再出來!
對於這個說法,何苗苗保持懷疑。
因為,老子他媽的現在想拔腿就跑,一點也不想進去,而且這輩子再也不想進去。
就在不足一刻鐘前,何苗苗被小橋拉到醉香居門口。
她看到門口剛好有一個賣油紙傘的攤子,那小傘扎的真好看,忍不住停下,想順手買一個。
可剛挑好傘,一輛華麗麗的馬車,停在了醉香居門口。
何苗苗撇了一眼。
嘆息,有錢人啊。
你看那車蓋,你看那車窗,就連那車軲轆上,別人家都是木頭,他卻飛在外面鑲上一層金片。
嘖嘖……真是有錢燒的。
明擺着是在對小偷說:我有錢,我是有錢人,都來打劫我吧!
這馬車主人肯定很二。
何苗苗忽然想看看馬車裏那二到極點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她覺得肯定是個肥頭大耳,腦滿腸肥,一身橫肉,十根手指上戴滿了戒指的暴發戶。
可是,生命里總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驚天大雷。
轟的你想要趕緊挖個坑鑽到地底下,再也不爬出來。
那珠簾翠幕被一雙瑩白如玉的手輕輕撥開,何苗苗歪着脖子看看裏面的有錢人到底是何尊容貌。
趕車的青衣小童恭敬的跪在馬車邊,等待主人尊貴的腳,臨幸他的背部。
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那一雙白鍛描金雲紋的靴子。
緊接着隨之那裏面下來的人,讓何苗苗有仰天長嘯的衝動。
這一看不當緊,嚇得她渾身哆嗦,差點沒有直接跪倒地上,真的刨坑埋自己。
那華麗麗的織錦銀藍紗衣,那三月小桃花一樣的臉蛋。
那剝皮雞蛋一樣白嫩光潔的皮膚,那冷得讓周圍十里都全部冬眠的眼神。
這張臉,還有牆上的告示,在不停的提醒她。
何苗苗乃的黃花已經被采了,如今採花的賊,堵上門了。
啊,這事,你說是多麼的變態啊!
變態到她想一口咬死自己。
何苗苗發誓,但凡以後出門,一定要扒黃曆。
不然,真他媽很傷人,傷人啊。
好在那採花的小子沒有往這邊看,她顫巍巍舉起手中的骨傘,遮擋住自己抽搐到痙攣的大臉,一點點向後退。
我擋,我擋,我再擋。
我退,我退,我再退。
靠,怎麼退不動了,逃命關鍵時候,誰抓他媽老子衣服……這要命的關頭,誰敢攔她,全家死光光啊。
咒他和老婆滾床單的時候,永遠不舉。
何苗苗正要發飆。
身後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姑娘,再退你可就掉進我的面鍋里了,老漢煮的是面,可不敢煮人啊。”
何苗苗嚇了一大跳,急忙轉身。
傘攤旁邊是個麵攤,而她的屁股後面不足半步的地方,正好是人家下面的一口大鍋。
鍋里的水煮的咕嘟咕嘟,沸騰的那叫個歡快,就差那麼一丁點她人就給煮了。
抹一把臉上的冷汗,何苗苗訕笑:“啊?謝謝……謝謝……”
小橋轉了一圈才看見她,嚷嚷。“小姐,你往後退個什麼勁,咱們進去吃飯啊……”
何苗苗的嘴角抽搐。
吃吃吃,吃你妹啊。
老子黃花都被人當菜給吃了,再進去,命都會沒的。
那啃她黃花的賊貌似感覺到了啥。
轉身往這邊看了一眼,就站在醉香居門口不動了。
負手而立,清逸翩躚,說不出流光溢彩,絢麗奪目,整條街的大姑娘小媳婦全都被勾走了魂兒。
唯獨……一個何苗苗除外。
他這一眼,讓她渾身的骨頭亂咔嚓,舉着傘的手,好幾次差點拿不穩。
何苗苗躲在傘後面,裝作虛弱的樣子,呻吟道:“我我……忽然肚子疼的厲害,小橋你……你你先進去自己吃,喏喏,這些銀子你拿着,想吃什麼吃什麼,哎呀,我憋不住了……”
胡亂將身上的錢包丟到小橋腳底下,轉身撒丫子跑的比賊都快。
一邊跑,一邊慶幸,關鍵時刻,還是逃跑最好用……她當鬼那麼多年,就算是那會因為調戲閻王小妾。
被閻王派人在十八層地獄追殺,都沒跑的這麼快過。
果然人類的潛力,他媽是無窮的。
被莫名其妙丟下的小橋,扯着嗓子喊:“小姐……”
何苗苗捂住耳朵:我耳朵聾了,沒聽見,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後來啊,就是在沒過多久之後,她悔的差點投井。
你說她當時逃跑的時候怎麼就沒把小橋拉上。
怎麼就忘記了,那採花賊見過的不止她一個……其實不用她拉小橋,這一劫她也逃不掉。
小橋這一聲,出奇的響亮,吼的方圓百里都能聽見。
當然那個站在醉香居門前風華絕代的男人更是聽的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整條街的女人全都在如痴如醉的看着他,卻有一個狼狽逃竄的身影,好似跑晚一刻,小命就會沒了。
這麼巨大的差異,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了,那個死丫頭,做賊心虛。
該死的,看到他就那麼怕嗎?
就那麼怕會擺脫不掉他?
男人的自尊心再次遭受重大的打擊。
周圍方圓的空氣慢慢凝聚成了一團冷高壓。
離他最近的小童,忍不住打個冷顫,不着痕迹的,後退一步,生怕一會會將小命給凍沒了。
他唇角挑出一抹幾乎看不清的笑意。
逃,再逃啊,看你還能逃哪去。
作為一個小丫頭的職業道德,小橋很想追上去看看她家小姐怎麼樣。
可是……醉香居就在眼前,幾步就能進去了。
裏面飄出來的香味讓她垂涎欲滴。
職業道德最終還是沒有戰勝饞蟲。
小橋握着錢袋子,一頭扎進醉香居。
剛進門張口打算喊小二,可嘴巴張開口卻怎麼也閉不上了。
正前方不足十步有個閃閃發光目測為男人的物體。
門外的小風撩起他一縷青絲,簡單一支白玉簪,將滿頭黑緞似地長發綰起。
斂眸輕凝,容顏傾城。
坐在那,猶如畫中仙人,纖塵不染。
讓人連看一眼都覺是褻瀆。
小橋顫抖地伸出手,拚命吞口水,激動的腦袋一懵,連話都不會說了。“是是……是你……你你你……”
普陀寺的那個漂亮掉人神共憤的帥哥哥。
哇哇,在這也能遇到,嘻嘻……好有緣分捏。
特意擺了一個他以為好算勾人的姿勢,為的就是讓這小丫頭自投羅網。
對於結果,百里明裳還算滿意。
他輕飄飄掃過小橋,站在左側他身後的青衣小童,立刻會意。
心中鄙視道:怪不得爺今天發神經一進門不去雅間,非要坐在大堂最顯眼的位置。
還要正對着大門,感情是準備勾搭人家小姑娘呢。
爺,小的鄙視你啊。
青衣小童走到小橋面前:“姑娘,可是認識我家爺?”
這他媽都是廢話,不認識,爺會這麼費心思犧牲色相。
小橋唇角流着口水,猛點頭。“嗯嗯嗯……”
“哦……原是認識,姑娘你……為何只有你一人,難道沒有人陪你?”
小橋的胖胖的手指着門口。“我……我小姐……小姐……她她她……”
百里明裳眉梢輕挑,心情顯然不錯。
很好,那個女人是她家小姐!
青衣小童額頭抽搐了一下,完全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
他耐着性子繼續問:“你家在哪,姑娘家一個人在外總是不安全!一會我家爺送你回去!”
他敢打包票,身後那個悠然自得喝茶的男人,心裏想直接闖進人家家。
小橋咕嘟咕嘟連吞下幾口口水。
目光始終痴迷獃滯的望着優雅到極點,裝逼到欠揍的百里明裳。“家……家家……何……何……府,何府……”
青衣小童深呼吸一口,忍住想要大吼的衝動。“呃……姑娘麻煩您說的清楚一點,何府在哪。”在……在在……“
小橋結結巴巴說了半天,也在不出來到底在哪!
百里明裳嘆口氣,女人啊,就是這麼膚淺,他微微挑眉,眼神若有似無的吝嗇到極點的給了小橋十分之一的目光。
身後的其餘幾個小童,同時哆嗦了一下。
爺,您這是再使美男計呢。
就是這十分之一的眼神,讓小橋有種想要昏厥的感覺。
雙手抓住胸前的衣襟:“在在在……在三……三三三……三喜街,八號……何縣令家……”
百里明裳飛快收回目光。
很好,何家?
藍崖縣縣令何田!
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飛奔中的何苗苗忽然覺得背脊一陣颼颼的涼意,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還在慶幸自己沒有被抓住,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連老巢都給賣了。
因為跑的太倉促,又太快,實在是慌不擇路……等她氣喘吁吁跑進了一個衚衕,跑到頭髮現是個死的。
雖然悲催,不過,蒼天的,好在逃過了一劫。
扶着牆,慢吞吞蹲下,吐着舌頭,搖着袖子扇風。
不知怎麼的,她就覺着周圍的氣氛有些詭異。
忽然肩膀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微微有點疼。
忙跳開,卻看到腳邊居然落着一把紈扇。
扇面上畫著一株小桃花,開的那個叫燦爛,粉紅粉紅的……何苗苗不禁想起那個在八里香的採花賊。
其實那也算她的一朵桃花吧。
看着漂亮,看着勾人,可惜是個有毒的。
抬起手揉揉被砸痛的肩膀,順着扇子垂直落下的方向看去。
卻見朱紅的雕花窗欞內,坐着一個風華絕代的朱衣美人。
雙眸若點漆,紅唇吐芬芳,肌膚如玉,白璧無瑕,正一臉媚惑的看着她。
何苗苗正要感嘆如今這世道養美女啊。
讓她這個女人看見都想一親芳澤,跑到她的羅帳之內翻紅浪。
不經意卻看見他那脖子上又一塊凸起。
心中頓時涼了半截,擦,感情是個男的。
看着那個陰柔妖媚的男人。
何苗苗腦子裏忽然想起一個異常經典,家喻戶曉的畫面。
某年某月某日,一個青天白日的大晌午,姦情發生了。
女主潘金蓮坐在窗前描眉,眉筆掉下去,砸到了路過的男主西門慶。
而後兩人竟因此對上了眼,幾經勾搭。
又加上女配王婆子在中間牽線搭橋,兩個狗男女最終狼狽成奸……嘖……她咋就覺着現下這光景,如此相似捏?
可是,老子不是西門慶,你也不是潘金蓮,更沒有一個王婆子在中間牽線搭橋。
所以,咱不還是沒戲。
不要想着勾引本姑娘,人家可是正經人家的閨女,不是那不三不四的煙花女子。
就算你是風華絕代的萬人迷。
可人家現在對美男現在有抗體了你知不知道。
何苗苗挪開腳離那華麗麗的扇子遠點,再遠點……頭頂上傳來一個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聲音。
無端讓涼爽的空氣,蒙上一層曖昧妖嬈。“小姐,可否將扇子為奴家送上來……”
何苗苗哆嗦,再哆嗦,奴家?
好吧,她不該將他當男人看的。
何苗苗不着痕迹整理一下被挽到肘部的袖子,唇角掛着牽強的笑意。“咳咳……那個,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公子你看這孤男寡女的,你……還是自己來撿吧。”
“……奴……小女子還有事,實在不好意思,先走了,先走了……”
何苗苗訕訕的別過頭,跳過地上的桃花小扇。
拎起長裙子,背負着一道詭異的眼神,飛快跑出了死胡同。
嘴裏小聲嘟囔着,妖孽妖孽……遍地妖孽,今兒流年不利,出門怎麼可以這麼不順。
先是碰見那個冰冰冷的採花賊也就罷了。
怎麼逃跑也能撞見妖孽。
藍崖縣這個窮鄉僻壤,鳥不生蛋的地方。
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些個不是人的傢伙。
不行趕緊回家,趕緊回家躲起來,再也不出門了,說什麼都不出門了,打死都不出門啊。
何苗苗是顧不得什麼小家的儀容,拔腿跑的比兔子都快。
一溜煙,盪起一路塵土,人已經躥了老遠。
小軒窗上的美人,看着地上孤零零的小團扇,凝眉深鎖。
背後響起一道調侃的男聲。“原來這世上也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這個女人,倒是有趣,能在你的注視下,還能去清醒的逃跑,這倒是第一個……”
“嘖嘖,你看看看,兔子都沒她跑得快!”哼……”
“聽說東明王可也在找她呢!”……是嗎?”“而且找的相當急……”
何苗苗瘋瘋癲癲跑到何府大門口,大老遠就看到小橋一臉少女懷春的模樣。
雙目泛紅心,口水直流,站在門口等她。
一看見她走近,立刻跑上來,拉着我的袖子就往大門裏面走:“小姐,你可回來了,老爺說前廳來客人了,讓你趕緊去接客……呃,小姐你被人打劫了,怎麼這副德行?”
噗……何苗苗吐了。
接接……客?
她抽搐。
小橋,我叫你大姐成不。
接客?小姐我不是青樓里的花娘!
你家老爺也不是妓院老鴇娘。
當然你也不是伺候人家花魁娘子的小丫頭。
她扯住小橋,問:“接什麼客,不是,見什麼人?”“嗚嗚,小姐咱家來了一個特別好看,特別好看的男人,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個男人是被她帶回家的呢!
何苗苗撇嘴,能有多好看,比那個採花賊還好看,還是比那個妖孽男孩漂亮。“是嗎?多好看,比你家小姐還好看?”
小橋手一揮,鄙視的看了她一眼。“當然比小姐好看多了,你跟人家沒得比。”
噗噗噗……何苗苗崩壞。
誰家的丫頭敢這麼說自家小姐。
再說她長的不醜好不好,雖然算不得絕色傾城。
可咱也是小家碧玉的清秀可人,好不好。
這丫頭不能要,趕明趕緊把她清倉處理了。
快走到客廳的時候,小橋忽然對她說。“哦,對了小姐,那人你其實見過的!”見過?我能見過誰?”
她做人這才幾天,見過的人總過也不過那幾個,五根手指絕對能數的過來。“就是那天咱們去普陀寺,走錯房的那個帥哥哥!”
轟隆轟隆,何苗苗頭上上接連響起兩聲巨大的雷聲。
腦子一瞬間差點休克掉。
普陀寺?
走錯房的帥哥哥?
我擦,丫的怎麼不早說?
小橋啊,小橋你害死你家小姐了。
采她黃花的壞銀啊!竟然堵到家門口了。
何苗苗忙不迭轉身要逃竄,可她家這小丫鬟關鍵時刻,太能掉鏈子。
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一邊用她那高亢的嗓門,大聲喊。“小姐,客人就在裏面呢,你要跑哪去啊?”
何苗苗扭頭憤恨的看着小橋,立刻抬手捂住她的嘴巴,恨不得立刻掐死她算了。“死丫頭,閉嘴啊……”
何老爺的聲音很不何時已的響起。“苗苗……回來了!快過來……”
何苗苗蹙眉,她咋覺得老爹的聲音有些不對啊,有些顫抖。
她轉過僵硬的脖子,看見她老爹從廳堂內走出。
這四月春光暖的好天氣他竟然出了一頭的冷汗,陽光下反射出一層白光。
而且連走路都有些僵硬,還同手同腳。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最天打雷劈,最不要命的是,他媽的,她老子背後那一個挺拔高挑的背影。
一襲金線掐絲素色錦袍,外罩一層絳雪紗。
頭上戴着束髮玉冠,青絲如瀑,水墨一般傾瀉在身後,一身貴氣逼人。
和不久前在醉香居門口看見時穿的衣服已經不一了。
可那背影,那冷風嗖嗖的氣流。
讓何苗苗一萬個不願意斷定,這混蛋真的是他。
衣服里裹着的那個人,就是當初在普陀寺一睜開眼,跟她在佛祖眼皮底下廝殺,有辱佛門清凈的男人。
何苗苗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想抬起袖子捂住臉。
可是兩隻手卻不知何時已經被小橋那死丫頭抓的緊緊的。
何老爺在那邊對她擠眉弄眼,示意她趕緊過去。
何苗苗清麗的小臉,抽啊抽。
親爹啊親爹,你知不知道你閨女此番若是過去了,從此以後你可就沒女兒了。
等你百年以後,可是沒人給你養老送終的。
何苗苗縮縮腦袋,顫巍巍地開口:“那那……那個……爹,我……我回去,換件衣裳……一會就來,一會就來……”
何苗苗思襯着,回去之後趕緊卷包袱走人。
出門躲個一年半載的等風聲停了再回來。
就在我快要擺脫小橋兩隻爪子的時候。
那人一點點轉身,織錦的長袍下擺,旋轉出一個十分蕩漾的弧度。
勾的何苗苗小心肝猛然一窒。
桃花雪一樣的小臉,美的天怒人怨,輕飄飄的一個凝眸,絕世驚艷。
讓人看了,便覺得天下男兒在他面前皆為塵土。
只是他那雙丹鳳長牟,如飛刀一般,颼颼射來定住她要逃跑的雙腳。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擊在一起。
瞬間有大廈傾倒之勢,何苗苗完全被打壓到地上。
她不自在的抽了抽嘴角。
心中苦逼的想:令尊的,老子算是明白,什麼叫霉運連連。
原來一個人倒霉的時候真他媽是放屁都砸自己腳後跟,穿上道袍都讓鬼附身。
今天這一天,過的可真的精彩紛呈,五花八門,應接不暇啊!
躲?他媽是躲不過了。
何苗苗敢保證,只要她敢轉身跑一步,就別打算再看見今晚的月亮。
他方才的眼神,就是這麼說的。
現下,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左右是在自己家,身後一幫老小支持着呢。
何苗苗艱難的挪動一點都不願意往前走的雙腳,老大一會功夫才走進廳堂。
盡量忽視那道可以將她打回地獄老家的目光,訕笑道:“嘿嘿……嘿嘿,爹……”
老爹顫抖的扯住她的袖子。“苗苗來見過這位……”
他還沒說完,便聽見一個冷冰冰,麻森森,淬了毒一樣的聲音。“涼夏!”
好一個房涼夏,好一個房梁之下。
這死丫頭的心眼倒是不少,竟然將他耍的團團轉。
百里明裳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身上的涼氣襲來,冷得她忍不住哆嗦了兩下。
咕嘟,何苗苗吞口口水,裝作一臉無辜外加不懂的樣子,問:“誒?這位公子您說什麼?”
涼夏你妹,老子就死撐,我撐死了!
涼夏?涼夏是誰?誰知道,誰知道。
反正,本姑娘是不知道。
本姑娘做人的日子雖說不多,可做鬼的日子那可長久着呢。
沒有五百年,也有一百個年頭。
若是玩不過你一個毛頭小子,她還怎麼混。
百里明裳目不轉睛,一瞬不瞬,死死盯着何苗苗。
他倒要看看,這丫頭還能撐到什麼地步。
空氣中氣氛突然變的異常詭異。
何苗苗頂着萬里寒風與他對峙。
忽然,腰間猛的一疼。“嘶……”
轉頭憤恨的看着何老爺。
用眼神質問:爹你幹嘛掐我?
老爹擦一把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抬手推搡着她。“別亂說話,快點跪下,見過東明王!”王爺?誰?”
何苗苗蹙眉,這青天白日的哪裏冒出來東明王。
何老爺真想一巴掌把自己女兒給拍暈過去,省得在這丟人現眼。
前些天還好好的,怎麼去了一趟普陀寺,就變得呆呆傻傻。
大鄴國權傾朝野的東明王。
隨便一根手指,就能讓整個藍崖縣從這世上消失的天字第一號大人物,出現在了他們家。“還能有誰?就在你面前,別問了快跪下!”
何苗苗抓抓亂糟糟的頭髮。
面前?她面前有誰?還不就是采了老子黃……黃花的人。
轟隆,又一聲巨雷在耳邊炸開了花。
何苗苗當時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那銀白色的錦衣,那桃花雪一樣的臉,刺得她頭暈眼花。
她的耳邊只剩下一個聲音。
媽的,王爺?王爺誒?
這麼說,她把王爺給上了?
蒼天的,你可真有眼,讓老子當人第一天,就把人間的極品給蹂躪了,惹上這麼一坨大麻煩。
完了完了,她這次全完了。
這王爺肯定是怕被人知道自己被一個女人給吃掉了,顏面無存,定然是要殺人滅口啊。
她這次死定了,原以為終於可以做人了。
沒想到,這才兩天又要下去和一群死鬼作伴。
嗚嗚……天道不公啊!“還傻愣什麼,怎麼出門一趟回來,變得這麼愣,快跪下啊!”
何老爺按着她腦袋,要她跪下。
何苗苗艱難的回頭哭喪臉看一眼滿頭大汗的老爹。
爹,女兒怕是不能孝敬你了。
膝蓋快要着地的時候,百里明裳冷冰冰的吐了兩個字。“罷了……”
何老爺的愣了下,收回手,不安的搓着,顫巍巍地說。“小女,沒見過世面,如今見到王爺,緊張……緊張呵呵……”
何苗苗哆嗦着低頭站在一邊,腦袋都快低到地上了。
身上麻嗖嗖,冷冰冰的,總是能強烈的感覺到前面一道陰森森的目光一直釘在她身上。
一陣尷尬到極點的靜默之後,只聽見老爹,結結巴巴的問:“那個……不知,不知王爺來……來藍崖縣可是有什麼公幹?”
“提親!”
百里明裳負手而立。
眼睛一直看着那個沒出息的躲在自家老爹身後,頭快要親到腳的丫頭。
他將這兩字他說的尤為清晰。
就像是冰塊猛然砸在地上,碎了。
由不得你說聽不清。
何苗苗抖了兩下。
嘖嘖……這冰山王爺要娶親,滄海桑田的,誰家的閨女那麼可憐被他給看上了。
嫁給這樣的冰塊男,還不如回家守活寡,總比活活被凍死好。
何老爺也被驚得不輕,堂堂東明王要娶妻,最少也要是京城的大家閨秀啊。
怎麼……怎麼跑到他們這小犄角來了?
真邪門!“呃,呵呵……提親好提親好,不知,王爺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姐?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
他雙眼沒有一點表情,斜睨了何苗苗一眼,丟下兩個人肉炸彈。“令嬡……”
“哦……原來是令……令……”
何老爺的眼睛陡然暴睜,眼珠子快要凸出來。
後來的話噎在喉嚨路,死活是出不來了。
不止他驚詫萬分,最吃驚的那個人,怕是整個事件的當事人何苗苗。
她聽到那兩個字止嘔后,差點沒有一屁股蹲到地上。
提提提……親?
向她?
那個不如守活寡的人是她?
她沒聽錯吧,這個被她上了的王爺。
要要要……要找她負責……媽媽咪,她想到了所有的結果。
甚至做好了再次為鬼。
偏偏沒想到還有這個一個挨千刀的結局。
何老爺,抽搐的看看驚魂未定的何苗苗,又看看面無表情的百里明裳。
聲音顫顫,問。“王王……王爺,下官,下官沒有聽清……麻煩您……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百里明裳淡淡道:“本王向令嬡提親!”
撲通一聲,何老爺成功被嚇得跌倒在地上。
王爺不要這麼突然好不好,他年紀大,受不得刺激啊。
何苗苗趕緊上前攙扶:“爹……”
何老爺伸手阻止。“別別……別扶我,我怕一會又跌倒……”
“王爺……小女她,她……年紀還小,而且性子頑劣,從不曾見過王爺,實在是配不上您啊!”
不是他不想高攀,而是他清楚何家這點背景要是真嫁過去,他閨女只有被人欺負的份。
他只有這一個女兒,要想讓她一生平安,那些侯門王家,最好都不要牽扯。
百里明裳踱步,緩緩走到何苗苗面前,“不認識嗎?”
何苗苗吞吞口誰水,老兄不要用那種“敢說不認識試試”的眼神看着她。
她就是不想死,才要勇敢說不。
何苗苗用力點頭,“不認識,不認識……當真不認識!小女怎麼可能認識王爺這麼尊貴的人,爹爹是清楚的,不是嗎?”
“對對對,小女鮮少出門,定然沒有見過王爺!”
百里明裳挑眉,他就知道她不會老老實實承認。
摩挲着右手拇指上通體碧綠的翡翠扳指。
慢悠悠地道:“敢問何縣令,令嬡左側腰間,可有一塊胎記。
何老爺大驚:“王……王爺,您是怎麼……知道的?”
“前些日在普陀寺內,本王被人下了媚葯,多虧令千金以身相許,救了本王!”
百里明裳這一次倒是沒有吝嗇字數,說了自進門以來字數最多的一句話。“媚……媚媚……葯葯葯……”
“是,除非與人陰陽交合,否則便會血管爆裂。”
百里明裳盯着抖成篩子的女人,繼續爆料。
何老爺的鬍子瞬間豎起:“交交交……合合……,就,就是說,你你……我我女兒,你們……”
“既然令千金已經許身給本王,本王自然要負責!”
何苗苗咧着嘴,極力反對:“不……不用了,王爺真的不用了,您太客氣了……啊……爹您幹嘛擰我耳朵……輕點啊!”
“你這個死丫頭,竟然……竟然……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王爺他自然是不敢打,只能打自己女兒。
這個不孝女,這樣了竟然不告訴他。
怪不得從普陀寺回來之後,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原來……原來……唉……作孽啊!
何苗苗的左耳朵上,火辣辣的疼,眼睛裏泛上一層水花。“嗚嗚……爹,我錯了,我錯了,您輕點,疼……疼啊,饒了我吧,以後再也不敢了……”
百里明裳看着扭成一團的父女倆,繼續丟出一句比天雷還雷的話。“岳父大人,如今苗苗身上許是已有了本王的骨肉,還望您手下留情!”
“骨……骨肉?”何老爺的手抽了,從何苗苗耳朵上滑下來。
汗滴滴的,何苗苗看着這兩天吃出來的小肚子,老臉一紅。
擦,她這輩子是完了。
她一個有幾百年思想的靈魂,居然鬥不過一個只有二十歲的毛頭小子。
真他媽顏面掃地,以後還拿什麼臉面見地下的兄弟姐妹!
何老爺頹然,鬍子也聳拉下來。“既然事已至此,下官……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女兒最重要的清白都被他……給給毀了,不嫁他還有什麼辦法。
何苗苗一聽,壞了,連老爹都不支持她了。
一把抓住何老爺的手,聲淚俱下。“不是……爹,爹您不能同意啊!都說:一如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雖說我現在還沒有蕭郎,可是早晚會有的啊,您要是把我葬送進去了,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可是就沒了啊!爹……”
她不要,人家才剛活過來。
人家還沒有勾三搭四,還沒有揮霍青春,還沒有禍國殃民。
她不能就這麼把自己葬送進婚姻的墳墓里。
她是如此的熱愛生活,可是沒有人聽到她內心的呼喊。
百里明裳眉頭蹙起,臉上罩了一層厚厚的冰雪。
蕭郎?
已經失身於他,竟然還妄想,找別的男人。
哼……做夢去吧,不……做夢也別想。
何老爺用力甩掉何苗苗的手,一臉嚴肅。“苗苗,不要任性,你已經不是個清白女子了,這門親事,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沒有反抗的餘地!”
“爹……”
百里明裳負手不理會何苗苗怨恨的目光。“五天後,花轎來迎娶……回郾城拜堂!”
“五天,這會不會有點急了!”
“已經算是慢的了,從藍崖縣到郾城快也要十天的路,本王不想拜堂的時候,新娘子因為孕吐站不住!”
何苗苗雙手握拳,她忍不住了。
一把推開何老爺站在百里明裳面前大吼:“喂,你就那麼肯定我懷孕了,那天不過才一次而已,懷孕的幾率很小好不好!”
何苗苗這一聲大吼,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沒有一點反應。
百里明裳眉眼間竟然帶着一抹幾乎看不到的笑意。
慢慢傾過身子,低頭看着由憤怒漸漸變得害怕的何苗苗。
很好,他還是喜歡看到她害怕的模樣,讓人強烈有一種要作弄她的念頭。
何苗苗嚇的一動不敢動,喂喂喂,不要亂來啊,我爹還在呢!
百里明裳唇角勾起,抬起手拂去她唇角的一縷黑髮!“以後小心點,走路不要那麼快,小心身子。”
噗……何苗苗指着他的手抖個不停。“你你你……你……”
嗚嗚……何苗苗眼看自己後半生已經毀了。
捂着臉就往外跑。
何老爺急忙拉住:“女兒,女兒,你要幹嘛去……”
“別拉我,我去投井啦……”
百里明裳看着那個貌似真要撒丫子,投井去的身影。
雙眸劃過一抹從未有過的狡黠。
如果不出意外,他敢保證,花轎沒到何府前五天,何府的每天一定都很熱鬧。
他轉身對何老爺說:“本王可否和苗苗單獨談談!”
他用的可不是疑問句。
因為百里明裳做事從來不用經過別人允許。
他這樣做,只是看在他是未來岳父的份上,告訴他一聲罷了。
何老爺實在是沒辦法,只能點頭答應。“好吧!可是……這成親之前,男女雙方見面不好啊!”無妨!”
相信他,如果不見着一面,會更加不好。
他不想拜堂當日,只有新郎,沒有新娘子。
何苗苗一路發瘋似乎跑到後院,當然,她不會真的想不開去投井。
因為這事還沒有將她逼到窮途末路。
她的抗打擊能力不會這麼差。
結了婚還可以離呢。
更何況,他倆這不還沒睡在一張床上,還沒有同床異夢!
何苗苗一腳踹開自己的閨房小門。
進去會,哐當一聲巨響將小橋關在門外!“小姐……您讓我進去嘛!”誰都不要來煩我,不要逼我真的去自殺……”
“小姐您有什麼不滿意的嘛,姑爺那麼帥……還是個王爺誒,好有錢的噠……可以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耶……”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帥有個毛用?
她第一次重生,不也是個漂亮到連太監看了都能發情,可一口氣都還沒出完就被咔嚓掉了。
何苗苗一頭栽倒床上蒙上被子,任憑小橋在外面呼天搶地的喊叫。
過了一會,估計是累了,終於安靜下來。
屋內的何苗苗卻詐屍一樣從床上猛然坐起。
眼睛眯起,唇角勾起,眉頭抽啊抽。
哼哼……她雖是個色鬼,在地下沒少對漂亮女鬼動手動腳,可是……咱色那也是有原則的。
再說現在可不是一個十六歲的黃毛丫頭,看見人家有幾分顏色就不管不顧撲上去。
做鬼那麼多年,形形色色的鬼見了那麼多。
只要一眼她就能看得出這個人生前的戰鬥指數。
而那個啃掉她黃花,好漂亮,好漂亮的王爺。
看他第一眼她就知道這男銀,渾身都是淬了毒的。
從頭到腳都是毒,碰不得,摸一下都會致命的。
危險,極度危險……躲不及了,就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眼神是冷的,說話是冷的,就連手都是冷的。
她估計她比我上輩子剛死那會的屍體還要冷。
作古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可以做人了,要找相公,一定要找一個暖暖的,溫溫柔柔的。
不要再報個自己的同類過日子。
所以……婚,是必須逃的!
結婚前的日子是要幹嘛的?
廢話,當然是逃婚用的。
成功了,那就是得到升天,天高海闊,自由的很!
如果沒逃成呢?
姐們兒,節哀順便,日子照樣還得過,趕緊給自己攢棺材本吧!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於是為了嚮應群眾號召,何苗苗決定此婚非逃不可。
她剛打定主意,要為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生活而拼搏。
沉寂了一會的房門再度響起。
何苗苗咬牙,掀起被子重新蒙頭上。
嗡聲嗡氣的吼道:“我說了,不要來煩我啊,你再敲,看我不把你你賣到春花樓去刷盤子……”
“小姐不用你賣,我自己去找老鴇媽去賣身成不?”“不行,你自己去,老鴇會坑你的,小姐去幫你討價還價。”小姐,你不覺得,只要不跟你混,跟誰都不會虧……”
“你個死丫頭……非讓我賣你是吧!”
不收拾她,她就不知道誰才是她小姐。
何苗苗騰的一下扔掉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擼起袖子欲要發飆……可是接下來最關鍵的動作看,卻硬生生停下了……屋子內那張圓圓的紅木桌前,正悠然自得地坐着那個普陀寺內和她狼狽為奸。
不久前又空降到她家裏,非要將她拖入墳墓的傢伙。
而她家那個第二次做叛徒的小丫頭,早就拎着腦袋,飛奔了出去。“你你你……誰讓你進來的,你知不知道這是姑娘家的閨房……”
為什麼她沒有聽到開門聲?“敲門了,是你沒有聽到!”
百里明裳沒有看她,拿起桌子上的何苗苗平常看的一本書慢慢翻着。
何苗苗看到他手裏的書,眼珠子瞬間往外凸了,這個混蛋,竟然……竟然拿着她用來解悶的小書,看的還津津有味。
色狼,色狼,大色狼……何苗苗氣的光着腳從床上下來,絲毫不在意被男人看到,一屁股坐到百里明裳面前。
用力從他手中搶過自己用十兩銀子偷偷買來的精裝本。
正打算吼他,卻被他那看似沒有重量,卻實則孕育了十二級暴風雪的眼神,看的身子亂顫。
臉上的怒火瞬間沖淡,換上了諂媚討好狗腿無比的笑容。“嘿嘿,王爺……王爺咱倆談談?”
百里明裳不語,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緩緩伸出他高貴優雅宛若白玉一般的玉手。
說實話,他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
何苗苗愣了片刻,低頭看看被自己抱進懷裏的精裝本。
腦門上的黑線滾動啊滾動。
她吞口口水,一咬牙。
雙手奉上了十兩銀子……買的書!
肉疼,肉好疼,好疼……她詛咒,除了她之外,凡事看這根本書的人。
尤其是男人,尤其是王爺的男人,永遠沒有力氣抱妻妻妾妾!
心裏咒罵著,臉上卻是笑的好不燦爛。“王爺,您請,您請看……”
小心看的你長針眼,看得你陽痿,看的你不舉,看的你那什麼亡……!
百里明裳投給何苗苗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接過書後便不再看她,繼續翻看剛才沒看完的故事。
剛看到哪了,哦……貌似已經脫掉小肚兜了。
接下來應該是脫小褲褲了吧!
嘖……果然他猜的不錯。
何苗苗的嘴角抽了兩抽。
面無表情,一臉正經到不行的樣子。
當著女人的面看……看哪種書的男人,他是第一個,肯定也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簡直能比得上喜歡當著別人的面嘿咻的閻王老爺了。“其實……其實,王爺您看,是我……小女不要讓您負責的,您也不用那麼內疚的哈,左右不過一場男歡女愛罷了,就跟這書裏頭寫的一樣,眼一睜一閉都過去了,大家好聚好散是吧……”
那正翻動書頁的白玉似嫩手,停頓了一下,繼續看。“不管是誰都可以?”隨便一個男人都能和他歡好!?
何苗苗愣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不管是誰都可以?
可以什麼……等等……她好像明白了。
砰一聲,何苗苗雙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霍的站起來。“當然不是……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
居然敢說她是那種水性楊花,見誰都能發“蠢”的女人。“既然不是,就結婚!”
何苗苗苦逼了,這根本就不是一碼事好不好?“可是……王爺,您不喜歡我,不是嗎?而且我對您也……”
“對我怎樣?”百里明裳闔上書,抬起頭看着何苗苗。
那眼神似乎有無限的魔力,勾的人,神魂盡失,心猿意馬,春心蕩漾……讓何苗苗怎麼都說不出“我不喜歡你”這五個字。“
“嗯……也什麼?”
百里明裳越過桌面,慢慢靠近何苗苗,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拖拽的很長很長……何苗苗的隨着他的靠近,一點點後仰。
張口說出了兩個,讓她想抽自己嘴巴的字。“仰……仰慕……”
她發誓,如果她不這樣說,估計立刻就會血濺當場。“很好……”
何苗苗還是不死心,繼續垂死掙扎。“我可是很善妒的,我肯定會對你的小老婆們下毒手的,我這個人心腸很壞很壞的……我會讓你家鬧的雞犬不寧!而且我什麼都不會,我只會混吃等死,闖禍,惹麻煩……”
“沒有……”
對於她的能力,他很相信,東明王府不會再有清靜日子了!
也相信……她真的什麼都不會。
更相信,她的確是個麻煩精。
不過,他東明王府有的是錢白吃飯的,養一個綽綽有餘。
偶爾拿出來擺設一下就好了。
他家府中雖然很大,但是養一個女人就夠了。
都說一個女人等於兩百隻鴨子,他不想養那麼多隻會叫不會下蛋的鴨子。“什麼?”
大哥,您可不可以把話說的明白點,不要每次都說的莫名其妙。
讓人抓耳撓腮的猜啊猜,很傷神的。“……這書,先放我這裏!”
百里明裳緩緩站起,將精裝本放進自己寬大的袖中。
哼,沒有一點腦子,竟然敢跟這麼下流的書學,還好聚好散。
他們倆還沒有聚呢,散個屁啊!
日後,結了婚,非讓她好好學學三從四德。
省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她給戴了綠帽子。
看着自己的小黃書進了百里明裳的袖子,何苗苗不依了。
那可是十兩銀子,那可是精裝限量本,全國只有五十本,她當初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買到的。
嗚嗚……這個混蛋“為什麼!你你你……你不能這樣!”
百里明裳忽然問:“這書岳父大人不曾看過吧?”“誒誒誒?”么意思?
何苗苗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你……你……你威脅我!”
威脅,他媽的,赤果果的威脅。
這混蛋太陰險,太奸詐,太不要臉了……要是讓老爹知道,那可是要跪祠堂,挨餓,抄家規……百里明裳陡然欺近。“沒錯……威脅的就是你!”
何苗苗來不及咒罵,忽然感覺到唇上一涼,蜻蜓點水似的轉瞬不見。
只留下一縷淡淡的冷梅香,若有似無。
而那處處留香的混蛋,早已負手飄出了房間。
何苗苗的腦子裏,只剩下兩個字:非禮……非禮啊!
咚一聲悶響,人終於從凳子上華麗麗的跌了下去。
在蒙受精神身體和經濟三重打擊的之後。
何苗苗整個人都完全蔫了。
像是被抽掉了水分的大蘿蔔,皺巴巴的,再也水靈不起來了……門外走出綉樓很遠的男人停下腳步。
抬起手覆上雙唇。
那一點柔軟,溫暖縈繞指端,經久不散。
何府要辦喜事了,何老爺連縣衙升堂問案的事,都直接扔給了師爺。
每日在家裏操辦女兒出嫁前的各項事宜。
他就這麼一個閨女,說什麼出嫁那天也得風風光光的。
反正現在女婿是東明王,他以後要是想偷懶心虛無比,貪贓枉法,收受賄賂……都沒有問題了。
咱現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了,不比以前。
至於那要出閣的新娘子。
在同未來夫君一番深刻而富有實效的談話之後。
似乎認識到了作為一個女人該有的……德行!
一連三天過去,再也沒鬧騰過。
安靜的有些異常,甚至連自己的小樓都沒有出過。
這讓何老爺很欣慰。女兒總算是長大,嫁人了,還嫁給了大鄴國最有權勢的男人。
孩兒她娘,你在底下總算可以安心了!
小鵲橋山的別院之內,風和日麗,春光旖旎……依舊是那塊被深深印下一個五指印的大青石上。
依舊坐着那個風華絕代萬人迷,逍遙不可一世,超凡脫俗的男人。
他手中握着一本不知道是什麼名字的書,看的十分仔細。
身後的人站了許久,他都沒有搭理。
小風吹過,纏綿的留戀在他的發梢,似乎不肯離開。
陽光灑落下來,動情地在他身上晃蕩呀晃蕩……過了半刻鐘,他終於將書合上。
書本上的字,讓站在他身後的男人,腳下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
他卻好似沒有聽到一樣,淡然開口:“她這幾日如何?”“……王……王王……妃,很老……實,老實……”
“哼……“老實?她若是老實,狐狸精都不會勾搭人了。
百里明裳斜睨他一眼。
不為什麼,因為爺敢拿你的人頭保證。
那死丫頭這些天都是在做戲,迷惑眾人,讓大家對她放鬆警惕。
最遲今天晚上,她必然會……逃跑。……月黑風高殺人,三更半夜鬼出沒。
這麼好是時辰,天時地利人和。
真可謂是殺人越貨,入室盜竊,淫人妻女的良辰吉時。
明日就是小姐的好日子了。
何府的老小在連續忙了幾日之後,終於累到不行,雷打不動的沉沉睡去。
現在就是有人放把火,火燒到床頭,也沒人會醒來。
何府的後花園內,北邊的牆根前,隱約能看到一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影子在徘徊,如果你耳朵夠尖,還能聽到磨牙的聲音。
那黑影青蛙一樣,一跳一跳,試圖攀上牆頭。
不過每次都在快成功的時候又從上面掉下來。
在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之後,她成功登頂,順利爬上了牆頭。
氣喘吁吁坐在牆頭上,開心的拍拍手。
切,讓老娘是傻子啊?
當老娘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女人啊?
威脅?去你大爺的威脅!
她人都跑了,他拿着書去告訴她爹又有個毛用。
頂多在背後罵她幾句罷了,又不會少一塊肉。
哼……她要是不逃,才是笨蛋,傻子呢!
坐在牆頭上的人一陣得意的奸笑。“切……死小子,跟姐斗……回家抱你的小老婆去吧!”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
恰好是明日出閣的何家小姐,東明王的未婚妻何苗苗
她隱忍了三四天為的就是今天晚上能逃出升天。
就在她高興的想要仰天長嘯的時候。
發現了一件比睜開眼發現黃花被人采了更加苦逼的事。
命運啊,果然總是很喜歡出其不意的給你玩躲貓貓。
總是在你以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時,忽然來個驚天大逆轉。
讓你連想死的機會多沒有變生生卡在了“門縫裏”,進不的,出不得……然後得意的向你叫囂,這樣才叫戲劇化。
何苗苗彼時,對着站在牆下,眯起眼睛,看着她的人,咧嘴傻笑。
伸出手,像殭屍一樣揮揮。“嗨……晚上好?真巧啊!王爺,你……散步”
牆頭下月白銀衫的百里明裳,唇角忽然勾起。
散步?
這三更半夜,出來散步的只有鬼。
何苗苗咕嘟吞了口口水。
他他他……他在笑捏!
嗚嗚……好恐怖笑。
比他不笑時更嚇人。比他一臉殺氣,更恐怖。
何苗苗第一次范閑,原來一個人笑的時候,也能產生比看驚悚片,還能刺激人的神經。
百里明裳淡淡道:“是啊,真巧……”
聲音輕飄飄的,像羽毛,拂過她脆弱的心臟,造成巨大的殺傷力。“呵呵……今兒晚上月色真好哈!“何苗苗穩住差點沒有掉下去的身子,指着頭上的黑洞洞的夜色。“月色,本王卻是沒看見……”
“倒是瞧見一朵正欲出牆的紅杏!”
噗……紅……紅杏……出牆!
他他他……”
王爺……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結婚啊!“那是墳墓啊,墳墓!”你看看我長的不漂亮,脾氣又不好,還喜歡……爬牆,娶了我你會吃虧的,你看你這麼好,肯定能找到比我好一萬倍一千倍的女人……”
“難道你就沒有打小一塊長大的小青梅,難道你就不怕辜負她對你的一往情深,難道你就不怕日後和佳人再無緣相見……”
“王爺您不能因為我,斷送自己的大好姻緣啊!”
等到她說的口乾舌燥,一張嘴就能噴火的時候。
那個優雅的站在牆頭下,負手而立的男人,才給了她一個恩典,張口給了幾個金貴無比的字。“岳父大人應該很疼愛你吧!”誒?”
何苗苗又呆掉了。
她讓他放過她,跟老爹有個毛關係。
她老爹又不嫁。
不是……等等……等等,讓她休息一下想想……他他他……又在威脅,嗚嗚……挨千刀的混蛋,遭雷劈的牲口……居然說威脅她明天要是不乖乖成親,就……就拿她老爹開刀。
何苗苗指着百里明裳的手抖啊抖。“你你……你太卑鄙了,怎麼能這樣,我想要逃婚和我爹沒關係!你……別動他好不好!”
前半句說的義正言辭,後半句卻又狗腿的沒了氣勢。“明天……“老實成親。“嗚嗚……可不可以不要啊!”不可以……”
這事沒得商量,你越是不想假,本王就偏要娶,他還就是喜歡強人所難了。“你你你你……”
何苗苗承受不了過多刺激,一時激動,沒有坐穩從牆頭上掉了下去。
她尖叫一聲,捂住臉。“啊……救命啊,我不要摔死……很醜的……”
百里明裳面無表情的看着一人多高的牆頭。百里明裳面無表情的看着一人多高的牆頭。
切……這點出息,她要是能在這個小牆頭摔死,那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才……”
喂……下去……”
他發誓,真的不是他想救她,而是這死丫頭不偏不倚愣是往他身上撞的。
所以,千萬不要說他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