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熟人來了
陳東海走了之後，秦奮往店裏的椅子上一趟，看着陳東海留下的那一串電話號碼，他臉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
六點鐘，秦奮找了兩輛三輪車，在店裏留下一點，其他的都運了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秦奮找了個公共電話，撥通了陳東海留下的那串電話號碼。
“你好，哪位？”接電話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周圍除了他的聲音外，還有機器的轟鳴聲。
“你好，是陳東海讓我聯繫你們的。明天晚上8點，四種顏色的水晶，一樣給我送一百公斤過來，貨款到結。”
“怎麼不是老陳給我打電話了，四百公斤貨，一萬二兩千塊，你確定能做的了主？”電話里的人有點懷疑事情的真假。
秦奮解釋道：“陳老闆回家過春節了，讓我給他看店，這事也是他安排好的。你明天晚上直接送到他店裏就行，我在店裏等你。”
“好！”對方聽到讓送到陳東海的店裏，也沒多想，爽快的答應下來。平時陳東海半年才要一次貨，而且，貨要的也不多。
這次陳東海的店鋪里要這麼多貨，他本來還有些懷疑，但是聽到陳東海回家過年了，而且還是讓送到他的店裏，他也就沒多想，馬上安排人去備貨了。
……
早上八點，秦奮和老媽剛吃完飯，李春芳就帶着人到了。
一進門，李春芳不好意思的說道：“大侄子，不好意思，有幾個工人家裏臨時有事來不了，我又給你找了幾個人，你別介意？”
“沒事，既然人都來了，李嬸你就帶着她們開始工作吧，今天我們都辛苦點，加加班，爭取早點把活幹完，工資還是按照八個小時十塊錢算，你看怎麼樣？”
“放心吧，大侄子，關鍵時候你幫了我們一把，我們都記着呢。”
李春芬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帶着人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吃飽喝足之後，秦奮把家裏的事都交給了老媽，銷售的路，他都鋪好了，老媽一個人在家裏能應付。
而秦奮，則騎着自行車，晃晃悠悠的向城隍廟走去。
城隍廟的店鋪，開門開的很晚，秦奮到的時候，裏面的店鋪只有三三兩兩的開了門。
秦奮打開店鋪的門，升起爐子，煮上清茶，然後往躺椅上一趟，悠閑的哼着小曲。
外面的天不太好，已經開始陰天了，等到晌午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
出門前，秦奮和老媽說了，自己晚上才回去，所以也不急着回家吃飯。和陳東海店鋪挨着的，是一個賣五金配件的夫婦。
中午做飯的時候，他們注意到了陳東海店鋪的變化。
原來的老頭，現在換成了一個模樣俊秀的小夥子，女主人忍不住和秦奮打招呼：“小兄弟，你是陳東海的什麼人啊？他人呢。”
秦奮的臉龐還很稚嫩，一看就不是個做生意的料，隔壁的女人把他當成了陳東海的子孫一輩。
“過年好啊，阿姨。我是陳東海的親戚，他回老家過年了，把店鋪臨時交給我照看幾天。”秦奮撒起謊來臉都不賴紅的，好像他真的和陳東海很熟絡一樣。
“原來是陳東海的親戚啊，多大了，這老傢伙可是個仔細人，你給他賣東西的時候，可千萬別算錯了賬。”
“知道啦！”
秦奮收到了旁邊店鋪阿姨的好意，在店裏瞎混了一天，屋外的雪越下越厚，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看着空蕩蕩的街道，秦奮突然後悔了，他百般小心，結果還是上了陳東海那個老傢伙的當了。現在馬上過年了，按理說是人流量最多的時候。
但看現在的情況，陳東海經營這個店鋪這麼多年，能活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現在，秦奮大肆的出售裝飾品，相信用不了多久，市面上就會湧現出一大批賣裝飾品的人來，到那時最先掙錢的，便是陳東海這些做水晶的商家。
等陳東海掙了點錢，他就會發現周圍的店鋪都轉型賣水晶了，然後同樣的產品，各大商鋪開始打價格戰。
同時，市面上賣裝飾品的人一多，價格也隨之下來了，最後在微薄的利潤上找到平衡，這就是市場。
在市場上，真正決定一件商品價格的是買方與賣方的供需關係。商品的數量增多，商戶之間競爭加劇，價格自然就便宜，反之，也是這個道理。
不管在什麼時候，最掙錢的往往是那些敢於嘗螃蟹的一小撮人。秦奮，憑藉著幾十年的閱歷，正在向這一小撮人靠攏。
“你好，老闆，請問你這裏賣這種珠子嗎？”外面的雪漸漸下大了，秦奮正在收拾店鋪準備關門，突然從門外衝進來幾個女人。
她們手裏舉着一串淡紅色的手鏈，在微弱的燈光下，珠子的表面閃爍着晶瑩的光芒。秦奮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從自己手裏出去的手鏈。
而這幾個女人，秦奮也認出了她們的身份，她們正是給自己幹活的紡織工人，為首的那個人秦奮正好認識，她叫康鳳華。
康鳳華也認出了秦奮，兩個人四目相對，場面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她舉起的手，放下也不是，舉着也不是。
秦奮並不怪她們，他率先打破了尷尬的局面，指着一旁的麻袋說道：“你們找這種珠子，找了一天了吧！”
“下着這麼大的雪，你們在滬海市奔波了一天，也是夠辛苦的。”
秦奮見康鳳華不說話，走過去把麻袋打開，裏面正是她要找的那種水晶，秦奮笑着說道：“康姨，我最多再賣一批裝飾品就退出這個行業了。”
“如果你們想繼續干，繼續干就是了，趁着過年這段時間，能多掙一點是掙一點。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等過完年，市面上會出現很多賣裝飾品的，到時候，裝飾品就不掙錢。”
康鳳華四十多歲的人了，在紡織廠里也工作了二十多年，哪怕是被牛辛勞給開除，她都沒這麼騷的臉通紅過。
“大侄子，這件事是你康姨的錯，我向你道歉。但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都下崗了，失去了收入，家裏還有四五口子指着我們吃飯呢。”
“我們家你叔，你是知道的，前幾年因為廠里的事故躺在了床上，再也起不來了，吃喝拉撒都要我照管。”
“你康姨，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康鳳華低着頭，一邊說著一邊抹眼淚，秦奮知道她說的是實情，她的公公婆婆，老公，還有兩個孩子，一家五口人，都指着她吃飯呢，她的日子確實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