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墜之戰，撒冷之下(24)地動山搖

劇烈的燃爆聲中，陽子只感覺自己就徘徊在了地獄上頭，周圍一切囊括着烈焰，耳邊儘是嘈雜的嘯鳴聲。

也不知道是爬了多久，頭頂上的建築開始變大着，環形天空城的曲率開始漸漸消失。

“堅持住，陽子”

“我們快登上撒冷了！”蓋爾達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攀爬着，她散發著藍光的手指在貨物運輸管道上摳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凹痕，陽子感受到了一絲暈眩，機體連續高強度的能量輸出，使得反物質堆完全無法供給體內氧氣合成系統，她從未連續啟動等離子超過一個小時，這對於狂戰士機體而言，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

不斷升高的海拔使得她漸漸缺氧，眼前儘是拖着殘影的模糊景象，她感覺天地都在旋轉，根本就無法站穩，甚至，只能憑藉著潛意識移動着。

“就不行了嗎....我一定要堅持下去，無論如何...”

陽子緊咬着雙牙，她的眼前再次出現了幻覺的白光，這道白光漸漸地囊括了周圍的一切，陽子的呼吸也像是多了幾分顫抖一般，不斷地轉頭環顧着四周變得怪異的世界。

她驚訝地轉過了頭，望着身旁閃爍的記憶洪流，它如同一股絲線般，從低到高，徘徊在了管道的四周，延伸向了頭頂的撒冷。

她望見了一架不大的飛機，就這麼直挺挺地砸毀在了一片冰川中，伴隨着跳動的火焰，兩個小女孩咳嗽着，昏昏沉沉地徘徊在了殘骸四周，而其中一個拿着大馬士革刀的女孩，正發泄着脾氣，指着大馬士革刀謾罵著。

然後，她又聽見了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隆隆聲響，她望見了剛剛那名幼稚的女孩被抱在了懷中，奔向著不遠處的電梯門，在一聲尖銳而絕望的叫喊聲中，她被推向了散發著白光的縫隙之中，而另一名女孩則被淹沒在了冰川之下。

“該死....”她緊緊眯住了眼睛，試圖將痛苦的記憶甩出腦外，但無論她如同如何使勁，記憶卻像雕刻在了她眼前一般。

然後，她爬得更高，望見了走在了一片大草原之上的自己，她伸出了左手，捧着從身旁岩石間緩緩流淌而下的水流，任由身旁徐徐的微風吹拂着野草，舞弄着佩戴在自己狂戰士機甲上的連衣裙，明亮的陽光照耀在了這片綠蔥蔥的世界上，似乎將她眼前昏暗而模糊的撒冷，映襯得明亮了些許。

她望見了一排排向著星之都市傾瀉着的火炮，又望見了站在月球上手提着大刀，望着掙扎求饒的士兵，猶豫不決的自己。

然後，就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站在了空天航母的甲板之上，她的臉色中充滿了憤怒，望着身後的火星。

在她的眼中，只有着對火聯軍隊復仇的決心，她掌握着納米病毒的研發成果，但殊不知，她如同一個木偶般被諾瓦牽住了鼻子，利用着本該毀滅軍隊的納米病毒和生物病毒，毀滅了兩顆星球的一切。

“不...”陽子試圖甩了甩頭，但是無論她怎麼使勁，她似乎都甩不走眼前如同幽靈般的幻覺，她直到迎來這個女孩的將是什麼，她完全無法迴避這段痛苦的記憶，只能任由它就這麼飄蕩過自己的眼前。

她望見了女孩將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了現實，將她帶出了諾瓦掌管的歐羅巴基地，帶回了病毒解藥的關鍵信息，最後，她只能眼睜睜地望着這個女孩，在更高的地方，倒在了冰川的血泊之中。

“該死...”陽子無能為力地看着這片刺痛人心的記憶，她的雙眼試圖擺脫着幻覺，但似乎她越掙扎，這片光芒便越明亮，她只能拚命地向上爬，越爬越快，也許這樣，就能讓這些痛苦的記憶更加快速地流淌而過。

就在一瞬間，她的四周變成了一片火海，高大的等離子樹叢從火海底端就這麼升起，形成了一片金燦燦的樹林，然後，就是兩個不起眼的小點，劃過了樹叢之中。

伴隨着一陣瘋狂的歡呼聲襲來，陽子沐浴在了一片光輝之中，她的身旁是下跪着的士兵，她的四周是喝彩的人群，她如同一個女王般，走向著遠處的電梯，伴隨着病毒解藥向著火星大地撒出的一瞬間，圍繞着她的，似乎只有着無盡的狂歡。

她不斷地跨過這些記憶，不斷地攀升着，直到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響過了她的耳畔，她望見了一個跪在了飛船殘骸旁的女孩，她傷心欲絕，淚如雨下，但很快，她的眼中便閃爍着如同火焰般的怒火，她開始瘋狂地攻擊着四周的一切，如同一個惡魔般，將等離子火球砸在了自己師傅的身上。

但就在一瞬間，她只望見了一名站在眼前的天使，她散發著純白的熒光，閃爍着美麗的顏色，她遞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然後就在一瞬間，她將自己的軀體與靈魂化作了一道光輝，環繞着她的火焰消失了，環繞在四周的毒氣消失了，倒塌的房屋復原了，死去的人們復生了一切的災難消失了，世界彷彿回到了最初美麗與和諧，一縷陽光刺過了徘徊在上空的烏雲，撒向了復蘇的大地，四周變回了碧綠的草原，渾濁的大氣變回了清澈的藍天，然後，伴隨着最後一步的攀爬，她握住了貨物運輸大廈被炸出的洞口，來到了撒冷。

“陽子！陽子！沒事吧”蓋爾達拍了拍她的肩膀，緊接着掏出了身旁的高斯手槍，向著四周環顧了一圈。

“沒..”

“沒事”陽子頓了頓嗓子，她捂着自己隱隱作痛的頭，通過破洞跳進了建築大堂內。

“咳咳”陽子重重地咳了咳嗽，緊接着大口大口吸着氣，陽子的感官恢復了一些，她有些搖搖晃晃的進入了大廈，走出了大廈的前門，來到了高樓之下的廣場中，率先登錄撒冷的火聯軍隊正與不遠處的地球士兵交戰着，伴隨着一道道藍色的等離子光球交錯而過，陽子一個健步蹲在了人造花園旁的石柱后，躲避着來襲的子彈。

“陽子！陽子！”伴隨着蓋爾達的呼喊，所有的感覺都變得冷冽而清晰，陽子回到了現實當中，她甩了甩頭，環顧了一周一圈，一陣陣如同雨點般的炮彈掃蕩在了夜空下的花園中，一艘艘火聯戰艦徘徊着，仍舊如同往常一般向著撒冷傾瀉着炮彈。

“我們必須突破這些地球士兵的防線，沖向城中央的太空梯！”說罷，蓋爾達指了指不遠處矗立在高樓群中，被如同玻璃罩般晶瑩剔透的力場護盾所包裹着的纜繩

城市的街道上四處都是破碎的建築合金，成群的建築之上跳動着黃色的火焰，一枚枚藍色的等離子光球仍接連不斷地向著四周的大廈傾瀉而下，撒冷的防空炮台在火聯的猛攻之下早已毀滅大半，唯獨一部分地球戰艦仍飄揚在戰艦群中做着輸死抵抗。

她再次來到了這座美麗的烏托邦天空之城，但陽子卻沒有想過，這一次，她是以這麼一種心情和使命前來，當她看見撒冷邊緣的景色之後，心裏難免還是泛起了一絲波動，她回憶起了曾經所見的美妙景色，遠方的高山就像是一條翠綠的細線，然後就是環抱着四周，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建築群，撒冷就像是茫茫沙漠當中的一顆翡翠一樣，聳立在了群山之中，雲層就飄在自己的面前，如同絲綢般柔順。

“陽子！99號！沒事吧”一聲急促的呼喊，幾個熟悉的身影也在剎那間來到了陽子身旁，希絲特莉亞敏捷地向上一跳，依靠着立體機動裝置的助理，跨過了成片的彈雨，敏捷地落在了陽子身邊。

“沒事”還未等陽子說完，希絲特莉亞便掏出了別在身旁的高斯步槍，對着遠處的敵人掃射而下，與此同時，康納幾人也趁着火力壓制的機會來到了陽子身旁，不斷地望着遠處的太空梯纜繩。

“我還以為你們死了....”康納拍了拍胸脯，深深地吸了口氣“剛剛管道斷了，十八號至二十七號小隊全部失聯了...我還以為”

“我說過，在我殺了諾瓦之前，我不會死”陽子淡淡地回答道，語氣變得沉默了些許。

“太好了...但我們得先想個計劃突破防線”緊接着，蓋爾達便打斷了陽子的話語。

“突破防線.....”希絲特莉亞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她的語氣再一次回歸到了平靜，緊接着稍稍伸出頭望了望四周，但除了散落在撒冷街道上的碎片群之外，似乎一時半會兒並沒有任何思路。

就在蓋爾達幾人開始盤算着計劃的時候，陽子便聽見了遠方傳來了一聲悶響，然後她感覺到了腳下出現了一絲微微的震顫，她驚訝地盯着自己的腳下，這震動的感覺，不像是地震，伴隨着震動的傳來，城市傳出了一陣陣高頻率的聲響。“嗡嗡....”與此同時，從城中央的纜繩底部傳出了一陣藍光，它變得越來越明亮，以至於在他的四周開始跳動起了電弧。

“這是.....”就在剎那間，藍色的光芒變成了一道迅速擴散的光球，在光球所經之處，一切的亮燈都在剎那間變為了昏暗，它迅速地掃過了盤旋在天空中的火聯戰艦群，就在一瞬間，戰艦的燈火熄滅了，緊接着，它們如同一隻只破碎的氣球般開始自由落體。

“不.....這是EMP攻擊...”陽子張大了嘴，獃獃地望着從天而降的一艘艘戰艦，無論是火聯戰艦，還是地球戰艦，它們如同一顆顆流星般砸向了星之都市，撒冷，如同一陣鋼鐵隕石雨般，撒向了戰火紛飛的世界。

“快躲開！”還未等陽子反應過來，蓋爾達一把拽住了陽子，將她卧倒在地，與此同時，一艘旋轉着的胡狼戰機疾馳而來，伴隨着“嗡嗡”的響聲，它旋轉着劃過了陽子的頭頂，緊接着化作了一團烈焰，沖入了身後的大堂內部。

“轟！轟！”一艘艘戰艦徑直砸在了天空城之上，一連串持續的爆炸夾雜着震動，如同一艘水面上的小船，漂泊在了滔天的海嘯一般，周圍一切都昏昏沉沉，耳畔儘是嘈雜的嘯鳴聲，一艘艘戰艦砸在了遠處的建築群當中，緊接着化作了一團團火光，他們彷彿置身於一場小行星撞擊災難一般，只能爬在地面上，任憑烈焰與毀滅般的重磅炸彈不斷地引爆在身旁。

“轟！.....”爆炸和震顫很快便停止了，他們的四處變成了一團火光，成噸的碎屑，戰艦殘骸，就這樣徘徊在在斷壁殘垣之間，街道上到處是一些建築的碎片，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地球士兵與火聯士兵的軀體，他們囊括在了一片火焰與碎片中，雙眼如同死魚般地盯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