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宣華宮。
池水蕩漾,碧波泛槳。一條豪華之極的大船緩緩划動,穿上三十六名女子輕紗罩體,輕輕扳動手上木槳,水波泛漪,水移船動。
船上五樓客廳寬敞,八仙桌上琳琅滿目,擺滿了珍饈佳肴。
紂王輕舉酒杯,替白衣男子斟滿酒水,道:“請。”
那人微微一笑,嬌艷無倫,道:“大王也請。”
倆人相視一笑,舉杯相碰。
觥籌交錯,三杯酒已滿。紂王笑道:“小姐舉止得體,談吐合宜,女扮男裝的本事可着實不小。”
那人渾身一震,笑道:“大王喝多了,在下明明是鬚眉男兒,如何是女子?大王莫要再開玩笑了。”
紂王不答,自言自語:“小姐眉目如畫,肌膚勝雪,如何便是男子?”
那人道:“在下從小多病,蒙父母憐惜,身處居室,不事稼穡,因此身子比尋常男子白上一些,大王不必驚訝。”
紂王道:“是么?那小姐身上陣陣幽香又從何而來?小姐既是男子,為何耳中有孔?為何喉下無結?”
那人知道無法再瞞,屈膝跪地,道:“小女子欺君犯上,女扮男裝,請大王恕罪。”
紂王微微一笑,道:“你叫孤王饒你,那得看你能否找出理由,說服本王了。”
那人見他臉露笑意,模樣並非生氣,心下略安,道:“大王既允小女子陳述因由,小女子斗膽請大王賜座一席。”
紂王道:“很好,你很有膽量。敢跟孤王要席,很好,請坐下說話吧。”
那人嫣然一笑,道:“謝大王。”
她坐定身子,喝了一口酒,說道:“小女子姓商,名叫商玉若。”
紂王道:“商玉若,好名兒。咦,慢來,你姓商,商容那老鬼也姓商,莫非你是……”
商玉若點點頭,道:“陛下猜得不錯,小女子正是丞相商容之女。”
紂王神色遲疑,問道:“你真是商容之女?不是唬我?咦,怪了,商容這老鬼貌不出眾,怎麼生了你如此水靈的姑娘出來?哎,真是猜想不到。”
商玉若神色不悅,道:“大王,丞相商容是小女子親生父親,素來對小女子百般呵護,請陛下言語中對臣下恭敬一些。”
紂王見她生氣,賠笑道:“是我錯了,你別見怪。嗯,商丞相向來忠心耿耿,孤王是很喜歡的。”
商玉若神色轉喜,道:“大王愛惜臣子,也是他們的福分。”
紂王點點頭,道:“你既是商丞相之女,那女扮男裝的事就不需要解釋了。嗯,對了,最近沒見商丞相來早朝,他到底是怎麼了?”
商玉若神色煩惱,道:“家父最近偶染風寒,身子不適,卧床不起,長日不見起色,我……我好擔心。”
紂王見她滿腹憂慮,安慰道:“你別擔心,孤王這有一顆‘九轉大還丹’,善治百病。你拿回去給老丞相服用,包管他藥到病除,生龍活虎,夜御數女……”
商玉若問道:“大王,什麼叫做夜御數女?”
紂王神色尷尬,以手搔頭,說道:“這個夜御數女嘛,那是男子修鍊的一種強身健體的功夫,你們女孩子不需要懂的。”
商玉若點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那大王也得好好練練這門功夫,我瞧大王最近臉色可不太好。”
紂王乾咳一聲,道:“小若啊,我們還是不要討論這樣深奧複雜的問題了,嗯,這是‘九轉大還丹’,你拿去吧。”
從懷中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紅色藥丸,遞給商玉若。
商玉若見那藥丸猩紅如血,不時散發一陣淡淡香氣,神色大喜,說道:“大王,你賜給我如此靈丹,我可要真心的謝謝你。”
紂王笑道:“怎麼,道謝還分真心假意么?”
商玉若道:“那當然了,好比剛才你賜我妙藥,我是真心謝你,你先前賜我坐席,我說謝謝你就是言不由衷的了。”
紂王奇道:“這是為何?”
商玉若道:“你賜葯給父親治病,那是真心對我好,我自然也真心謝你。而你先前罰我下跪,那就是要擺大王的威風,死要面子,請我坐下,也不過是故作大方,所以我心中就不高興啦。”
紂王微微一笑,道:“好,以後我真心待你好,你說謝恩之時,可得虔虔誠誠的。”
商玉若臉上一紅,道:“好。”
紂王忽見她露出小女兒嬌羞姿態,心下一動“這小妮子好美!”
收攝心神,問道:“玉若,袁福通造反作亂,你說孤王該派誰去平反鎮壓才好?”
商玉若沉吟片刻,道:“那得派位武功高強的大高手,方能敵得過袁福通一身武藝。”
紂王點頭道:“不錯。”
商玉若道:“此人還得德高望重,名冠三軍,這樣才能言出如山,令行禁止。”
紂王道:“有理。”
商玉若道:“此人還得兵法出神,用計百出,這樣才能因時制宜,出奇制勝。”
紂王連連頷首,道:“對,對,對。此人身兼數長,如此人才,到哪去找?”
商玉若道:“大王難道忘了老太師聞仲了么?”
紂王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不錯,老太師是先王託孤重臣,又是孤王的授業恩師。他老人家是金靈聖母座下第一高手,法力通神。雌雄雙鞭神妙無方,墨麒麟追風逐月,須臾千里。有他老人家出馬,便是十個袁福通,那也一起剿殺了。”
商玉若連連點頭,道:“不錯,而且老太師為人忠厚慈愛,剛正不阿,品行燭照萬里,對後輩愛護有加,是那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古往今來第一大好人。”
紂王見她諛辭不斷,靈機一動,抓住她手,問道:“小丫頭,你也是老太師門下弟子,對不對?”
商玉若嘿嘿一笑,道:“對不住的很,我正是老太師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關門弟子,你沒想到吧。”
紂王微微一笑,道:“你奶奶的,那我不得叫你一聲小師妹?你爹爹商老頭輩分豈不是比我還大?真真豈有此理。”
商玉若笑道:“不敢不敢,我有你這麼一位皇帝師兄,以後可神氣得很呢。”
她說到這裏,忽的詭異一笑,道:“皇帝師哥,我求你一件事,請你恩准。”
紂王道:“你先說說看,孤王可不一定答應。”
商玉若扁一扁嘴,道:“瞧你這副小氣樣子,我又不是要你辦什麼難事,用得着如此謹慎么?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紂王搖搖頭,道:“孤王不是怕你害我,只是孤王九五至尊,一言九鼎,說出的話不能反悔,應此才要細心掂量,免得言而無信,掃了孤王的臉面。”
商玉若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好啦,這件事你一定辦得了的,而且於你絲毫無損。”
紂王笑道:“既如此,孤王就答應了你。什麼事,說吧。”
商玉若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老太師出兵北海,我也想跟去玩玩,只是軍中規矩,行軍打仗,不得攜帶女子,因此我才來求你。師兄你是師父他老人家的頂頭上司,你老發話,師傅他不敢不依。”
紂王微微一笑,自己向來視聞太師有若生父,內心中對他敬畏有加,可從不敢有絲毫違逆。但商玉若如此大拍自己馬屁,畢竟十分受用,笑道:“好吧,我就給你寫一份密旨,讓太師帶你去北海走走。記住了,女扮男裝,一切小心在意,莫要叫師傅難堪。”
商玉若笑道:“你放心,女扮男裝向來是我的拿手好戲,而溫順聽話更是我的特長優點。師兄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師妹我絕對乖乖聽師傅的話,不讓他老人家操半分心。”
紂王在她鼻子上輕輕一捏,道:“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