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擔憂,太完美了
周嬤嬤按大長公主的吩咐將紅漆匣子放到房中摞在一起的兩口紅漆箱子上,“自賈大人過世后,這就完全亂了規矩,每年的年禮竟要殿下先給他們送過去。”
“我這哪是給他們的,我是給秀秀的。”
大長公主輕嘆了口氣,“以前賈老頭做平準令,那可是不少人巴結他們賈府,可如今,還有誰肯登賈府的門?如今一府上上下下都指着賈義吃飯,可賈義的俸祿又有多少?到時候苦的還不是秀秀。”
大長公主眸中浮出一抹傷感,“我又不能出永和堂,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多給她些錢帛傍身,希望賈義可以厚待她,希望她婆婆不要刁難她。”
慕雲兮心中澀澀,眼見大長公主紅了眼圈,忙柔聲勸慰道,“祖母,姐姐溫柔賢惠,善解人意,又有祖母為她撐腰,誰敢對她不好?若真有,別說祖母,我第一個就不依。”
大長公主失笑出聲,慈愛的拍了拍慕雲兮的手,“你那個姐姐啊,千好萬好,就是性子太軟和,若是她有你這般勇氣,我也就不擔心了。”
“殿下且放寬心,不是還有芷蘭小姐幫襯大小姐嗎?”一旁周嬤嬤也寬慰道。
“是,虧得有她。”大長公主舒了口氣,看向身邊慕雲兮解釋道,“之前賈府的一個丫頭明目張胆勾引你姐夫,之後又在你姐姐面前耀武揚威,你姐姐被氣的直哭,是芷蘭勸得姑爺發落了那丫頭,又給你姐姐賠了罪。”
“鄧姨娘就是個知禮、知進退的人,她教導出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差了。”周嬤嬤在一旁補了一句,打量着給賈府的年禮,“殿下,您的這份禮可足足夠賈府三年的用度了。這下,您總該放心了吧?”
三年的用度啊,慕秀就算是病了,瞧大夫的銀子總該是有的吧?再不濟,還能讓大長公主幫忙去請太醫,怎麼人就好端端的沒了?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
還有,賈義的好色,慕秀與慕芷蘭與他同床共枕這麼多年,難道就一點沒有察覺?
若是知道,慕秀性子軟或許不會說,但慕芷蘭呢,她既一心為慕秀着想,為什麼也不與她祖母說?難道是因為沒有時機?
“殿下,二小姐來了。”有丫頭在門外通稟。
慕雲兮從大長公主懷中掙出,坐好,凝眸看向那個低眉垂首走進來的女子,看她溫順與大長公主行禮,和風細雨的與大長公主解釋慕秀為何不能前來。
就算她誠心想要找麻煩,卻也挑不出一絲錯來。
可越是如此,慕雲兮就越覺得不對,可具體是哪裏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芷蘭姑姑!”慕雲兮突然出聲,“我姐姐的傷怎麼樣了?”她抬手在額頭劃了一下,“我的生肌丸好不好用?”
“十分好用。”慕芷蘭溫和的笑着看向慕雲兮,“妾身來之前,夫人還再三叮囑讓妾身一定當面替她與二小姐說聲謝謝。多謝二小姐。”
說著,她沖慕雲兮福了一福,謙卑又恭敬。
“那可真是太好了。”慕雲兮勾唇輕笑,忽的看向大長公主,“祖母,我想去看看姐姐行不行?上次姐姐不說她婆母病了,正好我可以順便替祖母去探望一下她婆母。祖母說好不好?”
“好,當然好。明日一早,我便讓人拿我的名帖去請趙太醫,讓他陪着你一起去賈府。”大長公主想的更是周到。
慕雲兮卻忽然遲疑起來,轉眸看向慕芷蘭,“芷蘭姑姑,姐姐會不會不高興我突然造訪?”
慕芷蘭莞爾,“二小姐多慮了,夫人若是知道您去看她,還指不定多高興呢。”
“你呀,就是想得多。”大長公主嗔了慕雲兮一聲,轉眸看向慕芷蘭,神色和藹,“我聽你父親說了,再有三五日,鄧姨娘就回來了。待她回來,我差人接你回來住上兩日,也讓你們母女好好說說知心話。一會,你用了晚膳再回去。”
“多謝殿下恩典。”慕芷蘭感恩戴德的沖大長公主行了一禮。
“祖母,”慕雲兮心思一動,起身,“既然芷蘭姑姑陪你,那我就偷個懶。我今日有些累了。”
“你這孩子,累了就快去休息,不用管祖母。”
回了清芷院,慕雲兮也顧不得查看百靈買回來的脂粉,匆忙用了晚膳,就推說自己要睡了,打發了百靈,這才輕聲喚道,“夜公子!”
“何事?”
下一息,鳳千夜便出現在她面前,俊眉修目,郎艷獨絕。
妖孽!
慕雲兮按住亂跳的小鹿,巴巴看向他,“你能不能帶我去一趟賈府?悄悄的。”
鳳千夜長眉微挑,“你信不過慕芷蘭?”
“我也不知道,”慕雲兮實話實說,“按理說,她說話、做事都挑不出一點錯處,但我就是覺得哪裏不對,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鳳千夜的眸光微黯,“在外人眼裏,慕盛待你也是極好的。”
慕雲兮怔住,頃刻臉色大變。
是了,慕盛待她也是極好的,她一回到慕府,他便讓她住慕府最好的院子,讓廚房給她做最珍貴的美味。可院子是為了毀掉她與慕子川,那美味更包藏了要她性命的禍心。
她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了,太完美了,慕芷蘭做的一切都太完美了。
就如她套着一個完美的面具,橫看豎看,左瞧右瞧,都美麗至極,可誰知道這面具之下,又是什麼樣的一副面孔?
“帶我去賈府。”她定定看向鳳千夜。
“好!”
鳳千夜俯身一口吹熄了燭火。
不待慕雲兮適應黑暗,一隻溫暖的大手已一把包裹住了她冰涼的小手。
那溫暖仿若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讓她躁動的心緒一下靜了下來。
一切都還來得及,不是嗎?
墨黑的夜粘住了每一個角落,就連賈府花廳房頂上蹲着的兩個人,也好似與這黑夜融為了一體。
慕雲兮憤怒的透過青瓦的縫隙望着下面花廳中的慕秀。
她額頭的那道傷疤非但沒有癒合,反而因結痂愈發顯得猙獰、可怖。
慕芷蘭在撒謊!
但更令她憤怒的是此刻上演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