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差地別
“喲，這是王策吧，一時間還真沒認出來，不過一走這麼多年，實在不像話。”
“你爺爺將你從小帶在身邊，最寵的可是你這個長子長孫，你看看你，這次你爺爺重病垂危，一點兒忙都沒有幫上。”
“是啊，要不是你弟弟有能耐，給你爺爺安排了這特護病房，你爺爺恐怕到閉眼都等不到這大醫院的床位。”
“別嫌嬸嬸說話難聽，你呀……真該學學你弟弟，你這當哥的可比弟弟差遠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語陰陽怪氣，沒有絲毫顧忌王策的顏面。
被眾人簇擁着的王軒一臉溫文爾雅，直到眾人話落，才輕笑着道：“那是我親爺爺，爺爺生病了，我這個當孫兒的安排個病房，那是分內之事，爺爺在醫院裏只管安心養病，孫兒會安排的妥妥噹噹的。”
說到最後，王軒目光落向了病床上的老爺子。
只是老爺子並沒有看他，那渾濁的眼睛只是緊緊的盯着病床邊的王策，好似生怕他不見了似的。
王軒目光直到此時才落在王策身上，臉上的笑意更濃：“哥，咱們兄弟也七年沒見了吧，沒想到你這變化可真大，我都有些不敢認了。”
王軒的話語落在周圍一眾親戚耳中，眾人目光帶着審視的看着王策，嘴角明顯勾起一抹似譏似諷……
變化確實大，看看那身上一身皺巴巴的衣褲，似乎都在散發著一股子酸臭，不知道多少天沒換洗了，渾身透着一股落魄模樣。
特別是之前他放下那帆布包的時候，隱約還聽到丁零噹啷的聲音，該不是裝的鍋碗瓢盆吧，完全一副農民工進城的模樣。
再看看王軒，已經是明珠最好的醫院內的年輕醫師，有着體面受人尊敬的工作，前途似錦。
兩者一對比，可謂天差地別。
王策沒有理會眾人的夾槍帶棒，見到爺爺臉上露出怒容，只是寬慰的拍拍對方的手。
而見王策理都不理王軒，一旁的王貴臉色有那麼點兒不好看，那徐琴更是聲音都尖銳了幾分：“你弟弟跟你說話呢，擺什麼臭架子。”
病床上的老爺子終於忍不住怒氣的瞪着徐琴道：“閉上你的嘴巴，沒人把你當啞巴。”
見老爺子動怒，房間裏七嘴八舌的眾人都是瞬間息聲，只有徐琴明顯帶着不滿，還想要開口，卻被一旁的王軒輕聲的勸住：“媽，哥回來就好，你少說兩句。”
王軒話落，目光又看向了王策，之後一臉真誠的道，“哥，我知道你是因為七年前的那件事情還在生氣，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七年了，一世人兩兄弟嘛，我已經不在意了，希望你也能夠放下。”
病床旁的王策身子終究一滯，終於抬頭看向那笑容溫和而真誠的王軒，那原本泛紅的雙目中閃過一抹冰冷。
七年前那件事情你已經不在意了？
那你可曾問過我在意與否？
面對王策那冰冷的目光，王軒臉上的笑容一凝，那一瞬間心跳都好似漏了一拍，直到身邊女友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軒軒，也不幫忙介紹一下？”
“啊……哦……”王軒回過神來，飛快的收回落在王策臉上的視線，臉上恢復了一臉溫雅的笑，對着身邊女友溫柔的道，“這就是我跟你常常提起的我那個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哥哥王策。”
鄉下兩字說著隨意，聽着卻似格外刺耳。
王軒只是一臉自然的笑容，之後目光有些躲閃的看向王策：“哥，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未來的弟妹許倩。”
王軒話語剛落，身邊的那些親戚又開始迫不及待的恭維出聲……
“倩倩可了不得，家裏是開藥廠的，那元曲葯業市值可是好幾千萬呢。”
“是啊，而且年紀輕輕，現在是元曲葯業的董事長助理，將來整個元曲葯業那都是倩倩的。”
“對了，王策，你還不趕緊求求人家倩倩，人家隨便給你安排個工作，也比你在工地上風吹日晒的舒服。”
“看嬸嬸說的，都是自家人，說什麼求不求的……”許倩臉上滿是矜持的笑容，“大哥要是找不到工作，去我爸的藥廠工作便是，就是不知道大哥是什麼學歷……我好根據你的學歷來安排適合你的工作。”
許倩話語一出，那些七大姑八大嬸看向王策時的表情都變的無比精彩起來，完全一副看好戲的姿態，而王貴和徐琴臉上更是陰沉如水。
些許之後，還是徐琴一臉嫌棄的道：“還什麼學歷？高考考零分，我說出來都嫌丟臉。”
“高考考……零分……”許倩驚訝的伸手捂住了長大的小嘴，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之後又似感覺到自己失態，一副不好意思的看看王策：“對……對不起，有些失態了，只是……只是沒想到……”
許倩沒有說下去，不過房間裏眾人都明白意思。
自然是沒想到高考能考零分了。
就算是閉着眼睛做，也能夠考個一二百分吧。
零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策在那一刻不受控制的握緊了手，手背青筋跳起。
高考已經過去七年，他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可是今日卻被一次次的撕開那傷疤，不斷的往上撒鹽……
感知到爺爺詢問的目光，王策低下了頭，不敢去看他，害怕被看到眼底的那絲憤怒和不甘。
此刻，那許倩收起了臉上的不好意思，之後化作了滿臉的為難：“不過高中文憑想要在我們藥廠工作還真是不好安排……”
“這樣吧，我們藥廠還需要一位保潔，大哥先去我廠里當個保潔吧，工資給你開四千，幹活也不是很累，就是打掃打掃廁所，以後有好的機會，再給你換崗位……”許倩一副深思熟慮的道。
眾親戚一聽許倩的話語，一個個差點兒沒嗤笑出聲。
保潔，還是打掃廁所……讓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去打掃廁所，簡直笑死人了。
不過大家樂的看笑話，一個個忍不住在一旁戲虐開聲……
“王策，你可得謝謝人家倩倩，這樣的好工作哪裏去找吶？”
“就是，以後還能換崗位，我都想去了。”
“你看你這孩子，還不趕緊謝謝人家倩倩，一點禮貌都不懂。”
此刻的王貴和徐琴臉上也是滿臉喜意，看向許倩的時候，那眼中的喜愛更是毫不掩飾。
他們老夫妻兩人雖然奮鬥了一輩子，在這大城市也不過就是一個工地的包工頭而已，雖然攢下了對於普通人而言也算是不菲的家產，但是哪裏像許倩家裏這般家境殷實，能夠給這個不爭氣的王策安排工作，哪怕是掃廁所的也是他的福氣。
“你們都說夠了么？”王策目光終於平復下來，之後挪到眾人身上，臉上一臉的淡漠，不悲不喜，“我好像沒有讓你們給我安排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