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0.那人難道會是你嗎
2690.那人難道會是你嗎
王大年不喜歡那句“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天長地久”玩世不恭的格言,因為他不是始亂終棄的男人,所以他就會選擇適可而止,就會一個魚躍從那張鬆軟的大床上起身,來到外屋的沙發上坐下,點燃一支煙,讓自己從躍躍欲試、欲罷不得的狀態下冷靜下來,提醒自己記住來找這個漂亮女子,不是因為她是一個漂亮的大學女生,而是一個夜店的公主,期待着能從她的口裏知道區家大少生前最後階段的一些蛛絲馬跡。
他知道這個夜店公主和她的那些姐妹不同,只要掏出一沓老人頭,不僅可以帶着出台,還可以為所欲為。而這個始終堅持陪酒陪唱陪聊天就是堅持不出台的女子有着自己的為人準則,想從她嘴裏套取有用的情報只能以情動人。即便是她已經清楚地表示:認定王大年就是自己的夢中情人,而且不在意是否天長地久,可是他卻不願意在很多年以後,當那個女子回憶自己的往昔、也會想起他這個人生過客的時候,會有不少的遺憾和強烈的失落。
於是,他就讓那個換上了一套家常而普通的花衣服的曾美艷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還從冰箱裏拿來冰塊放在其中,然後就聽那個羊城美院油畫系的大四女生講到她的學院:因為是藝術院校,所以很開放。雖然必須搶在晚上12點前洗完澡、不然就會面對洗冷水的窘況,不過宿舍里24小時不斷網,24小時不停電,24小時宿舍開放無門禁,就相對大學城外面在海珠區的學院本部真的是方便很多很多。
曾美艷會突然扭轉話題:“王生你呢?”
“相比之下,我就是屬於悲催之列。”他的表情並沒有絲毫悔恨的神色,反而充滿了嚮往:“那個時候我住在一座廟宇里,每天打板起床早課,早餐後送小師妹上學,自己再去上學,因為分別在兩所大學裏學的兩個不同的專業,就得從早到晚不停地奔波,雖然勉為其難,不過好在總算堅持下來了。”
他發現那個大學女生望着他的大眼裏秋波頻頻、脈脈含情,只好趕緊把話題又回到她的大學生活上去。
到底是藝術院校,羊城美院裏的行為藝術隨處可見,就和曾美艷說的那樣:“看到一些身穿奇裝異服的在飯堂里穿梭十分正常,如果看到美院天橋上有街頭嘻哈唱手也不要驚訝;偶爾會看到裸男光天化日之下走在路上,還有畢業設計吊一個充氣娃娃在宿舍樓的走道上差點嚇死人也是家常便飯。當然,既有肌肉男又有小白臉,既有拉拉又有同志,既有男扮女裝也有女扮男裝的,男歡女愛更是十分正常!”
他問了一句:“你喜歡油畫嗎?”
“當然喜歡!”曾美艷笑起來很美,一對小酒窩在腮邊愉快的浮現:“從小有一次學校組織到縣城裏參觀美術作品展,看見第一幅油畫開始就喜歡!不然的話,就明知學油畫是又貴又不容易出人頭地的還偏偏要堅持學習,不然的話,就不會跑到娛樂城來當公主,把幾乎所有的收入都填進那個似乎永遠也填不滿的花費之中了。”
他又問了一句:“後悔過嗎?”
“在這個社會中,無論做什麼不都是痛並快樂着嗎?”她回答的很平靜:“其實每個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會有一些快樂的,不過就是或多或少的區別而已,不過就是快樂的長短和質量的好壞而已。而痛苦就是人生所需要精力的一種考驗,每個人都會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事情上必須經歷過的。因為活着本身就是內心苦於樂的交替。在這一點上,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包括你和我在內。”
抽了一口煙,王大年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喜歡她了。
王大年在繼續問:“你喜歡羊城美院嗎?”
“喜歡,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嗎?”曾美艷很喜歡說到這個話題:“學院的校風很開放,老師上專業課也喜歡聊聊他們自己的故事,就一些知名的油畫作品提出自己獨特的見解,很受啟發的;各種社團也不錯,幾乎天天都有社團活動,很熱鬧的。羊城美院想拿到獎學金也不難,老少邊窮地區的幾乎人人有份;如果不是我這樣赤貧階層,學院的個人時間也比較充裕,可以輕輕鬆鬆的談一場畢業分手的校園戀愛……”
“所以才說人生總是有缺陷和遺憾的。”王大年抽了一口煙:“所以說大學早就不再是象牙塔,而是變成了人生訓練營。”
“美院的專業教學水平還算可以吧,尤其是我所在的油畫系,在國內也是名列前茅的。再加上地理條件也不錯,畢竟羊城是開放的大都市,接觸的圈子很廣泛、氛圍也不錯,我還聽過劉文博教授的課呢!”
“是嗎?”王大年有了些好笑:“他不是堅決不做兼職嗎?也不屑到別的學校當客座教授嗎?怎麼老來也聊發少年狂了嗎?”
“不準嘲笑我的偶像,我是劉教授的鐵粉!”曾美艷說得很嚴肅:“他告訴我們,他之所以答應羊城美院的邀請,是因為他有一個學生曾經在這座城市打拚過,雖然不是大紅大紫,但最後還是帶着一身霞光和壯懷激烈的信念離開、並把那種體驗表現在繪畫中,就變得難能可貴了,所以劉教授才會到羊城來深入感受一下南國的藝術氛圍。”
“千萬別聽那個癲狂的大師的蠱惑,他的那番言語本來就是用來騙你們這些文藝范的學生的!”王大年咧着嘴笑了起來:“其實他就是接受了佛爺和山田先生兩位大佬的邀請,經常到海珠北路來喝喝酒、吃吃茶,抽點時間站在你們美院的講台上一邊胡說八道、一邊掙些外快而已!”
“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劉教授經常到海珠北路來嗎?”那個大學女生顯然被王大年所無意中透露的消息給震驚了,半信半疑的在反駁着:“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劉教授現在是我國油畫界年收入前三的富豪,他根本不在乎掙什麼外快!”
“我也不想破壞他在你這個粉絲心目中的光輝形象,所以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他把話題回到了羊城美院上:“你屬於很努力的那一類嗎?”
“不怕你笑話,上大學前我的繪畫水平在我們那裏就小有名氣,文化學習也輕輕鬆鬆就可以超過很多人。”這個大學女生的語氣中有股對着自己愛人撒嬌的意思:“可是到了這裏,相比以前雖然已經很努力了,但相比之下卻感覺自己的進步卻似乎十分有限,覺得很挫敗,甚至有點落差感。”
“很正常嘛。”王大年說得很輕鬆:“雖然是二本,而且還不是國家重點院校,可是在美術界卻能排進前五!能夠考進羊城美院的據說比國考還要艱難,所以你的每一個同學,哪一個以前不是相對優秀的人?當你們這些人都聚集在一起的時候,誰會甘心這麼容易被比下去?你想出人頭地,那別人就會心甘情願的認輸嗎?”
她羞羞的抿一下紅唇:“誰不想進步呀?雖然自己的狀態不太好,但同學們無論在課堂上還是在寫生中所表現出來的那股拚命的勁頭,老師們的點撥,學院給予的機會,真的又很讓我慶幸。所以羊城美院儘管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但我還是覺得這是我所能接觸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知道什麼叫井底之蛙嗎?知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嗎?”王大年在若有所思的回答着:“在對藝術的追求中,除了你所說的那種拚命精神,更重要的還是要有你與生俱來的那種藝術天賦,以及良師益友的精心指導,否則的話,大不了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出去之後要麼碌碌無為、要麼改行,真正能夠嶄露頭角,還能成就一番作為的寥寥無幾就是因為他們不了解繪畫這一行也是優勝劣汰的戰場!”
“王生,說的太好了,我自己都感覺到我需要一個伯樂!”她將自己那清澈無瑕的的眼光又一次落到王大年的臉上:“那人難道會是你嗎?”
他意識到自己有些話其實是不必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