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不是家
回到家中，父親不在家，只有繼母汪雙彩獨自坐在沙發上看肥皂劇。李子悅有些不自在，自從嫁給了葉成昭，她幾乎都沒有回過家。
不過，她經常會接到汪雙彩打來的電話，那是催着李子悅交錢的電話。
“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養了你二十多年，供你讀大學，你想要一大學畢業就嫁人，給別人家掙錢，門兒都沒有！李子悅，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三年前繼母汪雙彩瞪着眼睛，指着李子悅的鼻子所說的話一下子浮現腦海。
李子悅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忘記了同汪雙彩打招呼。
“啪——”
茶杯被汪雙彩用力地放到了茶几上，玻璃與玻璃之間發出了很響的撞擊聲。
李子悅嚇了一跳，條件發射性地朝汪雙彩那裏看去。
“怎麼，現在是嫁人了，翅膀硬了，見到我都不用打招呼了是吧？還是你看你爸爸他不在家，所以開始不待見我這個繼母了！”
汪雙彩站了起來，她的個子不高，一米六還不到，但是一向穎指氣使慣了的她，每每訓斥起李子悅來，總是中氣十足，彷彿自己才是那個最高姿態的人，瞬間一米八。
“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只是什麼呢？李子悅一下子講不下去了，這個家太壓抑了，每每回到這裏，她總是很容易晃神。
要不是迫切地想要離開這樣一個家，她當初怎麼會瞎了眼嫁給葉成昭呢？
李子悅所學美術專業需要很多錢，光是學費就比其他專業要貴很多。
家裏的條件本是可以的，可是家裏的財政由繼母汪雙彩把關，她怎麼可能會拿出這麼多錢給李子悅去讀美術專業呢？
整個大學，李子悅只能和家裏人說自己報了師範專業，學費自然也就不多，至於是師範什麼專業，家裏也根本沒有一個人在乎。
至於汪雙彩只想要快一點將李子悅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從家裏趕出去，給了她師範類的學費之後，便不管她死活了。
“你要是敢到你爸爸面前去告狀的話，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李子悅低着頭站在汪雙彩面前，戰戰兢兢地聽着她的訓斥，手臂上冷不伶仃地挨了一掐。
她甚至不敢叫出聲音來，她可以痛，但是她不能表達痛，因為這個家，沒有人會在乎她痛不痛。
媽媽早早地離開了她，她甚至連一個輕鬆的童年都沒有得到過。
小時候看那些童話故事，看到灰姑娘的故事，李子悅總會偷偷地掉眼淚，她也曾幻想過會有一個王子來拯救她的生活。
可是，她的王子卻遲遲未來，直到她大學畢業了，也沒有出現過。
童話里的故事總是騙人的，而現實才是血一樣的事實，像鞭子一樣抽打着你的身體，讓你不停地苟延殘喘下去。
畢業，對於李子悅來說簡直就是一次重生的機會，那個時候葉成昭向她表白了，她不知道自己對葉成昭是什麼心態，她只知道，這是她逃離這個可怕的家的快捷之路。
可能，葉成昭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追到了李子悅，李子悅甚至答應了他的求婚。
要知道，葉成昭說出結婚的話，那也只不過是甜言蜜語而已，他可沒當真啊。
她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汪雙彩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的。
“一百萬，就當你還了我和你爸爸對你的養育之恩。二十二年，一年五萬都不到，別說我這個做繼母的欺負你。”
天那，一百萬啊，李子悅感覺自己的腦袋一陣眩暈，快要站不穩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一口答應下來的，並且在今後的日子裏，她儼然成了一個賺錢的機器。
她拚命學習，終於考上了教師這個職業，美術老師一周的課並不是很多，課餘時間，她就去課外輔導學生，晚上和周末的時間便去工作室找活兒干。
正是因為李子悅拼了命地掙錢，她和葉成昭的新婚之夜也被破壞了，這也為之後他們婚姻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拿來吧，這個月的錢還沒交呢。”汪雙彩攤開手伸到了李子悅面前，打斷了李子悅的思緒。
李子悅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汪雙彩伸過來的手，馬上明白過來。
“我今天來不是給你錢的。”
從未見過李子悅如此大膽，汪雙彩收回了手，狐疑地審視李子悅的表情，這死丫頭該不是反悔了不想交錢了吧。
“我要和葉成昭離婚，有一件事情想要問您。”
李子悅語氣平和地說道，彷彿這個要離婚的人不是她，而是別的任何一個和她不相關的人一樣。
“什麼！你瘋了嗎李子悅，你當婚姻是兒戲嘛？隨隨便便地結婚了，現在又這麼隨便地離婚，你是想要把我和你爸爸活活氣死是不是？”
一聽李子悅要和葉成昭離婚，汪雙彩激動地跟自己要離婚一樣，從未有過的着急。
如果是以前的李子悅，她一定會認為這是汪雙彩對她的關心。但是，現在的她很清楚，汪雙彩心裏擔心的不是她的婚姻幸福，而是那一筆數目很大的彩禮錢。
“當初結婚就是一個錯誤，既然是一個錯誤，那就應該結束這個錯誤，不能一錯再錯了。”
李子悅依舊冷靜地說道，看到汪雙彩急得來回踱着步，她更加相信余中君的話了。看來，汪雙彩真的拿了葉家的三十八萬彩禮。
“什麼錯誤不錯誤，你這要是離婚了，你讓我和你爸爸的臉往哪裏擱？你是不是巴不得看到街坊鄰居都來恥笑我和你爸爸，你才高興啊。我和你爸爸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個白眼兒狼呢。”
一串又一串傷人的話語從汪雙彩的嘴裏說出來，李子悅獃獃地站在她面前，一個人真的到了傷心處，原來連悲傷都懶得表達了。
“把你從葉家拿的三十八萬彩禮還給他們。”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李子悅直奔主題，她已經不想再聽這些難聽的話了。
什麼？
汪雙彩停下了腳步，也停止了念叨，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子悅，這件事情她是怎麼知道的？而且，居然連數目也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八萬。
這個死丫頭，看來是鐵了心要離婚了，想讓我將拿到手的錢吐出來，你少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