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節 葫蘆山
蘇玉所說的小攤其實就是一張簡陋的小桌子,上面亂七八糟放了些小東西,小販根據顧客的要求,在一粒大米上雕刻相應的字,然後泡進透明的玻璃小瓶中,小瓶起了凹凸鏡的作用,透過玻璃看過去,米粒上的字清晰可見。就是逗人開心的小玩意兒,把蘇玉高興的不得了,非要買兩個玩玩。
她一高興,我們也沒辦法,蘇玉萬萬不能得罪,我們手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她貢獻出來的,惹她生氣,一耍小性子,誰都擺不平。
“小姐,你想刻上什麼字?”
蘇玉拿過桌上的紙筆,端端正正寫下我們倆的名字,然後回頭對我一笑:“寶貝勒,你看刻這幾個字好不好?”
“好,只要你喜歡,刻只大烏龜也沒問題。”
刻字的小販早已經把這套手藝練的爐火純青,幾分鐘時間,兩粒刻着我們名字的米粒就被浸泡在小小的玻璃瓶中,蘇玉興高采烈的拿在手裏把玩,然後遞給我一個,眨着眼睛說:“這次我再分一個給你,可不許丟了。”
我接過一看,晶瑩剔透的小瓶中顯着蘇玉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麼,心頭猛然升騰起一股酸中帶甜的感覺,緊緊的把小瓶握在手裏:“放心,絕不會丟。”
“走吧。”蘇玉把小瓶小心翼翼放好:“你的幾個鐵哥們兒都等急了,我也想到圓融寺去燒香拜佛呢。”
再沿着山間的石階往上走,小商小販明顯少了許多,等臨近山頂時,圓融寺已經隱然遙遙可見。
這座古寺雖然不如那些佛教聖地的寶宇古剎有名,但卻是貨真價實的千年歷史,大概始建於唐代貞觀年間,歷經歲月磨礪屹立不倒,經過歷朝歷代的擴建修葺,特別是近幾年加大擴建力度,所以整座寺廟規模還算宏大,加上位於葫蘆山的山巔,隱然有股脫離塵世的然意味,就是那些小攤太煞風景,把好好一處清凈聖地給糟踐了。
還沒有走到圓融寺跟前,濃重的香燭味就撲鼻而來。回頭看看,第二撥香客已經從山腳下慢慢出向上攀登,我朝龐老二身邊靠了靠,小聲問道:“二哥,具體位置是在那裏?這裏人太多,恐怕是不好下手啊。”
“墨玉上的標記已經快到頭了。”龐老二把目光投到不遠處的圓融寺:“按地圖看,繞過圓融寺,就是葫蘆山的後山,東西應該在那裏。依我看,香客們來這裏是為了上香拜佛,後山估計沒多少人涉足。”
龐老二這麼一說,我才放下心。這輩子我還是頭一次進廟,雖然看着寺內塔台樓閣比肩接踵,既規矩又氣派,但根本分不清具體的佈局,翻開手冊一看,裏面倒是介紹的很細緻,整個圓融寺有七佛殿九間,后法堂、正觀音閣、東三乘閣、西彌陀閣,四聖賢洞一百二十間(即圍廊),伽藍堂一座,前山門五間以及齋堂、僧房、方丈、廚房等,如果不熟悉的人進去,沒有人領路,估計走着走着頭就暈了。
龐老二他們對燒香拜佛這一套不感冒,但蘇玉非要進去許願,我也只好跟着,留他們幾個在外面觀察下附近的具體地形。我和蘇玉跟着絡繹不絕的香客緩緩從前山門進入圓融寺,繞過山門內的七層佛塔,在老香客的帶領下,神情虔誠肅穆的一路前行。等着拜佛的人也太多了點,都擠在外面排隊,好容易輪到我們,蘇玉也學着前面人的樣子,在功德箱裏投了十塊錢的香火錢。
等我們出來的時候,龐老二他們估計把附近的地形都看過了,正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呆在外面休息。鐵柱告訴我,整個圓融寺雖然佔地面積很大,但並沒有把通往後山的路堵死,只要順着寺邊繞過去就行,而且那些香客的目的地就是圓融寺,基本沒有人到後山去。
我們隨身的背包里有充足的食物飲水,找個機會溜到後山,就可以安心找東西。現在已經快到正午,上山的香客越來越少,估計等到午飯的時候,就沒什麼人了。
我們又耐心的等了半個小時,頭兩撥香客差不多全都下了山,廟裏的大師傅們估計也該用齋了。龐老二一聲招呼,幾個人紛紛帶好背包,繞了個圈子,然後貼到圓融寺右側,準備從這裏去後山。
圓融寺前山門修的巍峨莊嚴,但後面可就差得多了,廟后的平地被開墾出幾畝,也不知道是種菜還是種莊稼,現在大和尚們的日子好過的多,特別象圓融寺這樣的大廟,根本用不着化緣或者自己種地,這幾畝地,估計也是墾出來做做樣子。
我們正要從這片地跨過去,兩個廟裏的和尚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遠遠的沖我們擺手。我們幾個停下腳步面面相覷,鐵柱嘟嚕道:“又沒種莊稼,還怕我們踩壞了地?”
幾分鐘后,兩個和尚氣喘吁吁的跑到我們面前,這倆人年齡不大,最多二十歲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和尚,雖然穿着僧衣,剃着光頭,但明顯沒有電視裏那些大和尚頭頂的香疤。而且肯定沒練過功,二百多米的距離就跑的喘不上氣。
倆人喘了幾分鐘,才算把氣喘勻了。在我印象里,和尚跟人說話,上來就要口稱施主,雙手合什,但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和尚把這一套全給省了,操着字正腔圓的河南話張口就問:“你們弄啥?”
“不弄啥呀。”鐵柱也學着小和尚的河南腔,一臉正經的說:“隨便溜溜,咋拉,踩住恁了莊稼拉?”
聽着鐵柱這兩句怪裏怪氣的河南話,除了龐老二和穆連山,我們幾個都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地里木有莊稼。”小和尚看了看我們人手一個的大背包,略帶疑惑的接著說道:“要上香去廟裏頭,在外頭亂晃啥。”
鐵柱還要接着調侃,龐老二對他使了個眼色,轉頭對兩個小和尚說:“我們從外地來的,久仰圓融寺的大名,香已經上過了,想到後山附近遊覽遊覽。”
沒想到一提後山,兩個和尚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高個子連忙又搖頭又擺手:“咦!後山可不能去,你們趕緊走吧。”
小和尚這麼一說,我心裏頓時冒出幾分不解和慌亂。根據我們的判斷,第四件玉器就在葫蘆山後山的某個地方藏放,但小和尚的神色和語氣都表明,後山似乎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遇見這樣的情況,龐老二肯定是要追問的,但小和尚別的話不說,就翻來覆去的告訴我們後山不能去,不能去後山。鐵柱忍不住說道:“為啥不能去,後山賣給恁圓融寺了?”
“反正是不能去,你們趕緊走吧。”
不論再怎麼問,小和尚就是不肯說,一來二去的就把鐵柱的倔脾氣給勾上來了,龐老二怕僵持下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就聽從小和尚的勸告,硬拉着鐵柱暫時退了回來。
一直走到前山門,鐵柱還是滿肚子氣,極不滿意的說:“啥球意思嘛,把廟蓋到山上,這整座山都歸他們了?要這麼說,我現在就在山上蓋兩間房”
“咱們不跟他們爭。”龐老二拍拍鐵柱的肩膀說:“真想過去,另找機會,他們攔不住的。我看那兩個小和尚的神色,倒不象是單純的嚇唬人,這葫蘆山的後山到底怎麼回事,得先弄清楚。”
“怎麼弄清楚?那倆和尚死牙臭嘴的不肯說,真是氣死人。”
“跟我走。”龐老二淡淡一笑:“總會有辦法。”
我雖然不知道龐老二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但跟着他走,那是准沒錯的。我們離開圓融寺,順着山路返回,等走到半山腰那成片的小攤時,龐老二找了個生意冷清的小吃攤,招呼我們幾個人坐下。攤主估計半天都沒開張,一看來了五六個人,連忙殷勤問我們吃點什麼,龐老二要了幾碗熗鍋面,攤主一聲答應,手腳麻利的開火做飯。
我們幾個也確實餓了,熱氣騰騰的面一端上來,沒幾分鐘就吃了個底朝天,除了蘇玉,其餘的人顯然沒吃飽,於是叫攤主再做幾碗。
第二碗面剛吃了一口,我就明白了龐老二的意思。葫蘆山的後山如果生過什麼事情,那肯定是瞞不住人的,不光圓融寺里的人知道,附近的居民估計也都耳聞過。我們好歹在小攤上消費了十來碗麵條,找攤主打聽點事,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現自己越來越聰明了,連龐老二的心思都能摸到。我們吃完飯,龐老二付了錢,還特意免了幾塊錢的找頭,然後裝着歇腳的樣子跟攤主閑聊天。攤主剛做完我們的生意,對我們的印象那是相當之好,幾乎有問必答。
龐老二告訴攤主,說我們是從外地慕名而來,在圓融寺燒了香,然後想到葫蘆山後山去遊覽一下,問他有沒有什麼近路。
葫蘆山果然不太對勁,攤主聽完龐老二的話后,臉色也是一變,連忙對我們說:“葫蘆山的後山萬萬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