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自家人
畫好之後,季慕白眼巴巴地將畫拿來給墨黎看,雖說她許久沒有動過畫筆,十幾年的底子卻還是在的,她將墨黎畫的傳神得很。"小叔叔,現在經常有人將好看的人說成像是成畫裏走出來的人呢,你覺得你像不像是這樣?"季慕白笑着問道,一雙杏目里,滿滿的愛慕不知掩飾。
回憶如同潮水般湧進腦海。
記得有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站在他的家門口,小小的身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古服,那時候的狐族還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衣飾還是唐朝時候的樣式。
他明明長着一張萌萌肉肉的可愛小臉,卻總是蹙緊了雙眉,雙手負背,站得很直,小小年紀便是一副老氣橫起的模樣。
那時候的她就在想,他可真是像畫中走出來的人呀,雖然經常做出一副老氣橫起的模樣,但不得不說,他長得真是漂亮。只是那時候的她,是不喜歡他的。
在他還沒有來人界之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非常不好的,那個時候的她,整天被媽媽拿來和他對比,她比不上他,便覺得面上無關,連帶上也不喜歡他。
只是平日裏去小姐姐家中玩,卻總是要經過他家,每次經過的時候,他便總是盯着她看,像她是什麼垃圾似的,一雙墨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目光平淡毫無波瀾,但是她卻明顯從他的眼裏看出了嫌棄不耐煩,甚至是厭惡。
於是她便更加不喜歡他了。
"小叔叔,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去小姐姐家裏玩的時候經常經過你家么?你那時候老是瞪我,我可生氣了。"季慕白忍不住翻起舊賬抱怨道。
聞言,墨黎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眼裏晦暗不明,轉過身子,兩指抬起她的下頜,四目相對,他深邃的瞳仁里閃爍着詭譎的光芒,他炙熱的鼻息噴拂在她的臉上,冷冷地道,"你竟然還有理生氣?"
他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壓抑的薄怒。
就當季慕白不解的時候,她又聽見他的聲音,"你每次經過我家總是踩在我家的院子裏,闖入了我的領地,我能喜歡你么?"
他的領地意識自小便是很強的,她卻次次都能觸動他的逆鱗,她自小便知道怎麼惹他生氣。
"原來是這樣。"季慕白悻悻地乾笑了幾聲,身子稍稍往後退,頓了幾秒,又愣愣地不解地問道,"那你怎麼不打死我呢?"
季慕白問的不是玩笑話,狐族是和人界不一樣,領地是絕對不能侵犯,不打一聲招呼就闖入,那被殺死也是無話可說的。她也是近幾年才知道狐界竟然還能有這條不成文的規定的。
原來她幼時做過這樣過分的事情,她怎麼記得她每次都是離他好遠的呢?
那時候的她,不僅僅是不喜歡他,而且也是很害怕他的,她根本不敢靠近他分毫的。
若不是那樣,在媽媽的嘲笑,她早就擼起袖子去找他證明自己了。
"你是季沅的女兒。"墨黎說這話時多了幾分咬牙切齒,恨恨地瞪着季慕白。
若不是她是季沅的女兒,那時候的她,大概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他對季沅很是敬仰,自然也要分幾分薄面給他的女兒,他沒有殺她,只是她每次來都瞪着她,他還以為她是沒有眼力見。
今日才知,她是見到了,卻不以為然。
"……"
季慕白聽着便覺得滲得慌。
他向來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這一點,她自小便是知道的,她屢次惹怒他,竟然還能活着。
"還好還好。"
季慕白拍拍胸脯,忍不住感嘆着,自己能活到今天真是上天保佑。
墨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薄唇微啟,淡淡說道,"那時候我在想,我殺不了你,乾脆把你收進來,你既然敢進來,也別指望出去。"
那時候的她,讓他成了整個狐族的笑柄,除了他們白氏一族和他,沒有人被闖入了領地還憋屈得很。
他不過才出生幾年,心智不似現在成熟,也是在乎人言人語的。
偏偏她別家的不去,只去他家,讓他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她是季沅的女兒,季沅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你小時候就想要娶我呀?"季慕白笑開了花,眼睛笑得都眯成了縫,身子都止不住顫抖。
"我屋子裏缺個丫鬟。"墨黎冷冷地道,直接給季慕白澆了一盆冷水,冷得徹骨。
那時候,他是看不上她的,那時他覺得她比那些不知矜持的墨狐女子還要不堪,仗着父親是季沅就在狐界肆意妄為,驕傲自我得很。
誰能想到,到最後,竟然是他在伺候她,到最後,他還着了她的道!
"……"
話落,季慕白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板著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直直地瞪着墨黎,卻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巴巴地問道,"那後來呢?"
"你是季沅的女兒。"墨黎幾乎是從喉嚨口裏逼出這句話,可見他當時有多不甘。
一句話,便道出了所有原因,自然是沒有後來的。
她是季沅的女兒,他是拿她動彈不得的。
"呵呵呵,小叔叔,你覺得我畫得怎麼樣?"
季慕白自知自己做過的事情有些欠佳,便呵呵地乾笑了幾聲,生硬地將話題轉走,將畫擺在墨黎的面前,方便他觀看。
"……"
墨黎冷睨着她,她尷尬而又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覺着解氣,約莫他喜歡看她吃癟的模樣,也是因為那段時間她太過囂張的緣故。
索性如今,她是他的人了,既是自家人,他也無謂和她多加計較。
"小叔叔?"季慕白又試探性地喚了一句,小心翼翼得很。
她是清楚他的,他遠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大氣有肚量,相反的,他是十分小心眼愛計較的,從小到大,他總是能夠因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情懲罰她,折騰她,就連和小男同學說一句話他都要生氣,霸道得很。
"畫的不錯,改天我把這副畫裱起來掛在這裏如何?"晾了季慕白好一會兒,墨黎才開口說道。
她親手畫的畫,放在這屋子裏正正好。
季慕白自然是被哄得心花怒放,心裏喜滋滋的,臉上浮起兩片紅雲,將畫小心翼翼地收起,唇角的笑意怎麼也消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