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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大校園論壇上有一個熱帖,名叫“那些年我們學校的傳奇”。
很榮幸,顧淺同學憑藉“工大少男殺手”這一稱號,以十三萬點擊量的熱度榮登榜首。而在這之前,該帖榜首一直被一個綽號為“湘坪吳彥祖”的男生佔領着。
湘坪吳彥祖,何許人也?
據說此人身高一米八六,高嶺之花,不近女色,溫文爾雅,豪門階層。因為眉眼五官酷似某吳姓男星,又經常在湘坪校區化工學院樓出沒,因此被諸多迷妹冠以戲稱“湘坪吳彥祖”。
因為“工大少男殺手”搶了“湘坪吳彥祖”的熱度,顧淺曾特意在論壇搜索過這個人的信息。懷着考證般的嚴謹態度,通過一張像素極低的偷拍照,顧淺仔細辨認了這位“吳彥祖”的五官,最後得出結論:這人是真的帥,微微一笑就能迷倒萬千女生的帥。
而眼前幫自己解圍的這位,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湘坪吳彥祖”。
見周宇半天沒說話,男人收了金卡,朗聲道:“大家都看得清楚,不是這位美女不還你衣服,而是你現在沒辦法收錢,那就不能怪她了。”
男人薄唇微微揚起:“不過,你什麼時候有時間的話,可以拿着POS機來找我。湘坪校區化工學院三號實驗室,我叫郁柏言。”
顧淺做夢都沒想到,這種像言情小說一樣的狗血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等她反應過來時,郁柏言已經拉着她穿過擁擠的人群,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請。”
顧淺受寵若驚地坐上副駕駛。等她把車內四處打量一圈,郁柏言已經系好安全帶,用酒精消毒巾擦了手,問她:“哪棟寢室樓,我送你。”
“九棟。”顧淺微微點頭算是道謝。
顧淺一邊打量一邊咋舌,如果她沒看錯,這款車是保時捷911卡雷拉,預估落地價一百六十萬,大約能換兩輛周宇的福特野馬。
“這是……你的車?”顧淺試探着問。
郁柏言表情未變,淡淡“嗯”了一聲,答道:“我爸送的,平時開着玩,回家也方便些。”
一百六十萬,這車興許都夠很多人吃一輩子了,在你這兒就是開着玩?思及此,顧淺只覺一句髒話憋在心頭,壓得她好生難受。
果然,投胎是門技術活。
轉念一想,顧淺又覺得自己甩了周宇實在是個正確的決定,這郁柏言是什麼人?富家公子,高嶺之花!只要拿下他,就能完成自己釣金龜婿,嫁入豪門,從此安心當闊太的人生理想。如此大好機會,她怎能輕易放過?
俗話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是她這樣的大美女,偶爾主動出擊,那還不分分鐘將人拿下!
“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趁着等紅燈的六十秒,顧淺一撩頭髮,側過身沖他伸出手,“我叫顧淺。”
“我知道你,工大少男殺手。”說著,郁柏言轉過頭,目光正對上顧淺懸在半空的手,竟愣住了。
顧淺以為他是害羞,便把手又往前移了移。
郁柏言略一遲疑,片刻后,竟然從防滑墊上拿了一包紙巾給她。
她不過想握個手而已,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暗示?
顧淺看着手裏的紙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了好半天,她才清清嗓子問道:“那個,你給我紙巾幹嗎?”
“不是你要的嗎?”綠燈亮起,郁柏言開着車,用餘光看了她一眼,竟也有些疑惑。
“你……”顧淺嘴角一抽,滿臉黑線,“你怎麼看出我要紙巾的?”
“你剛才撩頭髮,不是告訴我額頭有汗嗎?”郁柏言理正詞直,絲毫沒有敷衍她的意思,“先是告訴我要擦汗,然後伸出手,那不就是要紙巾嗎?”
直男邏輯,無懈可擊。
顧淺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她攥緊紙巾,醞釀半天,沖郁柏言擠出一個假笑來:“那我謝謝你啊。”
出師不利沒關係,顧淺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她工大少男殺手是什麼角色,還能降不服一個直男?
事實證明,真降不服。
察覺到郁柏言額角有汗,顧淺立刻“綠茶”上身,從他剛遞來的紙巾中抽出一張。手還沒伸出去呢,他就警覺地看了她一眼,語氣略微生硬:“你幹嗎?”
“幫你擦汗。”察覺郁柏言臉色不對,顧淺趕緊化身人畜無害的小白兔,楚楚可憐道。
郁柏言看了看顧淺,又看了看紙巾,表情未變,語氣緩和幾分:“謝謝,不用。”
“那我幫你開一瓶礦泉水?”
“謝謝,不渴。”
“我這裏有太妃糖,牛奶海鹽的。”
“謝謝,不餓。”
如此幾番折騰下來,郁柏言倒是泰然處之,可把顧淺累得夠嗆。
車子在九棟寢室樓前停下,眼看着就要和這位高嶺之花分道揚鑣了,顧淺欲哭無淚,半是吐槽半是遺憾地說:“我就是想認識你一下,你真一個機會都不給的啊……”
說這話時,顧淺眉頭緊蹙,一雙杏眼含情脈脈,叫人一看便心生憐惜。
“我?早說啊。”郁柏言臉上竟多了笑意,聲音也不禁溫柔起來。
顧淺的表情從裝可憐變成真震驚,哈?這個劇情反轉得是不是有點快?
郁柏言從儲物槽拿出簽字筆和便箋,龍飛鳳舞地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他把便箋遞給顧淺,骨節分明的右手煞是好看,臨了還微微一笑,“隨時聯繫。”
那雙眸子專註、深邃,隨便沖人一笑,就蘊藏着勾魂奪魄的帥氣。
顧淺接過便箋,掃一眼紙上蒼勁的小字,不由得在心裏驚呼,怎麼能有人在她面前這樣明目張胆地散發魅力!
到底是啥劇情啊,過分,太過分了!
這麼一輛豪車停在女生寢室樓下,自然在寢室樓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有不少女生趴在窗邊,等着看是哪個奇女子從車上走下來。
當看到顧淺春風滿面地從副駕駛下來時,圍觀群眾一半是詫異,一半是不屑。
“周宇換車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有人說。
“這哪是周宇的車啊,他的福特前幾天才提的,這輛卡雷拉肯定是別人的。”另外一個反駁道。
“不會吧,難道顧淺腳踏兩條船?”
“弄不好啊,早就被人包養了。”提起這些花邊八卦,穿碎花裙子的女生神采飛揚,“她那樣的人,什麼干不出來。”
“姚靜,別說了。”旁邊的女生用眼神暗示,“萬一不是你猜的那樣呢。”
姚靜一聽,更是眉飛色舞:“什麼叫我瞎猜啊,她那種人幹了什麼勾當,工大誰不知道……”
“我是哪種人,幹了哪種勾當,要不你來給我講講?”
姚靜一愣,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再一轉頭,就看到顧淺站在她身後,優哉游哉的樣子。
“顧、顧淺,你怎麼來我們寢室了?”姚靜心虛地往旁邊退了幾步。
“整個九棟就你們寢室醋味最大,我還以為你們在吃螃蟹呢,順着味兒就來了。”顧淺主動上前,“接著說吧,我還等着聽呢。”
姚靜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聽顧淺又說:“如果我打聽得沒錯,我被周宇包養這句謠言,是從你這兒傳出來的吧?”
顧淺冷嗤一聲:“我說姚靜,你喜歡周宇就去追唄,坐在寢室詆毀我幹嗎啊。”她手疾眼快地搶過姚靜的手機,嫻熟地解開鎖屏,把姚靜發給周宇的短訊拍到眾人面前,“一天八九條短訊,我這個‘被包養’的都沒這麼殷勤。”
“你怎麼知道我手機鎖屏密碼的?”姚靜匆忙收了手機,“你偷窺我?”
“偷窺你?我腦子進水了才會偷窺你!”顧淺輕呵出聲,“這不是你告訴周宇的嗎?怎麼說的來着,哦,我想起來了。”
顧淺清清嗓子,繪聲繪色地學着姚靜的語氣:“宇,我的手機密碼是你的生日,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再聯繫,這個手機留給你,裏面是我對你的思念……”
旁邊幾個同寢的女生捂着嘴偷笑,姚靜見了,又羞又惱道:“顧淺,你欺人太甚!”
“你無憑無據就敢造我的謠,現在我當著大家的面陳述事實,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我欺人太甚?”顧淺好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姚靜,為了我們能源學院的未來着想,我強烈推薦你去精神病院看看腦子。”
“你!”姚靜一時語塞。
“不過你還有一點優勢,周宇吧,他就喜歡無腦的女生。”顧淺巧笑嫣然,當著眾人的面繼續揶揄道,“你們倆呀,一個又蠢又壞,一個下流猥瑣,還真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啊。”
“周宇不是那樣的人!”姚靜下意識地反駁,話剛說出口便驚覺失言。
“嘖嘖嘖,還沒在一起就處處維護他,以後在一起還指不定怎麼恩愛呢。”顧淺笑了一聲,又說,“為了給你機會,我特意把周宇甩了,大好時機,你千萬要加油喲!”
在眾人震驚乃至膜拜的目光中,顧淺裙擺飄飄,翩然離去。
“和我玩陰的,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你配嗎?”
出了姚靜的寢室門,顧淺故意大聲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