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顫抖洞房花燭夜
出了寢宮,燁翰徑直朝着靈溪的昭陽殿過去了。沉寂清朗的夜色里,是年輕帝王俊武疏離的英容。
“皇上這是要去哪裏啊?皇後娘娘的鳳儀宮在東面。”彼時,便有一名青紅袍子的太監跨步而來,身後還領了一幫巡邏的守衛。那太監年紀在四十上下,唇紅齒白,眼裏帶着姦邪之氣,說話的聲音細碎而又中氣十足,正是大內總管左權。
燁翰的身子僵直了一下,面色已不如先前那般盛怒,一臉倨傲地看着左權:“今日貴妃和皇后同時進宮,侍奉朕的身側,朕想先去昭陽殿探望貴妃,然後再留宿鳳儀宮。”生氣歸生氣,燁翰還是清楚目前自己的實力,是沒有資本和左權他們硬斗的。
“陛下就直接去鳳儀宮吧。至於貴妃那邊,老臣待會自會派人告知的。貴妃娘娘知書達禮,想來長幼尊卑的這些禮節應該還是知曉的,定不會因為此事而怪罪陛下不解風情。皇後娘娘舟車勞頓,不遠萬里趕來京城,今日進宮途中又遇上刺客,驚魂未定,陛下應當好好疼惜娘娘才是,以寬皇后受驚之心。不知皇上認為老臣說得對不對了?”左權躬身彎腰,侃侃而談,面上一派溫潤祥和之態,說到刺客兩字時,聲音卻是刻意提高了不少,意有所指地看了燁翰一眼。
燁翰抿了抿唇,輕笑了一聲:“左大人一語點醒夢中人啊,若非左大人提醒,朕倒是疏忽了。左大人不愧是朝中老臣,父皇生前儘力伺候,周到侍奉,深得太后和父皇喜愛,如今對朕也這般關懷備至,實乃大梁之福啊,有左大人這般事無巨細的老臣替朕分憂,何愁我大梁根基不穩了。朕剛剛登基,以後處理不當之處,還望左大人直言不諱。”
“為皇上分憂解難,是老臣責之所在,為大梁效忠,是老臣的榮幸。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替皇上打理好內政,確保皇上安枕無憂。”左權微微一笑,眸子裏透着一抹精光。
燁翰輕輕地哼了一聲,面色肅然凝重起來,已經側了身子過去道:“榮貴,擺駕鳳儀宮。”榮貴嗯了一聲,在前頭掌了燈,往皇后的鳳儀宮過去了,金黃色的龍袍身影,映襯一路的燈火通明,那清絕的英姿帶了些許的寥落。
左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鼠目里藏了絲絲嘲弄,輕輕地哼了一聲,已經轉了身過去,自回了他的神策府。
“大人,要不要小小的跑昭陽殿一趟,知會貴妃娘娘一聲。”身後的小太監邀功似地迎了上來,諂媚地看着左權。左權只言不發,掃了那小太監一眼,面上有些慍怒:“一個小小的貴妃罷了,要勞駕咱家的人走這麼一趟么?這宮裏,誰給你飯吃啊,你聽誰的?”
小太監面色發白,連地跪了下來,慌慌地道:“當然是大人了,大人是奴才的主子。小的惹了主子不高興,請主子責罰。”
“明白就好。”左權懶洋洋地道,一邊玩弄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更顯囂張狂妄起來,九五之尊又如何,見了自己不也得點頭哈腰的么?
鳳儀宮,紅燭搖曳,香漏夜更殘。
桌前的龍鳳燭在空寂的夜色里簇簇而動,發出吱吱的聲響,一如這長門永夜裏蕭蕭的寂嘆。宮女太監已經自行撤去,鳳儀宮外,只留了雲茉和另一宮女映畫在外頭看守,殿外,還有兩名當值守夜的太監。
夜深人靜,晚風呼呼入耳,寂寂地劃過長門外,一如宮中女子的幽怨哭訴。這紅牆綠瓦金碧輝煌的宮廷里,多少青絲染白髮,三千宮娥未見君。
鳳幃低垂,絲絲絛絛地纏疊着,頭上的鳳冠似有千斤般沉重,沒有一個夜晚,像今夜這樣的難熬。若爽端坐在床前,雙手交錯的放在腿間,身子上沁出了一絲冷汗。心中暗自思忖着,不知那個未曾謀面的年輕帝王會是怎麼個樣子,在這波獗詭詐的宮廷里,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恍惚間,若爽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清潤朗朗,有着璀璨明眸的如玉男子,像是一抹馨香的清甜,一如山林里挺拔如玉的翠竹,青蔥皎潔。
“皇上駕到。”鳳儀宮外,是榮貴的宣召。“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回應的是一干宮女太監。那有力的踏步聲如一記重鎚敲在了若爽的心裏,該來的還是要來。
雲茉半跪着身子,微微地抬頭,看着那個明黃的頎長身影,威武凜然地走過庭院,直步進了內殿,只是匆匆一瞥,她只記得這個年輕英睿的帝王有着濃濃的眉毛,像兩把彎彎的刀一樣。犀利的眸光清冷肅蕭,讓人望而生畏。榮貴已經訕訕地退到了一旁,由了少年天子進了皇后的寢宮。
若爽的身子略略地怔了一下,不自覺地地抓緊了手中的喜帕。透過淡淡的光暈,眼角下已落拓磊然地站了一個男子,金黃紋龍的袍角,金色的皂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長身玉立地站了若爽的跟前,眸子裏有洶湧的怒氣擴散。
若爽低眉順目,紋絲不動,等待着他的動作。
“朕聽聞皇后今日在城郊遇上了刺客,險些喪命,右臂還受了傷,朕是憂心不已啊。皇后千里迢迢來到朕的身邊,卻遭了這等罪孽,朕深感歉疚。”燁翰緩緩地在床邊坐下,目光陰翳地看着若爽。
“臣妾謝過皇上關心,一點小傷而已,臣妾不礙事。”若爽微微地吁了口氣,淡淡冽冽地道。
“怎麼會是小傷,會不礙事了。朕聽聞太後知道了此事,已經命了刑部調查去了,足見太后對皇后的喜愛啊。朕貴為夫君,焉能看着皇后受此委屈。”一邊說著,燁翰已經伸手撫上了若爽的右肩,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肩膀,猛力地按了下去,咬了咬牙,續問道,“皇后,還疼嗎?”
若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纖弱的身子微微地戰慄起來,淡淡地道:“不疼。”
“是嗎?皇后可真是忍辱負重啊,這麼纖弱的身子,還真是有些能耐。那朕可要好好厚待皇后了。”燁翰英挺的面容笑得愈加的輕嘲,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幾分,用力地捏着若爽的肩膀,虛碎的長夜裏,隱約聽見骨頭的震響,少年君王寬厚的手掌間有粘稠的鮮紅浸潤開來,冽冽的殷紅透過金鳳嫁衣擴散開來,若爽咬着牙,身子猛力地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