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勝誰劣
“好,真沒想到三妹竟還有如此技藝,實在是太讓人驚艷了。”崔凌宸右手執扇,激動的敲打了一下左手掌心,結果卻見身側坐着的世子無動於衷,只嘴角勾起的輕微弧度,表明心情很好。
他頓時奇怪道:“世子,你不是對這選妃宴不感興趣嗎,還讓小廝騙王妃說你出府了。”
“子玉,你何時如此聒噪了。”子玉是崔凌宸的字。
世子涼涼瞥了崔凌宸一眼,眼神涼薄,卻沒多少怒意。
崔凌宸見世子心情不錯,覷着世子表情,坦然開口:“我見世子對我三妹格外關注,不得不小心應對。”
雖然對內院的幾個妹妹,三妹最不熟悉,可那也是他的妹妹。
“哦。”世子語調逶迤:“你如何得知我對你三妹有興趣了。”
“這……”
崔凌宸一時竟無言以對,他確實只是猜測而已。
涼亭中兩個男人的談話,並沒影響百花園中女子們比試作畫的結果。
“崔三小姐的畫技如此出色,比之這幅百花圖,有過之而不及。”
王妃到底是王妃,定力出色,比在場中人都率先回神,還側眸看了看之前崔凌華被指作弊的百花圖。
大家也都紛紛回神,取畫的婢女繼續之前取畫的動作。
將墨跡未乾的新百花圖,放在一起對比,兩幅作品,誰勝誰劣,自是一目了然。
“畫的真是太好了,就像真的一樣。”
“是啊,以前我們只知道崔府有個崔凌蓉,卻不知道還有一個崔凌華。”
下面閨秀和各家夫人讚歎紛紛,不管心裏是怎麼想的,面上都是一派恭喜之色。
崔凌華聽着這些議論,雖不在乎這些,可是她知道,有人很在乎,而她奪走了這些東西,就是對那人最好的打擊。
眼眸流轉,瞥過坐回老夫人身邊的崔凌蓉身上,果然見她臉上的笑容帶着幾分僵硬,十分勉強。
崔凌蓉,這才是開始,以後咱們好戲還長着。
只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見王妃還在等着她回話,迅速收斂心神,她屈膝對着王妃再次一禮:“多謝王妃誇讚,不過雕蟲小技而已。”
“這可不是雕蟲小技,六月的女子科舉,我大玄又要出一位女狀元了。”王妃笑容滿面,越看崔凌華越是覺得滿意。
大玄女子科舉,與男子科舉一樣,三年一試,不過女子主要考的是琴棋書畫,德工言容,要求極其嚴格,樣樣都要拿到第一才能稱為女狀元。
大玄立國四十一年來,只有一位拿到過女狀元的稱號,其他每次科考,都只是排出各技藝的名次而已。
老夫人坐在一邊聞言,與有榮焉笑道:“王妃實在是太高看凌華了,大玄女式科舉,琴棋書畫樣樣都要出色,凌華不過畫技略勝一籌,女狀元還是抬舉她了。”
雖然這麼說,可老夫人眼底的笑意和驕傲卻不是作假的,再看崔凌華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嫌棄,而是滿臉驕傲自豪。
以往這種目光,可是崔凌蓉獨有的。
崔凌華扮演好一個孝順的孫女,垂着頭一臉害羞,似對老夫人的話覺得不好意思。
這謙虛的態度越發讓王妃覺得滿意。
就在大家的目光都在崔凌華身上,而遺忘了另一個人時,崔凌華可沒忘記。
她似突然想起般看向另一邊畫案的崔凌語,眸底盛上了擔心。
現在崔凌華可是眾人目光中的焦點,她一動,大家自然也跟着看向了崔凌語。
崔凌語之前的所作所為很多人都看不慣,之前就出言的閨秀,冷笑道:“崔凌語,你口口聲聲說你妹妹作弊,可你妹妹現在畫的這麼漂亮,你畫的怎麼樣了啊!”
崔凌華瞥了一眼這三番四次開口的閨秀,發現是當朝大將軍的嫡女,蔣霓依,大概父親是武將的關係,個性一向直爽,看不得不平之事。
當初太子朱青弘娶她之後,想納蔣霓依入東宮,結果蔣霓依斷然拒絕,提前一步遠嫁去了江南,此刻見她如此幫她,不禁對她心生好感。
“噗呲,看她那樣就畫不出來。”其他人也附和取笑。
這話,自然不是隨便說說。
自從崔凌語開始準備作畫,她的表情僵硬,動作更僵硬,有了崔凌華的一枝獨秀在前,崔凌語當即變成了眾人眼裏的跳樑小丑。
崔凌語之前恨不得大家將她遺忘,站在畫案前,連頭都不敢抬,現在眾人將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臉色一陣白過一陣,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手中沾了大紅顏料的狼毫筆一抖,頓時一大滴顏料滴落,不用去看,就知道畫肯定毀了。
北安王妃眉頭蹙起,不滿道:“崔凌語,現在你可還說你妹妹作弊。”
“啪!”
崔凌語手一抖,毛筆頓時掉落在畫案上,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委委屈屈的哭道:“王妃恕罪,可那幅畫明明不是我三妹畫的啊!”
“不是你三妹畫的,那是誰畫的。”蔣霓依又開口了,隨後意味深長的說:“該不會是你畫的吧。”
這話一出,個閨秀頓時捂嘴笑成了一片,看崔凌語的眼神全是諷刺。
各貴婦雖然沒有小一輩那麼失態,但看着崔凌語的眼神也帶上了鄙視。
崔凌語一瞬間成為了眾人間的笑柄。
老夫人剛因為崔凌華得意了一把,結果崔凌語轉頭就開始拖後腿,頓時嫌棄的看了崔凌語一眼,氣的差點當場發作,顧忌到場合不對,這才忍了下來。
看到眾人的反應,崔凌華站在堂中,似為崔凌語的處境感到為難,眸底卻盪開了諷刺的笑意。
崔凌語,以後的名聲可就臭了。
而這一切,都是前世,崔凌語給她的,今天她還給她。
“祖母別擔心。”崔凌蓉拍了拍老夫人的手安慰后,這才盈盈站起來,對着王妃求請道:“王妃,我二妹年紀輕不懂事,還請您不要怪罪,而且……”
話說一半,她故意看了崔凌華一眼,意味深長道:“而且我們姐妹都不知三妹畫技如此出色,二妹誤會了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