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林軒?是你嗎?
晨涵一走,林韻頓時便癱倒在了床上,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不經意間,林韻向手中望去,才發現手裏握着的硬物竟然是那支荷花玉簪,此時的簪子被鮮血染得刺眼,但卻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林韻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了下來,口中喃喃道:“蕭遙!是你嗎?是你不忍見我受辱,在冥冥之中保護着我嗎?”
自那日出宮開始替蕭遙守孝,這支荷花玉簪便再也沒有離開過林韻的發間。林韻亦是自稱蕭遙的妻子,將滿頭秀髮盡數挽起,每日都做婦人打扮,仍是不施粉黛。不想今日竟是荷花玉簪救了自己,一時唏噓不已。
再說那夏凌軒,當日看見晨婉如的表情,便知林韻是被何人擄走,他自比夏凌希看得清楚,心下已經大致有了方向。
夏凌軒遂一路喬裝打扮來到了晨國,無奈晨國雖已向夏凌國臣服,但卻仍處處透露出以往泱泱大國的威嚴,那皇宮亦是戒備森嚴,連只鳥也飛不進去,夏凌軒無法得知宮裏的情況,夏凌軒心中雖然着急,卻也無可奈何。
豈料到這日,夏凌軒正在離晨國皇宮不遠處瞎轉,卻聽見了路過的兩個宮裝打扮的女子正悄聲說話,依稀聽見她們在說“林姑娘”。夏凌軒心中大喜!她果然在這裏,便尾隨其後,悄悄探聽。
那矮個子的宮女說道:“皇上當真喜歡林姑娘得緊,連被她刺傷都不追究。”
夏凌軒心中一驚:“韻兒有危險么?是啊!她隻身一人被擄到這裏,怎麼能沒有危險呢?也不知道她受傷了沒有。”
又聽高個子宮女道:“你休要提這個,小心被杖斃!皇上根本不讓提這刺殺一事。”
矮個子宮女又道:“這林姑娘也甚是可憐,被皇上囚在錦繡宮中,整日鬱鬱寡歡,默默垂淚。可惜這麼個神仙樣的人物,眼見瘦的就要脫了行,莫不是就要在這裏丟了性命嗎?”
高個子女子緊張地低喝道:“休要渾說!皇上喜歡她,原是她的福氣,林姑娘自不珍惜,如何怪得了別人?”
矮個子宮女卻不屑道:“算了吧!只怕是皇上硬搶了人家來,我可聽說這林姑娘原是夏凌國的濟世觀音,深受百姓愛戴呢!連夏凌國皇帝她都是看不上的!”頓了頓又道:“這林姑娘也是,來了兩個多月了,對咱們皇上整日不理不睬,但對宮女、太監卻是溫言軟語,笑意盈盈,真真讓人想要親近,我可喜歡她得很!”
“唉!”高個子宮女嘆了口氣,遂道:“誰說不是呢!宮裏的太監、宮女可不是都喜歡她么?若不是她願意和我們親近,皇上怎麼可能會為了逗她高興,讓你我出宮給她尋稀罕之物呢?”
聽到這裏,夏凌軒心裏頓時了悟,一個念頭在心中閃過,便兀自隱了身,前去準備。
“林姑娘!”
林韻正在錦繡宮中對着天空發獃,卻聽見有人高興地喚她,林韻循聲望去,正是那日她醒來就看見的那個小丫鬟,名喚紫鴛,林韻便微笑着問她:“紫鴛為何如此高興?”
紫鴛見林韻微笑,便神秘地對着林韻擠擠眼睛,道:“林姑娘!今日皇上命我和湘琪姐姐去尋找稀罕事物,可真讓我們倆找到了個會捏麵人的奇人。”
林韻初時還以為是什麼稀罕的事情,只是一個捏麵人的,如何就稀罕了?卻不料紫鴛已叫湘琪將那人帶了上來。
林韻掃向此人,沒什麼特殊的,一張極為普通的臉,掉在人堆里根本發現不了,身材卻俊秀挺拔,倒依稀有點夏凌軒的影子,可那張臉卻真真的陌生。林韻只覺得此人的長相和身材極不相配,也未多想便看向他的眼睛。
這一看,但叫林韻心下一緊,好亮的一雙眸子,帶着驚喜、心疼、焦慮、不安、還有一絲讓林韻說不出來的愛戀。此時,這雙眸子正緊緊地注視着林韻。這目光怎地如此熟悉?倒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但是這個人林韻確實沒有見過。
林韻輕輕一笑,便問道:“紫鴛說你有稀罕東西,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那人亦不言語,只是繼續盯着林韻,似要將林韻的臉看出一個洞來,林韻心中稍稍不悅,眉頭微蹙,便道:“有就拿出來,沒有你就離開吧!”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那人只是笑着將身上的包裹打開,從裏面取出一個物件放置在林韻面前的石桌上。
這一看差點沒有把林韻驚得下巴掉到地上,這不是Q哥哥和Q妹妹正牽着手,在舉行婚禮的場景嗎?這人怎麼會捏這個?難道他和自己一樣是穿越來的嗎?除了那日上元佳節林韻畫過這個以外,在這樣的時代,是不可能有人知道這個的,可是此人林韻根本並不認識,那穿着打扮怎麼看也是晨國土生土長的。
林韻遂又細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這人的眼神端得熟悉,林韻嘴裏卻已輕輕喚道:“林軒?是你么?”
這一喚將夏凌軒的心都叫化了,險些衝上前去將這個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兒擁入懷裏。
紫鴛和湘琪卻是一頭霧水地看着林韻。
正各自愣着,卻突聽有人喝道:“什麼人?竟敢私闖皇宮?”
林韻回頭,正是晨涵,微一皺眉,心念一轉,笑容便溢上了林韻的面頰。林韻柔聲道:“皇上今日怎麼有空來看韻兒?”
晨涵正自顧打量夏凌軒,心裏只覺得這個人好熟悉,不知自己在哪裏見過,一時竟想不起來。晨涵的眼中已盛滿戒備,卻猛聽到林韻嬌聲對自己說話,語氣甚是親昵。晨涵便不再理睬夏凌軒,轉身來到林韻身邊,一把握住林韻的手,笑道:“韻兒今日怎麼對朕這麼客氣?倒叫朕無所適從了!”
林韻笑笑,也不抽回手,任由晨涵握着,道:“皇上為博取韻兒一笑,讓紫鴛和湘琪前去尋找稀罕事物於我,這番情意韻兒豈能不知?今日這人捏的物件叫韻兒好生喜歡,皇上就將他留在宮中給我解悶可好?”
晨涵面露難色,有些不悅地看看夏凌軒。林韻見他不答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抬手便撫上晨涵的面頰,面上略帶心疼地說道:“皇上近日都瘦了!”
晨涵自擄了林韻來之後,就沒見過林韻的一個好臉,別說這般溫柔地對他了,便是一個笑臉也不曾見到過。今日林韻一反常態,晨涵自是受寵若驚,如墜雲霧之中,別說是個捏麵人的,只怕林韻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命人去摘。
但見林韻望向自己的雙眸滿含期盼,晨涵心中一軟,便笑道:“這有何不可?韻兒既喜歡,便留下他吧!”一把已將林韻攬入懷中。
林韻心裏已是厭煩透頂,卻仍是面帶感激地說道:“皇上待韻兒這般好!韻兒謝過皇上了!”
晨涵本來還怕林韻將他推開,見林韻竟一臉柔順地偎在自己懷中,當下得寸進尺道:“韻兒今日如此高興,是否能陪朕一起用膳?”
林韻本想趕緊打發了晨涵,與那捏麵人的詳談,現見晨涵竟是甩脫不開,心中無比鬱悶,卻又不好發作,只得鬱郁道:“有何不可?”便喚人傳膳,還不忘丟給夏凌軒一個眼色,命紫鴛帶他先去休息。
晨涵只當林韻是害羞,也未留意,只是興奮不已地牽過林韻的手步入錦繡宮中。
夏凌軒眼睜睜地看着晨涵將林韻帶走,恨不得沖將上去將林韻奪回,但見林韻臨走時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已經認出了自己,又怕行動魯莽,對林韻不利,夏凌軒只能一步三回頭地隨着紫鴛去休息,路上還不忘問紫鴛道:“姑娘可知剛才那女子是誰?”
紫鴛先前見夏凌軒一雙眼睛就不曾離開過林韻,心中本就對他不滿,現見此人如此問道,便一臉不屑道:“你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林姑娘豈是你這種人能夠窺覷的?你也看見了,皇上對林姑娘寵愛至極。今天如若不是你捏的物件喜人,姑娘看了歡喜,只怕現在你已經被杖斃了!”
夏凌軒忙道:“是!是!小人豈敢窺覷皇上心愛之人!”當下不敢多問,只是快步隨着紫鴛離去。
林韻本想簡單地與晨涵用膳后趕緊打發他走,卻不料晨涵今日實是高興,不但膳席場面宏大,還傳來眾多嬪妃歌舞助興,搞得林韻不勝其煩,卻又不能發作。
眼見天色漸晚,晨涵卻依舊興緻盎然,林韻不由得心焦,正忐忑不安,晨涵卻俯身在林韻耳邊曖昧地說道:“韻兒今晚給朕侍寢好嗎?”
這話直將林韻說得目瞪口呆,心想:“奶奶的!你可真會蹬鼻子上臉,感情比那夏凌風還要心急,才剛給了個好臉就想要老娘的身子!”林韻真恨不得撲上去咬晨涵兩口。
晨涵見林韻低頭不語,以為林韻心中害羞,一時心猿意馬,竟攬過林韻,抱至在自己腿上,低頭在林韻面上一吻。
林韻頓時大怒,正要發作,不料一道白光已經襲向自己,林韻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從晨涵懷中飛出,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林韻心中一驚,待落到地上才看清,原來襲擊自己的是大殿正中獻舞的一群女子中的一個,林韻的腰間尚被她的長袖卷着,這女子卻是臉上矇著一層面紗,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正打量着,那女子長袖一甩,林韻的身子登時又飛了起來,這次卻是飛向了窗外,林韻“啊!”得驚呼一聲,人已經落入了一個懷抱,還不待細看,只覺得頸后一麻,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晨涵正軟玉抱懷,怎料突生變故,林韻已不在懷中,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瞪着自己空空的懷抱兀自發愣。
但見林韻人已飛出窗外,晨涵才猛地想起什麼,頓時大喝道:“抓刺客!快去將韻兒追回來!”當下便有一群侍衛衝出大殿,尾隨刺客追去。
大殿內愣着的眾人亦是被晨涵喝醒,頓時將場中尚未來得及退去的那群舞女團團圍住。一時間,喊叫聲,怒罵聲,廝打聲不絕於耳。
夏凌軒正在側殿的一個小房間內和衣而卧,輾轉反側,忽然聽見前面大殿內呼聲不絕,心中一驚,出事了!人已經飛身撲出了窗外,但見前面火光重重,隱約看見一個黑衣人懷中抱着一白衣女子飛身奔跑着。憑着本能,夏凌軒已施展輕功追了上去。豈料那人身形極快,只一眨眼,便飛身消失在宮牆之外!
夏凌軒心下大駭:“難道皇兄也找到這裏來了嗎?”腳下不敢耽擱,亦飛身躍過了宮牆,一路尾隨着黑影前行,夏凌軒卻怎麼也跟不上,眼見此人已越上了高高的城牆,夏凌軒更是不敢停歇,使足平生所學,躍上城牆,卻見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已經漸漸消失在遠方,心中已經知道自己追不上了。望着林韻消失的方向,夏凌軒心下一緊,便躍下牆頭,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