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
蕭千辭看着那骨灰盒,將它從肅王爺的手中接了過來。
他將骨灰盒帶上馬,帶着這骨灰盒一起去往凰西國。
一路上,他快馬加鞭,偶爾休息時,悄悄看一眼放在馬背上的骨灰盒。
他還會想起那個姑娘,紅衣颯爽,是個性子好極了的姑娘。
他還會想起那姑娘,總是拉着他喝酒,一直到天明。
其實那個姑娘的酒量不太好,酒品更是差,只要喝多,總是一邊嘴硬,一邊偷偷落淚。
第一次看見她落淚的時候,蕭千辭便知道她的心裏是藏了事的。
第二次看見她落淚的時候,蕭千辭明白她心裏藏了一個男人。
第三次看見她落淚的時候,蕭千辭感覺到了為一個人心疼的滋味。
其實,他從始至終都知道,寧小卿心中沒有他。
可第一紈絝卻栽了跟頭。
他看見了她的鳳冠霞帔,卻沒能娶她為妻。
如今她死了,他自私地將她藏在身邊。
不知她泉下有知,會不會怪他,會不會拿起一壺酒,係數潑在他的臉上。
想到這裏,蕭千辭都有些想笑。
他想着這些,自然沒有察覺到容錚和陳應軒之間的古怪氣氛。
他開口道:“八哥,按照這速度,今日應該就能進京城了吧。”
容錚搖了搖頭:“父皇下令,讓我們今日在此地修整一日,明日再進京城。”
“修整一日?”
蕭千辭有些奇怪。
畢竟,這次容錚回來,一是臨近春節,二是押送重犯。
紅花會在凰西國內的行為最為猖獗。
京城內更是放肆。
他們在這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危險的。
在此地修整,就像是給狼送肉。
但容錚點頭,很確定這就是皇上今日傳來的命令。
早在胡國之時,容錚就已飛鴿傳書,告訴皇上這次他會將雲思齊帶回。
可飛鴿不知為何並未到皇宮。
直到進入凰西國后,容錚派人前往,凰西國的皇上才傳來了消息,讓容錚在此地等待一日。
蕭千辭心生奇怪,卻也只得接受。
陳應軒聽了此事,忽開口道:“既然如此,不如貧道先幫犯人解開法術,進入皇宮之時,也好問出一二,貧道聽說,這名犯人在紅花會內地位頗高,若好生審問,定能問出重要之事。”
蕭千辭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也聽說這犯人是個厲害的角色,皇上素來討厭法術一類,要是進宮解除法術也困難,陳國師就在此地解開吧。”
陳應軒看向容錚,“燕平王意下如何?”
容錚看着陳應軒。
不知為何,陳應軒明明是看着他的,但容錚總覺得,陳應軒的目光是想要穿過她,看向他身後的馬車。
容錚的腰板挺得更直,完全擋住了陳應軒的目光。
他道:“如此甚好。”
容錚帶着幾人向著後面的馬車走去。
馬車上纏繞了層層枷鎖。
容錚一聲令下,侍衛上前,將枷鎖解開。
一層接着一層,像是關押魔鬼的地牢。
蕭千辭在旁邊看着,也忍不住暗暗驚嘆。
陳應軒也不知施展了什麼妖法。
在他和寧小卿的成親大典之前,陳應軒便說有一個禮物要送給凰西國。
當時蕭千辭還好奇到底是什麼神奇玩意。
待到陳應軒帶上來,他才知道竟然是他們抓了許久都沒有抓到的紅花會的重犯。
當時,蕭千辭瞥了容錚一眼。
容錚的眉頭皺着,也沒有想到陳應軒口中的禮物是這個。
當時的雲思齊便倒在地上,沉睡不起。
陳應軒說,他給雲思齊下了咒語。
只要他不施展法術,雲思齊就不能醒來。
而在這其中,雲思齊不需要吃喝,就會一直保持原貌。
如今雲思齊被容錚帶着走了這麼久的路。
這些枷鎖一直沒有鬆開,雲思齊不吃不喝,按照陳應軒的說法,待到馬車被打開的時候,她還躺在那裏,和蕭千辭之前看到的沒有任何差別。
蕭千辭的眼眸動了動,定定看着馬車。
陳應軒不知何時站到了蕭千辭的身邊。
他似是能夠讀懂蕭千辭心中所想。
他道:“蕭大人,這種法術只能用在活人的身上,將活人的靈魂沉睡於軀殼之中,可死人已經沒了靈魂,肉體無法保存。“
這話直直戳進了蕭千辭的心窩裏。
蕭千辭看了陳應軒一眼,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開口道:“陳國師說笑了,我沒有想把公主的屍體永遠保存。”
陳應軒又看了蕭千辭一眼。
目光相撞,蕭千辭明顯是心虛的。
蕭千辭摸了摸鼻子,陳應軒不再管他,上前去看侍衛打開枷鎖的模樣。
待到層層枷鎖打開,本該是見證奇迹的時候,可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愣住了。
本好奇犯人是怎麼不吃不喝一直住在這個被枷鎖捆住的牢籠里的士兵們,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不知說些什麼。
另一邊,雲月柒一直待在容錚的馬車裏。
陳應軒看不見她,她自然也看不見外面的景象。
可她能夠聽到外面的人說的話。
大家說話的聲音並不低,她基本上都能聽得清楚。
她知道,陳應軒要去喚醒姐姐了。
她想要下車,可拳頭攥起來又鬆開,鬆開又攥起來……
她躊躇了許久,始終豎著耳朵聽着外面的聲響。
可嘩啦啦的鎖鏈聲落下之後,剩下的卻是許久的寧靜和沉默。
沒人說話,也沒人出聲。
這感覺一點也不好。
雲月柒的耳朵已經貼到了馬車的內壁,卻依舊聽不到半分聲響。
她的眉頭緊皺,聽着外面沉寂了許久,就在她實在憋不住,準備從馬車跳出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外面忽傳來容錚的聲音,冷道:“查,有什麼人靠近過馬車。”
“是……”
侍衛回答的聲音都帶着顫抖,顯然被嚇的不輕。
雲月柒的眼皮跳動了兩下,隱隱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的手已經抓住了馬車的帘子,心臟在胸腔里撲通撲通地跳動着。
外面的聲音又變得嘈雜了起來,跟在容錚後面的聲音是陳應軒的。
陳應軒道:“燕平王,貧道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容錚沒說話,應是用眼神交流。
陳應軒繼續道:“我們好像已經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