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戰友
“羅方，你再去一次海城市立大學，找陳勇的同學、朋友。”在晚間會議上，趙衡哲一邊抽着煙，一邊對屬下的幹警做出工作指示。
“是，隊長！要我去問些什麼呢？”
“關於陳勇生前的所有有關信息，越詳細越好。”
“還有……”一起參加會議的張副局長突然打斷道：“不止明面上的同學和朋友，還要問問，有沒有暗地裏的朋友。”
“張局？你的意思是？”
“我的外甥，也是這個年紀，最近談了個女朋友，是他們學校別的系的。我聽他說，為了省去麻煩，他們系的同學都不知道他談戀愛了。”
“以我們現在掌握的陳勇的資料，這人是個孤僻到不可思議的人，這很不合常理。一個從貧困縣來的大學生，幾乎從不回老家，在大學裏也沒有說上幾句話的朋友，這顯然就不正常。因此我同意張局的推斷，陳勇很可能有一個能夠滿足個人社交需求的秘密朋友，或者女朋友，很可能就是別的系的……”
為了方便即時獲取最新的線索，調查組的會議室一直是開着門的。就在調查組正在聚精會神地討論案情時，門口突然來了個年輕的幹警，用宏亮的嗓音說道：“報告趙隊！魯俊生說有急事找你！”
“滷蛋？人在哪？”
“報告隊長！在您的辦公室！”
（趙衡哲辦公室）
“你個滷蛋！”趙隊長走進辦公室就指着魯俊生的鼻子責問道：“聽說你把鍾柯也帶去鹿縣了？還把人弄傷了？你怎麼搞的？”
滷蛋沒想到隊長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臭罵，頓時慫了，弱弱地回答說：“趙隊長，你消息真靈通……”
“靈通？她就住我家隔壁，我能不知道嗎？另外，你搞什麼鬼？鍾柯她老媽說她一回家就關在房間裏，還哭哭啼啼的？！你是不是把人家給欺負了？！”
“沒有！沒有！真沒有！”
“那怎麼回事？！你倒是給我說說清楚！”
“我們……我們在鹿縣碰到陳勇了！”
“你他媽說什麼？！”
“他朝我開槍！你看我的腦袋……”滷蛋摘下頭上的鴨舌帽，露出早上剛上了葯的繃帶。
趙衡哲瞪大了眼睛看着魯俊生，然後很快表情變得嚴肅，讓滷蛋坐下來，詳細地向他彙報一下。
片刻后，當滷蛋講完他在鹿縣的遭遇后，趙衡哲一聲不吭地站起身來，從辦公桌里抽出一根煙，一口接着一口抽了起來。
許久之後，趙衡哲的口中意味深長地吐出兩個字：“女人。”
艾謙邁着他那標誌性的大步子走進董事長辦公室，秘書早已將今天的日程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旁邊還放了一些文件夾，上面貼了個綠色的標籤——艾謙知道，這是補充材料，可選擇不看。
愛建集團的董事長站姿挺拔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北新城區，心中思緒萬千。他手中拿着一張老照片，那是他退伍時的部隊合影。在他年輕的時候，艾謙所在的尖刀連，“有幸”參加了一場短暫但又激烈無比的邊境衝突。衝突是鄰國挑起的，鄰國雖為小國，但當時得到了帝國的支持，氣焰囂張的很，不斷在邊境挑釁。於是，地方部隊的首長決定，派出精銳突擊部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開始，戰鬥很順利，尖刀連很快就按照原計劃，將闖入邊境的一支鄰國小隊包圍，但當對方正準備要投降的時候，突然殺出一支神秘部隊。
由於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艾謙作為尖刀連的連長，考慮到這支突然闖入的部隊很可能是帝國派來的特種部隊，如果貿然開火，搞不好會再次與帝國陷入戰火。於是，他選擇先喊話，探明對方來意，結果這支神秘部隊二話不說，直接向他們開火了。
神秘部隊的火力相當猛烈，不僅有重機槍，還有手持榴彈甚至是火箭筒。在艾謙看來，對方的武器裝備比己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第一階段的激烈火併后，連隊長決定暫時撤退，迂迴反擊。戰士們在邊境的山林中迅速後撤，身後的特種部隊與先前被包圍的鄰國小隊很快就追了上來，形勢相當危機。不過，這怎麼說也是自家的邊境，平日裏尖刀連不知在這裏操練了多少回了，在山林里的地形，早已在戰士們的心中滾瓜爛熟。艾謙決定好好利用這個優勢，他通過無線電指揮，讓連隊分散，隨即也將敵人拆散，這樣神秘部隊的組合火力就會大打折扣。
就這樣，自己也拉着身邊一個年級相仿的戰士組成一隊，引開了身後四五個追兵。艾謙記得，山林的不遠處就有一處天然的巨石，可以從它後面爬上去。
“趙衡哲！我們去‘大鵝蛋’伏擊他們！”
“就是那塊大石頭嗎，連長？”
“沒錯！”
“是！”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巨石後方的秘密小徑，這裏雖然和石頭的正面一樣陡峭，但有不少裸露的樹根可以幫助攀爬。艾謙先爬了上去，身手矯健的他，眨眼間就爬到一半了，身後的趙衡哲也跟了上來。姓趙的身手也不錯，爬的不比連長慢，但是當他抓住某個“樹根”的時候，發覺到不對勁了——這“樹根”怎麼那麼軟？
他抓的哪是什麼樹根，而是一條褐色的毒蛇！還沒等趙衡哲反應過來，被驚嚇的毒蛇出於自我保護，迅速地咬住趙的手腕。毒液隨着傷口的血管迅速侵入，年輕的戰士只是感覺到手臂一陣酸麻，很快就不聽使喚摔了下去。
趙衡哲從三米高的陡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好在背後的裝備包起到了緩衝作用，但是手腕上的傷口是鑽心的疼，而與此同時，他更擔心的是正在逼近他們的敵人。
艾謙很快就發現趙衡哲摔下去了，但已經爬上巨石頂端的他，看到了敵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不遠處的山坡上。“趙衡哲！你怎麼了？快回話！”通過無線電，連長低聲問道。
“連長，別管我！我被蛇咬了，有點麻，大概是站不起來了。”
危急時刻，艾謙似乎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現在回身下去就趙衡哲，他倆勢必會被趕來的敵人包圍；如果他放着自己的戰士不顧，獨自應敵，或許會因為佔據了有利地形而全殲敵人，但是下方的趙衡哲很可能會中毒死去。
但是艾謙並沒有猶豫，轉身就翻下巨石。
好在連長及時用嘴吸出了一些毒液，姓趙的戰士現在呼吸平穩，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剛才兩人貓在巨石的後面，用落葉覆蓋身體，躲過了敵人的搜查。通過無線電，分散的戰士們紛紛傳來捷報，他們利用地形優勢，給予敵人重創，對方都在撤退中。可惜眾人分的太開，而且山林里或許還潛伏者剩餘的特種部隊，如果貿然讓他們趕來救援，可能會造成額外危險。不過好在部隊的臨時營地離此地並不是太遠，如果一個人跑得話，不出半天就能到。可是現在艾謙的背上，還背着陷入昏迷的趙衡哲。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艾謙的回憶。他回過神來一看，是秘書打的內線電話，於是他按下免提：“董事長，趙經理現在不在公司，您需要我給他打電話嗎？”
“不，不用了。”艾謙回復的有些猶豫，掛斷電話后，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趙衡哲啊……你在打着什麼算盤呢？”
昨天下午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闖進了愛建集團的總部會議室。該人五十齣頭，自稱是頑石建工的，負責富貴里的改造項目競標。他已經來就罵罵咧咧地叫喚：“你們愛建的艾謙呢？！叫他出來！否則我去法院告他！違規競標！搶我們的項目！小人！無恥！”
恰巧艾謙要來開會，撞見了這人，就不顧秘書的阻攔，來到那人跟前，彬彬有禮地問：“我就是艾謙，您剛才說我們違規競標？”
“好你個艾謙！還是市議員呢！怎麼做出如此厚顏無恥的事情？！”叫罵的中年人見到艾謙后，態度更加蠻橫了。
“我做了什麼事情？”
“富貴里的項目！我們公司都已經和市政府在談具體的方案了……你們突然橫插進來做什麼？還100億？你們不知道這是邀請招標嗎？我們頑石向來是市裡指定的承建方，富貴里的項目，五年前市裡就找到我們了……算你是個市議員，算你們愛建財大氣粗！”
艾謙聽的驟起眉頭來，並非是因為對方說的那些指責的話，而是富貴里的項目，他從不知道集團會要去競標。他轉頭小聲問了問秘書，得知富貴里的項目是趙衡哲拿下的，還沒來得及通知他，這讓他更加疑惑不解。雖然趙衡哲的確有項目決策權，但是就算不是100億的工程，通常的工程項目老趙至少都會來和他通氣一下。
趙衡哲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當天晚上，艾謙通過自己的人脈，打聽到了市政府委派負責富貴里項目的是城南區副區長劉稻田，於是他就特意約了對方一起吃個晚飯。飯桌上，艾謙迂迴地問到：“劉區長，照道理我應該避嫌的，不過很感謝你能來吃我這頓飯。”
“哎，艾總你這說的話，你的人品大家都是知道的，你的飯局，沒人敢質疑的。”
“劉區長說笑了。我是想了解一些富貴里項目的事，就開門見山的問了。”
“哦？聽艾總的口氣，您是不知道這事？”
“讓你見笑了，前階段正好我兒子出了意外，我大部分精力都花在醫院裏了，所以公司里的事，過問的比較少。”
“哦！是這樣啊。其實我們這邊的古玩市場和富貴里，你也是知道的，髒亂差出了名的。老百姓的居住條件急需改善，所以啊，市裏面很早就開始研究該地塊的改造工程，但是呢，這個地塊，改造難度較大，資金又遲遲不到位，因此就一拖再拖。直到幾年前，上頭終於播了一筆款項下來，專門用於改善人民群眾居住條件的，所以富貴里的改造項目，又放到議程上來了。頑石建工是市裏面改造舊區的老合作單位了，所以我們當時就直接內定了他們……艾總，不是故意忽略你們啊，因為你們是搞橋樑以及大型景觀工程的，這種較小的工程，找你們，肯定是大材小用了。但是隨着方案討論的推進，我們發覺這片區域的改造，沒那麼簡單……”
“是因為地下要塞嗎？”
“沒錯，就是那個市裏的歷史保護建築，地下要塞。如果要改造舊區的居住環境還要保證地下要塞完好無損……這個難度，就高多了。經過專家們的反覆論證，發覺我們的項目款項，如果要做到保護建築完好無損，根本是不夠的。當然了，頑石很努力的出了好幾次優化改造成本的方案，只可惜，都被我們推翻了。市裡和區里，都在為這個項目遲遲無法推進頭痛，好在這時候你們的趙總通過我舅舅找到了我。”
“老趙怎麼會認識你舅舅？”
“我舅舅以前是市局的副局長，是趙總的上司。”
“呵呵，真是巧了。”
“我舅舅早些年做房地產投資，賺了不少錢，前幾年功成身退，過起了不問世事的退休生活……當他老人家忽然來為這事找我的時候，我還挺納悶的。不好意思，扯遠了。話說你們這100億的投資，真的是雪中送炭，只可惜，我們在權衡之下，只能放棄使用頑石建工了。”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海城人，能為海城做點貢獻，我覺得100億不虧。”
“艾總你說笑了，100億哪能讓您公司虧呢？地下要塞這個埋藏多年的城市地標，將會隨着富貴里的改造，變成能向遊人開放的重點旅遊項目。到時候，新的富貴里將集成居住、消費、景點於一體的城南新地標。趙總和我們區裏的投資部門已經談好了，到時候改造項目完畢，以你們的100億建設投資入股，合資成立一家文化旅遊公司，運營地下要塞這個地標級旅遊景點。”
“不錯的打算。不過，劉區長，我這裏還有個補充提議。”
“哦？艾總請講。”
“我希望不要浪費頑石建工這些年的努力，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參與富貴里的改造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