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疑心，惡人先告狀
掃地的婆子、路過的丫頭狂奔而來，慕雲兮驚慌轉身，看向從迴廊圓柱後走出的百靈，“百靈姑娘？”
她快步上前，“你快救救芷柔小姐，有蛇，蛇鑽到她衣服裏面去了。”
百靈瞥了眼屋內被蜂擁圍住的慕芷柔，抬手為慕雲兮整理凌亂的髮髻，“雲兮小姐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就算有事，那也是她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
慕雲兮一怔，緩緩垂下了眼眸。昨晚百靈送她回來，一路說了許多大長公主的事情，她就知道她人如其名，是個心直口快，心裏藏不住話的。
“百靈姑娘，”她抬起眼帘，帶着些許的擔憂懇求道，“剛剛的事，你能不能保密，不要告訴殿下。”
“慕雲兮，你個賤人，我……”
慕芷柔的咒罵戛然而止，瞥了眼百靈，嘴一扁，轉身跑走，春桃緊隨其後，之後是一個婆子挑着死蛇出來。
眾人散去，百靈才看向慕雲兮，“為什麼不能告訴殿下？你不想殿下為你做主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我也沒受傷，就不必讓殿下再擔心了。”
慕雲兮轉身進了屋內，將掀翻的圈椅、小几扶起，將地上的墊子撿起，又將落在圈椅旁的一方桃紅色帕子撿起，略略猶豫看向百靈。
“這是芷柔的帕子，你幫我還給她好嗎？她見了我，怕又會不高興。”
“小姐就是太好脾氣了。”百靈接過，眉頭忽的皺起，將那帕子湊到鼻前嗅了嗅，臉色一變，卻沒說什麼，只將帕子塞入袖袋，“雲兮小姐，快換身衣服走吧，殿下等着您一起用早膳呢。”
永和堂內，大長公主看着方嬤嬤將蒸卷、芝麻餅、清蒸魚、蘑菇湯、酸甜湯等各色吃食擺滿一桌，又瞥了眼窗外，才看向方嬤嬤。
“昨晚我想了一夜，你說，慕盛是真沒看出來，還是沒敢往那方面想？”
“這個，老奴不知。”方嬤嬤一邊盛湯一邊道，“不過昨晚老奴也打聽了一下，送給小姐的飯食每次都要先送給王婆子過目才能送去，有小丫頭說，她幾次看到王婆子往那些菜里吐口水。”
“竟有此事？”大長公主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昨日就那樣讓她死了當真是便宜她了。”
“而且昨夜就在王婆子來咱們永和堂之後，她那傻兒子失足落水死了。”
“這麼巧？”大長公主一怔。
方嬤嬤頷首，“殿下以為，王婆子是單純憎恨小姐，還是害怕當年她做的好事被揭穿？”
“殿下，雲兮小姐來了。”
百靈的聲音打斷了大長公主紛亂的思緒，她抬眸看向從房門口進來的一襲月白色錦裙的女子，眉如遠黛，眸如秋水，聘婷而來，就婉若當年她第一次見到她母親一樣。
王婆子一與她照面，怕就寢食難安吧？所以才想盡法子害她。那慕盛……
大長公主不敢往下再想。
“雲兮見過……殿下。”慕雲兮沖大長公主福了一福。
“錯了！”百靈毫不客氣糾正，“小姐應該喚祖母。殿下，奴婢說的沒錯吧？”
大長公主橫了百靈一眼，看向慕雲兮，一臉慈愛，“別理她，你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
她拉着慕雲兮在桌邊坐下，“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便讓方嬤嬤將你母親、父親喜歡吃的都做了一些，看看，可有你喜歡的？這個芝麻餅又薄又脆，你先嘗嘗。”
“謝謝……”
慕雲兮拿着芝麻餅看向大長公主，秋水一樣的眸子中閃爍着遲疑、期盼、膽怯，“我……我真的可以喚你祖母嗎？”
大長公主一怔，“當然，你若不能喚我祖母，還有誰能？”
慕雲兮凝眸看着眼前一臉慈愛的老夫人，想到昨晚她溫暖的懷抱，又想到前生她最終被慕盛的一盞毒茶害死，心底一陣激蕩，今生，她絕不讓此事再發生。
她喚她一聲祖母，就一定要保她平安。
“多謝祖母。”
“殿下！”就在此時，有丫頭進來通稟，“芷柔小姐和慕二爺來了。”
“祖母！”
大長公主還未開口，慕芷柔已哭哭啼啼沖了進來，一頭撲進大長公主懷中，“祖母，您要為芷柔做主啊！”
“芷柔小姐！”一旁百靈插嘴道，“你應該喚殿下伯母。”
慕芷柔不滿的瞪了一眼百靈，轉眸看向大長公主，抽噎道，“對不起，祖……伯母。我知道應該喚您伯母，可畢竟，我喚您祖母喚了十六年了，一時改不了口，還請伯母恕罪。”
“好了，一個稱呼而已，不礙事的。”大長公主抬手為慕芷柔擦掉臉上的淚痕，“這一大早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
“我也不想哭，”慕芷柔狠狠揉了揉眼睛，“可我實在害怕，差一點我就再見不到伯母了。”
惡人先告狀。
咔嚓！
慕雲兮咬下了一小塊芝麻餅。
慕芷柔心一緊，想起慕盛的交代，趕忙道，“伯母，您可不能只聽某些人的一面之詞，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你看我這裏……”
她一把將手臂擼起，露出胳膊上的兩個紅點，“幸虧那蛇毒性不大，不然芷柔就算有十條命怕也沒了。還有春桃，她也被咬傷了。如果是我們放蛇，怎麼我們都受傷了，偏偏她一點事都沒有。”
“你說什麼呢？”大長公主一頭霧水，“你怎麼會被蛇咬傷？”
“嫂嫂！”
慕盛上前沖大長公主拱了拱手，瞥了眼小口小口喝着蘑菇湯的慕雲兮，“雲兮從小在莊子裏長大，性子是野了點，可我相信，她沒有什麼壞心思，一定不是故意的。”
“這還叫不是故意的，那什麼才是故意？”慕芷柔跳起，憤憤看向沒事人一樣的慕雲兮，“難道非要我被蛇咬死了，才叫故意嗎？”
“芷柔！”
慕盛嗔了一聲，“我相信雲兮不是這樣的人，就算你們拌了幾句嘴，她也絕不會做這樣的事，好了，你不也沒事嗎？此事不如就這樣算了。”
“雲兮啊，”他轉眸看向慕雲兮，一臉疼愛與偏袒，“你與芷柔道個歉，這事咱們就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