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結束
元清婉靜靜地閉着眼,周身似乎瀰漫著一股看不見的哀愁,身上最平常不過的白裙也似乎被她賦予了生命一般,隨着她或旋轉,或輕步的動作上下輕輕搖擺,地上凋落的花瓣也在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傾訴無人可懂的哀愁。宴席上有些感情敏感的女賓已經眼角含淚,甚至有些已經開始輕聲啜泣。
最傷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一舞過後,賓客良久無聲。比起剛才元婧瑤,如果她的舞是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的毒藥,那元清婉的就是一棵正在被歲月凋零的花朵,凄涼而又婉轉,讓人心生嘆息。
舞畢,元清婉躬身向琪貴妃行了一禮,然後緩步走回自己的座席。
良久,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激烈的掌聲。
元婧瑤閉了閉眼,情緒也被這滅花所感染,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蒼涼,她早就應該懂的一個道理:不是她的,即使她不擇手段爭取,也是剁不來的!
琪貴妃靜靜地端坐在首位,心中五味雜陳,良久才開口道:“元家三女果然名副其實,當真是一舞傾城啊!來人,賞!”
閉上眼的瞬間,似又想起了從前她同那人的往事。花開之時恰逢君,怎奈君生只愛艷。
夏瑾煜靜靜的注視着元清婉,旁人只從這舞里看出來對於花落的哀嘆和惋惜,只有他從她的臉上看到了莫名且濃厚的追憶與哀愁,這個元清婉身上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難道他從未理解過她嗎?
宴上眾人也紛紛向元清婉送上稱讚,當然也不乏妒忌好強之人上來輪番酸上幾句,元清婉也都一一點頭,不給予理會。
前世受過的明裡暗裏的指責,現在的與之相比不足為奇。狗咬你一口,你還能咬回去嗎?
等到後面的眾人又輪番為琪貴妃說上一句句的客套話,送上各家精挑細選的禮物,這樣一番下來,宴會已經過去大半,剩下的時間就由客人們自己隨意,宴席中央的舞姬雖然跳的很是盡職,可惜剛才眾人已經看過了兩人絕頂的舞技,再看這些以往覺得還不錯的歌舞,就感到有些美中不足了。
宴會散掉之後,元清婉隨着眾人一起回到了府中,卻唯有元婧瑤留了下來。
琪貴妃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開口道:“婧瑤為何不回去?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要找本宮?”
元婧瑤有些忐忑的望了琪貴妃一眼,畢竟問別人要別人的生辰禮物這件事,確實有些不妥,但又想杜丹臨死前的遺願,還是咬了咬牙躬身開口道:“貴妃娘娘,小女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也罷,這件事就當是她學習杜丹舞技的一個報答吧,不管事情有沒有成功,也算是她盡了這份力!
“講吧!”琪貴妃扶起她,一臉不解的說道。
“先才我家四妹元佑怡進獻給您的賀禮,是我前幾日無意間丟失的手帕,但這手帕並不是我的,而是受人所託送與三妹的,卻不料丟失被四妹減去送與娘娘,還請娘娘贖罪,歸還小女的手帕!”元婧瑤聰明的沒有把真相說出來。
琪貴妃一臉不可置信,想不到元佑怡竟是這樣的人,卻又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元婧瑤嫉妒元佑怡而設下的陷阱。
元婧瑤看出琪貴妃的猶豫,開口解釋道:“小女幼時曾有緣見過一位舞技高超的舞姬,那人見到我時已經時日不多,她拜託我將一塊手帕交給一位會跳滅花舞的人,無論是她還是她的傳人都可以,作為報酬,她講一本記載舞步的冊子交給了我,而小女剛剛跳的那隻舞,正是那冊子上的舞!”
琪貴妃點點頭,開口道:“那這麼說,剛才你家三妹跳的那枝舞就是滅花舞了?”
元婧瑤點點頭,又道:“我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她居然會跳那隻舞,以前從未見過她會跳,所以才一直沒將手帕送出去。我們跳的兩隻舞的作用正好是相反的,我跳的是飛花舞,可以讓人想三月花開最為艷麗的時候,而三妹的滅花舞,就是讓人看到花落後的自憐自艾。”
琪貴妃雖然還有些疑惑當時為什麼她會想起已經死去的那人,直覺告訴她這舞還有什麼貓膩,但她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微微一笑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再為難你了,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吩咐讓人取來帕子,親手將手帕遞給元婧瑤,元婧瑤感激的行了一禮后,才慢慢退下。
主座上的琪貴妃伸手撫了撫梳理整齊的髮髻,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這元家幾個女兒可都真有意思,一個竊取別人的東西當壽禮,一個一心勾引男人,一個爭風吃醋!她在這深宮活了那麼長時間,還真把她當傻子看嗎?也就那個元清婉還有點意思。
那舞,絕對有貓膩!雖然她不知道,但她相信她終有回知道的一天!
回到府中已經快到晚飯的時間了,元清婉渾身酸軟的躺怕在桌上起不來,今天被元婧瑤那一甩着被摔了個結實,現在只覺得渾身酸痛難忍,分不出精力去想其他的,直的早早休息。
元婧瑤回去的時候,本想立刻就去將手帕送給元清婉,聽到元清婉已經歇息的消息,心中不知為何竟鬆了一口氣。
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寢室,她伸手從懷中掏出那方手帕,這手帕哪怕經歷了幾十年的歲月蹉跎,上面的杜丹花也依舊開的艷麗,布料也是沒有絲毫的破損,元婧瑤盯着,良久才將手帕收起。
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元婧瑤臨睡前腦海里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快的元婧瑤都有抓住就已經飛走:元清婉,她與那個會讓跳滅花舞的人是如何相識?如果她就是那個人,可年級卻又與之不符合,元婧瑤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