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想不到的故人
每個公司都有自己的文化和規範，就像百通投資的投資部也有獨屬的規則與習慣。沈良坐在辦公桌前百無聊賴，思索一下還是起身去了隔壁韓進新的辦公室。
韓進新半開放式辦公室跟部門公共辦公區隔着巨大的玻璃窗，沈良敲門走了進去，正看到韓進新像是要準備出去。
“良子，有什麼事？”韓進新站在辦公桌前沒有立刻離開，倚靠在辦公桌邊緣向沈良問了一句。
沈良看着自己的上司兼死黨，把手裏的一沓資料放在韓進新的辦公桌上說著：“韓經理，我來這有段時間了，我就做了一個晶片項目的投資方案也給我斃掉了？
風險評估，可行性報告，市場調研和後續的項目計劃書哪點不合適？大哥，我來這裏是做事的，真不是來承你情的，沒有公司願意養閑人，你不讓我做事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接觸這個項目你就給我斃掉了？
這又不是沒有產品，初步產品都做出來了，為什麼就不能運作？”
對於沈良的脾氣韓進新再清楚不過，他有些無奈的撓撓頭，桌面上的資料他看了不止一次，按照正常投資來說，這個項目初期很容易研發出有雛形的產品，可是越到後期失敗風險越大，越到後期燒錢也更可怕，真正有產品出來獲得恐怖回報率之前，誰都不敢保證需要燒多少錢進去，可最後成功率很低這已經是行業內的共識了，所以這並不是現在的主要投資風向。
投資高利潤高風險，可是風險跟利潤不成比例很少有人做，公司中涉及到風險投資這一項，可也有它的規則。
組織了一下言語，韓進新就笑着跟沈良解釋起來：“項目暫時來看是沒問題的，而且相比那種孵化期的項目來說，現在已經有了初級產品是值得投資的。
可是良子，這個晶片技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需要燒多少錢的吧？你要是5G的電子晶片技術我就不說什麼，這還是生物晶片技術，你知道難度有多高嗎？
下階段要是能有產品出來，到時候找下家接盤咱們可以套現出來，但是研發失敗的幾率多大也不用我再說了吧？
投行們都知道這種東西砸進去幾千萬上億一個水花都翻不出來。咱們運做的可都是投資人的血汗錢，咱們總要對這些資金負責。
有這個資金去做一下熱點題材，比如區塊鏈或者數字貨幣的話，投資成功率就很有保障，哪怕一點點的成功都能吸引更多的資金投進去，同樣周期也那麼短，有研發晶片的時間投資其他早就賺的盆缽滿盈了。大哥，咱們要考慮一下風險和時間成本啊。”
韓進新的話讓沈良不時的點頭，很多時候他是倔強可不是不講道理，當韓進新說到最後的時候，沈良有些不認同了：“進新，區塊鏈是個顛覆性的技術，可是現在根本就沒起步啊。
你看看現在，不論什麼行業只要掛上區塊鏈三個字，立刻有很多資金湧進去，不斷炒熱虛無的概念，把泡沫越吹越大。然後資金相互左右倒手把估值拉高，最後真正的項目和技術要不就是故意打壓做空套利，要不就是資本清場之後沒人接盤被玩死，真正的項目就因為投資風險太大周期也漫長，沒人真去在意他們死活。
這不是投資，這是投機。”
“不管投資還是投機這個概念也不是我們能夠去定義的，按我說的做就好，這個晶片項目先pass掉吧，我這邊通過風險評估那邊也不會審核通過的。
良子，你馬上要度過實習期，做點大家都在追逐的熱點題材吧，這個生物晶片技術不要再想了，公司是不會投資的。
我現在出去有個項目要去跟進一下，我可是聽說這段時間公司要人員變動，咱們分部的總經理要調回總部去了。我得好好表現，弄不好我這個投資部的副總監就能把副字給去掉了。
你也要加油啊兄弟，我就先撤了。”說著話，韓進新用力拍拍沈良肩膀之後離開。
沈良看着桌面上自己帶過來的資料默然不語，韓進新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沈良恍惚有着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月末，沈良思索這個月過去就度過實習考核，只不過他的心裏不安穩，算算自己這實習期的業績，好像有幾個從他手裏通過的投資項目都被斃掉了。
心中惴惴不安中，沈良特地查了一下自己這個月的KPI，當看到自己那一欄里的兩個天使輪投資小項目通過並且資金已經到位的時候，沈良陷入了沉思。
今天周五下班又到周末，沈良在下班前給韓進新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幾聲之後接通，沈良就跟韓進新說著：“進新，今天周五了，一起去喝點酒去？”
韓進新在四面蒼白的狹長走廊中來回踱步，聽着沈良的話之後笑了笑：“我還在外邊有應酬呢，等有空再說。”
電話的另一邊，沈良聲音頓了一下，先是嗯了一聲之後又輕聲說了一句：“進新，謝謝你。”
韓進新腳步一停，旋即明白沈良這種嚴肅口氣向自己說謝謝是什麼原因，定是自己隨手掛在他名下的兩個小投資項目被沈良知道了。
“大學到現在，咱們這麼多年兄弟再說謝謝就見外了，等下次請我喝酒記得結賬就好，別每次都偷摸的先溜了讓我付賬。”韓進新笑着跟沈良閑扯兩句掛斷了電話。
手機放進兜里，韓進新臉上開心的笑容也淡淡消失，他露出一絲惆悵和擔憂轉身向不遠處的一間病房走去。
沈良站在街旁臉上笑容也消散幾分，看着眼前街景車水馬龍，獃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接下來的周末兩天沈良沒等到跟韓進新一起喝酒，直到周一早上來到公司，韓進新才滿臉疲憊的出現在沈良視線中。
兩人只是隨意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各自去了自己位置。
倒是臨轉身回辦公室之前韓進新跟沈良說了一句：“良子，今天周一新來的boss就要入職了，你可要精神點。”
沈良點頭回到了辦公區，見其他的部門成員都在竊竊私語，他趴在辦公桌前支起耳朵，聽了兩句就索然無味，都是有關百通投資分部人員變動和新晉總經理的消息。
沈良正在盯着辦公桌上的電腦，眼前這份資料是韓進新發給他的一份投資申請計劃書，韓進新感覺這個項目很優質就順手交給了沈良，讓沈良以他自己的名義進行投資的項目申請。
看着看着沈良的雙眉緊皺起來，韓進新用這種方式來照顧他，沈良心裏感激，可是眼前這份計劃書看的他心裏的火都壓不住了。
四周的人已經起身準備去休息會兒去吃午飯了，沈良來到隔壁韓進新的辦公室直接推門走進去：“進新，你給我發過來的這是什麼投資項目？就是一個坑人的放貸平台，掛上一個所謂的利用區塊鏈技術的名頭，這樣的破玩意兒也是優質項目？……”
沈良推門徑直而入剛對着面前站着的韓進新剛說了兩句話，突然之間他就停住話語，整個人如遭雷劈。
在會客沙發上，一個倩影優雅的端坐在那，女人一身幹練而又迷人的職業裝顯示着她窈窕的好身材，靚麗的臉龐在轉向沈良的瞬間，那雙漂亮的眼睛同樣露出震驚。
這個女人沈良是那麼的熟悉，正是他曾經的大學戀人趙芳婷。
韓進新在旁邊看着兩人，眼前的沈良跟趙芳婷對視的眼神看的他都感覺到一絲沉悶，兩人表情都那麼的複雜難明。
稍微乾咳了一聲，韓進新帶着感慨的話語打破了辦公室里的沉默：“人生還真是充滿巧合，咱們都是老同學不用多介紹了吧。”
韓進新的話語讓沈良回過神來，心臟劇烈跳動，這瞬間沈良差點手足無措的轉頭逃離這裏。
他大學時代的戀人豈能不認識，到現在為止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絲毫不曾忘卻。
接下來韓進新的一句話又讓沈良的心裏變得更加苦澀：“哦，對了良子，現在可不能喊芳婷了，以後要喊趙總，總部指派過來作為咱們分公司負責人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