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紋面（一）

泰爾族赫馬社居住區，道那·諾伊住所的茅屋內。陳設非常簡陋，除了一張木床，和一張木桌、幾個木凳以外，再就在床頭放着一個數層的木架，留待擺放頭骨用的，而此刻，道那·諾伊剛剛獲得的戰利品——頭骨，已經赫然擺上了木架的最上端；木牆上分別掛着彎弓和箭囊，彎刀插在刀鞘內，掛在箭囊旁邊；在它們旁邊，掛着他的幾件披風。

道那·諾伊平躺在木床上，巫師帕萊站在他的床邊；彩虹和岡巴斯也站在床邊。彩虹手裏捧着一個盛放銀針的小木匣子；岡巴斯手裏捧着一個小盞子，盞子裏盛了半下深色的藥水。床邊放着一個小凳子，凳子上放着一隻小木盆，裏面盛了半下清水，盆邊上搭着一條嶄新的毛巾。

窗外，太陽西斜。透過敞開的窗口，火紅的光亮照在道那·諾伊英俊的臉龐上。岡巴斯眼睛緊緊地盯着道那·諾伊陽光照射下，金黃色的臉龐，臉上笑意盈盈的，神情很有些發痴。

“嫂子，你怎麼啦？”彩虹發現了岡巴斯的異常，輕聲喊道。

岡巴斯沒聽到一般，還在痴痴地盯着道那·諾伊的臉龐，眼皮一下不眨。

道那·諾伊和帕萊都發現了岡巴斯的異常，都拿眼睛看着她。帕萊明白，這是一位少女對愛人的痴迷，他不忍心打斷，微笑着不說話。

道那·諾伊知道岡巴斯的心思，一時有些害羞，不好意思驚醒了她，同時覺得，此時的岡巴斯分外嬌媚，自己也不由得呆住了。

“嫂子，你怎麼啦？”彩虹提高聲音問。

“哦，沒什麼！”岡巴斯這才驚醒過來，慌亂地說。因為熱血上涌，她的臉上通紅通紅的。

“羞羞！”彩虹笑嘻嘻地說。

岡巴斯狠狠地瞪了彩虹一眼。

道那·諾伊和帕萊看到了，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無聲地笑了。

“道那·諾伊，首先恭賀你獲得紋面的資格。”帕萊恭恭敬敬地對道那·諾伊說。

“謝謝你，帕萊，請開始吧。”道那·諾伊平靜地說。

帕萊不再說話，走到道那·諾伊的床頭，彎腰跪下了。他先從小木盆邊拿起毛巾，放進水裏濕透了撈出來，擰個半干，輕輕擦拭他的額頭；之後，他再將毛巾放回小木盆里。他從彩虹手捧着的小木匣子裏捏起一根銀針，捻在兩根手指間，俯下身子，開始在他寬厚的腦門中間找准位置，拿捏好力度，輕輕地紮下去。

彩虹眼瞅着帕萊將針扎進肉里，眼睛直眨，眉頭緊皺，還不時將小臉扭向一邊，似乎那銀針就是扎在她的小腦門上的，很疼。岡巴斯看到彩虹的表情和動作，緊抿着嘴唇，強忍住笑。

帕萊將銀針猛地拔出來，往旁邊紮下去，再拔出來……每拔出來一次，就見扎過的地方冒出淡淡的血水來，而道那·諾伊始終臉上毫無表情。

而彩虹每見到帕萊將銀針拔出來，扎進去，都會引得她面部、頭部表情和動作豐富。岡巴斯只是一個勁地望着她偷笑。趕巧發現岡巴斯正在笑話她，彩虹抬眼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岡巴斯不理會她的表情，只是一個勁地抿嘴偷樂，心裏充滿了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