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白桃
他認出我了?他怎麼認出來的?
我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發現應該是蘇安安的身子沒錯,然後否認,“微生警官,你認錯人了……”吧?
我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微生陽高大的身影就直挺挺倒了下去,還好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他平躺在地上。
我這才注意到,微生陽眉頭緊擰,頭頂都是汗,一動不動的,宛如在挺屍。
這是看到我又活了,嚇死了還是氣死了?
不是,你再討厭我,也不至於這樣吧!
“南風……”昏迷的狀態,他還拉住了我的胳膊,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而且胳膊都拉不回來了,開始糾結着是要叫人過來幫忙還是直接打急救電話。
“老大!老大……”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短髮女人跑過來,穿這個白大褂,戴着個黑框眼鏡,手裏拿着藥瓶和水,拿出一片葯就給微生陽用水喂下去。
然後她一邊扶着微生陽起來,一邊嘟嘟囔囔,似乎在和我解釋。
“老大也真是的,本來就生着病,又加上忙着工作都三天兩夜沒合眼了,然後就突然丟下工作跑過來,一副突然自閉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
我忍不住抽嘴角,微生大警官可以的嘛,簡直和容尋一個樣,是不是恨不能二十四小時睜着眼睛看我笑話呢,一聽說我出事兒了,連自己的身體狀況都不管,日夜兼程來嘲諷我,也真是辛苦他了。
短髮女生費力的扶着微生陽起來,被在了背上。
雖然她也有一米七的個子吧,可是背上將近一米九的微生陽,就顯得太嬌小吃力了。
“他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不好意思了啊。”短髮女生顯得有些氣喘吁吁,還不忘回過頭來跟我道歉。
“倒是沒有添麻煩。”我搖搖頭,眼看着微生陽就要從她背上滑下來,趕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可能是我這扶了一下,讓她意識到自己把這樣身形高大的微生陽帶出去實在是太費勁了,所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請問你也沒什麼事是不是,幫我帶他回去休息唄?”
我看了下時間,開始葬禮還要一會兒,主要是她這期待的眼神,讓我有些不忍拒絕,索性就和她一起把微生陽送出去。
途中我知道這個女生叫白潔,是微生陽的助手,跟着微生陽也有三年了。
這丫頭一開口我就知道她很健談,尤其時在談及自己微生大警官的時候,從微生陽在反間諜戰鬥中的勇猛機智到日常生活中的桀驁不馴。
那一雙都快冒出星星的充滿崇拜的眼睛裏,我就知道她一定很喜歡微生陽。
然後說著說著白潔突然總結,“哎,可惜啊,老大喜歡的人居然這麼突然就死了。”
“嗯?”
“老大喜歡這女人,”白潔撇撇嘴,指了指棺木的方向,“這麼長時間以來,雖然老大身邊從沒斷過前仆後繼的女人,但是我知道他都看不上眼的,我曾一度以為他喜歡男人呢!”白潔一臉痛心疾首。
我眨眨眼,看向棺木的方向,那和他喜歡我有什麼關係?
白潔繼續解釋道,“女人再多,沒有一個能在他身邊超過三天的,我也是後來在給老大整理東西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他錢包里放着一張女人的照片,女人長得精緻漂亮,我當時好奇問她是誰,老大就一把把錢包搶走了,可生氣了呢,還把我都趕出去了呢。”
我挑挑眉,“他有潔癖,不太喜歡別人碰他東西吧?”
“我原本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但是後來……”白潔嘆着氣,搖着頭,“也是有一次,老大他突然就喝的爛醉,我給他送醒酒湯,一開燈就看到他坐在地上靠在床上,手裏就拿着這個照片,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的可老慘了……”
我不由自打了個哆嗦,“微生陽會哭?太驚悚了吧?”
我認識他二十八年,還是第一次聽說他會哭,太驚悚了太驚悚了。
“可不是!我也是第一次見,可嚇死我了!”白潔繼續痛心疾首,“我一看不是錢夾里那個老照片嘛,從他含含糊糊說的話里我就聽到南風兩個字,今天到了這裏,我才剛從墓碑上看到那照片不就是這個白南風么,難怪當時他說南風呢,”她抬頭想了一下,“這事兒也就一個多月,這一個月老大都過得特別不正常,一點是因為那個白南風沒跑了!”
一個月……
那不就是我和沈柯訂婚的消息剛發佈出去的時候嗎,就是因為收到了那個消息,他才……
“也是因為昨天他接了個電話,突然就跑出來了,跌跌撞撞的好像腦子都不好使了,一路上要不是我們的人攔着,他都不知道要被車撞多少回,沒準就跟着那個南風去了!我們跟着他火急火燎的趕回來,追過來才知道他就為了參加這個葬禮,來了也是自閉了,從凌晨到這裏之後就沒再動過,我給他送葯他都讓我滾。哎,本來執行任務就好幾天沒合眼了,現在終於把自己折騰暈了。”
白潔頷首,搖頭嘆息,“可惜了老大對白南風如此情深,我才知道她居然有未婚夫!就是因為這個吧,她把我老大在眾媒體面前貶得一文不值,老大因為這個才掉頭就進了國安局做了警官的,剛剛我終於見到那個未婚夫了,什麼玩意啊,給我老大擦鞋都配不上!真是氣死我了!”
我有些震驚,咬着嘴唇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當年是我不懂事,讓他這麼驕傲的人那麼下不來台,是我太過分了。
我其實一直很後悔,我一直嘗試聯繫他,他一走就是十年,又花名在外的,我一直以為他早就喜歡了別人。
我一直以為是他不要我了。
終於我和白潔把微生陽送到了酒店安頓好,看了下時間,我還得趕着回去等“餘興節目”呢。
看了看他應該沒什麼事了,我轉身就要回去,前腳還沒踏出門去,微生陽的聲音突然傳過來,“白南風,你是豬么?”
我,“???”
我頭頂的青筋都跳了跳,回過頭去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微生陽,你……”
然後才看到微生陽並沒有醒,這傢伙,做夢都不忘罵我?
剛誰說他對我一片深情來着?我看他是日思夜想恨不能報仇呢吧!
這麼多年支持他還記得我的,多半是對我的怨恨吧!
嘁,虧我剛剛還小小的內疚了一下,浪費表情!
我又轉過頭去,剛抬腳他的聲音就又傳過來,“白南風,你給我站住!”
“你……”
我再回頭,他還在睡覺。
算了算了,我不不跟你一般見識!
回去的路上,我腦子裏一直回想着他那句“白南風,你給我站住”,微生陽,你說你早點和我說多少,是不是十年之前,我走的時候你讓我站住,我們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了。
很久很久之後,微生陽告訴我,這一句“你給我站住”是他這十年裏最耿耿於懷的一句話,他說他差點沒恨死一句話都不能說出口的自己。
……
回到墓地的時候,牧師已經來了,一身黑衣戴着眼鏡還端着一本《聖經》,就站在棺木前面。
棺木一直是蓋着的,我都看不到裏面。
“如果沒有什麼異議,我們開始吧。”牧師低着頭,翻開了《聖經》,剛要開口,卻是白桃帶着哭腔的聲音傳過來,“姐姐!姐姐啊……”她從人群的後方走過來,抱住了棺材,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表情要多不舍就有多不舍。
此時她眼睛又紅又腫,像極了兔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和她多姐妹情深呢,昨天她殺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表現。
說起來她和沈柯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殺了人還非要在這裏演戲。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吧。”牧師看了看手錶,催促道。
本來還嚶嚶嚶抽泣的白桃一聽,就像是受了刺激,緊緊抱着棺材嚎啕大哭起來,“不行,沒人可以帶走我姐姐!不能帶走我姐姐!嗚嗚嗚……”
眾人有些嘩然了,雖然有感於她對我“一片情深”,但是卻是在表達不滿了,畢竟都講究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她這個時候在這裏鬧這一出,就顯得太不懂事了。
這時候人群里也不知道誰突然說了一句,“到底是個山雞,連場合都分不清,跑到這裏嘩眾取寵,不知道白家怎麼會領養這樣一個不懂事的!”
聲音不大,卻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傳入了每個人耳朵里,眾人立刻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對白桃指指點點的,眼神里都是不屑。
白桃愣了,還是沈柯上前一把拉開她,“別在這裏丟人顯眼了!”
沈柯臉色很差,白桃似乎有些可惜的看了看棺材,應該是還有很多節目沒有表演完,不過也只能到這裏了。
白桃雖然姓白,但是並不是白家的女兒,她母親是爸爸遠方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