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相（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真相（下）
“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你走罷。www.qtxny.com&n&n&n錦瑟愣在原地，心那滿滿的消息完全無法消化，如漩渦一般在她周身旋轉圍繞。
原來是這樣……
原來世間根本沒有什麼事是她所想的那般簡單。
原來她身上的重擔並不會隨着真相的解開，老太太的逝去而消散，相反的，她身上的擔子將越來越重。
錦瑟開始微喘起來，千斤重擔壓於身，她頓然覺得前路還很長。
此時外屋內的香頭松垮了下來，香已燃盡，這會兒只剩得滿屋檀香味，老太太坐於卧榻上，檀香圍繞，看上去是那麼安寧。
“你為何要全部告訴我？”錦瑟問，言語已經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平靜無比的音調。
老太太的臉部動了動，好似想笑，卻最終只是扯了扯臉皮，“哀莫大於心死，我只是對三兒絕望了。”
錦瑟沉默了一會兒，抬眼看了下已然氣若遊絲的老太太，轉身離開了德園。
老太太側頭看着窗外微微暗下來的天，心裏默念着：老太爺，我來陪你了。
在錦瑟踏出德園的那一剎那，老太太徹底癱倒在卧榻上，手，也垂了下來。
錦瑟走出德園，外邊的天空掛滿繁星，讓本來暗淡的夜色變得靈動了許多，錦瑟微閉上雙眸，理了理情緒，踏步往菊園走去。
回了菊園，錦瑟未說一句話，嵐胭也只是沉默的幫錦瑟收拾着包袱，嵐胭心裏清楚她這般收拾只不過是徒勞無功，畢竟七小姐明兒是要被送去邊關，自己不可帶任何物品的，可許是為了心裏踏實，嵐胭明知無用，卻還是在那執拗的收拾着。
錦瑟也不勸阻，過了一會兒，錦瑟讓嵐胭叫來了弄玉。
弄玉一進暖閣里瞧見錦瑟這模樣，便知道她是有心事，但弄玉只當錦瑟是為了明兒要去邊關的事心焦。www.qtxny.com&n&n&n錦瑟揮手讓嵐胭出了暖閣后，才開口和弄玉說起今天的事來。
待說完之後，錦瑟輕舒口氣，好似終於找到人傾訴了一般，心裏的擔子也感覺隨之輕了幾分。
弄玉沉默的聽完，寬慰了錦瑟幾句，才開口問道：“七小姐如今做何打算？”
錦瑟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好亂。”
弄玉拉起錦瑟的手，柔聲道：“小姐不要急，還有奴婢在你身邊，無論有什麼事，無論小姐做什麼決定，奴婢都會第一時間過來幫助小姐……小姐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在小姐救下奴婢的那一刻，奴婢便已決定這一生只為小姐而活。”
錦瑟眼裏閃出了淚花，“我知道我從來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你。”
弄玉點點頭，又故意俏皮的加上一句，“還有顧二公子。”
錦瑟垂下眼帘，默不作聲。
過了好一陣子，錦瑟才道：“也不知今生還有緣與他相見否？”
弄玉笑了笑，“有緣千里來相會，顧二公子不是在邊關嗎？小姐剛好也要去邊關，若是能遇見……”
錦瑟搖搖頭，“不可能，沒有那麼巧的事，邊關不是我們蘇府這麼點兒大，說遇到就遇到的。”
頓了頓，錦瑟又道：“我不能去邊關，絕對不能。”
弄玉小心翼翼的問：“難不成小姐打算……？”
錦瑟正起神色，重重地點頭，“兒女私情根本與我無緣，這些在我身上的擔子完成後，怕是才會再去想，現在……”
錦瑟沒有往下說，弄玉也明白了錦瑟的意思，雖然她不是很贊同，卻還是點點頭：“無論小姐有什麼打算，奴婢都會站在小姐這邊。”
錦瑟眼珠兒一轉，湊到弄玉耳邊說了幾句話。
主僕兩說完後會心的一笑，弄玉本還想再說，嵐胭卻是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小姐小姐老太太沒了”
弄玉剛聽錦瑟說完那些事兒，心裏正抵觸得緊，嵐胭這麼一說，弄玉倒是不快起來，皺起眉頭道：“沒了就沒了，這麼大驚小怪作甚？”
錦瑟按住了弄玉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過激動。www.qtxny.com&n&n&n“是母親差人過來說的嗎？”錦瑟又轉頭問嵐胭。
嵐胭連連點頭。
錦瑟吸了口氣，站起身子道：“走罷，隨我一起去德園。”
主僕三人就這麼往德園走去，錦瑟的步子一直穩穩噹噹，相比之身旁時不時匆匆而過的丫鬟小廝們，錦瑟三人顯得太過淡然了。
只不過老太太沒了這個消息太過突然，加之蘇府現在的狀況，下人們已如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着，誰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還是大太太最先冷靜下來，一步步的指揮着下人們做事，這蘇府里的次序才慢慢的走回了正道。
“母親……”錦瑟一開口，卻是啞着嗓子。
大太太只當錦瑟是太過悲痛，還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頭，“別難過，一切還有母親在。”
錦瑟乖巧的點頭，正想問需不需要幫忙時，大太太卻轉身又入了德園的暖閣。
錦瑟站在原地一會兒，弄玉早已離開去幫手，嵐胭也被叫了去，只剩錦瑟一人，看着面前的丫鬟小廝們來來去去，眼前紛擾的景象卻又是井然有序，錦瑟心知這是大太太的功勞。
在這個時刻，老太太沒了，大老爺仍然是下落不明，所以大太太已然成了蘇府的頂樑柱，錦瑟眯起眼從外邊往外屋裏瞧着。
外屋的門是大敞着的，而門上掛着的毛絨簾兒亦是被掛鈎勾起，下人們不停的在老太太的屋子裏忙碌着，大太太背對錦瑟，所以錦瑟完全瞧不到大太太的神情。
大太太就這般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屋內昏黃的燈光把大太太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良久，大太太才抬起右手來往臉上蹭了蹭。
“母親……”錦瑟上前一步，走到外屋門口，本是想開口說些安慰話，但話到嘴邊她始終說不出口。
老太太沒了，但錦瑟心裏永遠也不會覺得難過，但看着大太太略顯單薄的背影……
其實經了老太太這一事，錦瑟深信人在做天在看，老太太算計一生，卻落得這個下場，只能說是惡有惡報。
“七兒，別在這兒，你年紀小，這事兒還是別接觸的好，好好回去休息，明兒你還得早些起身，畢竟啟程的時辰定得極早。”大太太不知何時走到了錦瑟的面前，輕聲說道。
錦瑟點點頭，她本也不想再待在這，越看着老太太，錦瑟心裏的恨意就意外的越深。
她不想自己被仇恨給完全壓住，不然總有一天，她會被仇恨壓垮。
她有七**，復仇是她回來的目的，但不會是她生命的全部。
現在她眼前的路全部被霧氣遮住，周身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她看不清前路，也不知後路是否有危險。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在原地等着，船到橋頭自然直。
錦瑟默默的轉身回了菊園，嵐胭走去了廚房忙活着，很快便做好了飯菜，錦瑟卻是一口也吃不下，但想着明日要遠行，終是勉強扒了幾口。
夜晚，菊園的暖閣里還微微的亮着黃光，那黃光一直持續到深夜才滅了去。
第二日一清早，錦瑟便起身，嵐胭給錦瑟梳了個極其簡單的髮鬢，面上未施粉黛。錦瑟轉身去挑了件十分素凈的月牙兒白的衣裳換上。
乘嵐胭不注意的時候，錦瑟偷偷的把皇太后賞賜的簪子藏於衣裳的內檔，這是她昨晚趕製的內口袋，這個簪子或許能在她困難的時候救她一把。
所以決計不能被人發現，誰都不能。
錦瑟行至府門口，四姐兒、五姐兒和八妹妹已經到了，三人都是哭得泣不成聲。
錦瑟走上前一步，給三位姐妹行了禮。
四姐兒收起哭臉，由上到下的掃視了錦瑟一眼，鄙夷的道：“穿得這麼素，去奔喪嗎？”
錦瑟看了眼四姐兒，全身仍然是那般艷俗的裝扮，錦瑟冷淡的回了句：“四姐兒穿得這麼艷麗，是以為我們姐妹四人是去皇宮選秀女？”
“你”四姐兒一下子氣急。
五姐兒忙道：“四姐姐，七妹妹都別爭了，如今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們姐妹四人還不齊心，以後的日子會愈加的難過。”
八妹妹抽抽噎噎的走到錦瑟身邊，靠住她，“七姐姐一定要保護綉兒。”
錦瑟輕攬了下綉兒，點頭應道：“會的。”
門外的侍衛在幾姐妹的說話間也到了蘇府門口，大太太在這時也趕了過來，匆匆對幾人交代了幾句，便轉身偷偷的給侍衛們都塞了些銀子，“還請小哥兒們能多多擔待那位小姐兒。”
大太太手偷偷往四姐兒那邊一指，侍衛們循着看過去，陰差陽錯之下，卻都以為大太太指的小姐兒是錦瑟。
侍衛們瞭然的點頭。
大太太輕舒口氣，深深的看了眼四姐兒，四姐兒剛準備開口，大太太卻轉身而去，與四姐兒擦身而過的時候，大太太只輕輕一句：“好自為之。”
四姐兒一下子氣急，這是什麼母親
真真是讓人心寒
四姐兒就這樣一直糟蹋着大太太的心意，而大太太卻不自知，其實知不知道對大太太來說也已無所謂，現在唯一支撐着她的便是等待大老爺的消息，除此之外，她別無他想。
對四兒，她真的儘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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