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眼前的男人頭髮特別長，身上穿着跟乞丐差不多的破爛衣服。
而他臉上的鬍子很長，臉好小就沒有洗過，看起來非常邋遢，就跟白小雅以前在街上看到的乞丐差不多一個樣子。
但是男人的眉眼看起來卻有些秀氣，白小雅莫名覺得這一個男人有點熟悉。
但是她卻想不起來這一個男人是誰。
她想要開口問自己在哪裏，問的妹妹在什麼地方？你又是誰？
可是白小雅只能嗚嗚的用嗓音喊着，那男人似乎懂了白小雅要問什麼，他再次一步步靠近。
白小雅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走路的方式好像跟常人不一樣，好像是有一隻腳磨腳了。
終於，男人走到了白小雅的床邊，他直接將手裏面一個黑色的藥膏塗在了白小雅的臉上。
一邊塗藥膏，一邊溫聲勸說著。
“你渾身都是被火燒傷的傷口，完全不能沾水，你剛剛流眼淚讓傷口加重了，所以我先給你塗點藥膏，這藥膏可以幫助你的傷口恢復，但也會讓你的傷口變得特別疼，你忍一忍，千萬不要再流淚了。”
白小雅只能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起碼她看得出來，這一個男人對她的態度倒是溫和，沒有什麼惡意。
等到男人將藥膏塗完之後，那裏果然有一種劇痛的感覺傳到了大腦裏面。
而那塗藥膏的中心點，劇痛彷彿向四周散開，白小雅覺得自己整張臉彷彿都在被火燒一樣。
她疼得額頭上都是汗，男人在旁邊嘆了一口氣。
“這汗水對傷口恢復也有影響，你等等，我給你針灸一次緩解一下你的痛苦，不然流了汗，你這傷口又難受了。”
白小雅看着這男人拿出了很多銀針在她身上針灸。
她嗚嗚的叫着，她很想知道妹妹在哪裏，可是這男人好像不知道她要問什麼。
被針灸了大概十幾分鐘，白小雅看着男人已經滿頭大汗了。
“這傷口暫時穩定住了，你已經昏迷了一個周，幸好今天醒來了，不然我真的無法判斷我能不能救你活下來。”
白小雅露出了感激的眼神，看來是這一個男人救了她。
可是當初她明明在火海裏面，如果她被救出來了，那她妹妹肯定也被救出來了。
可是她現在不能說話，手也不能動，根本無法將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傳遞出去。
白小雅只能用眼神不斷的眨着，希冀這個男人看懂她的問題。
“白小雅，你大概不記得我了，我叫江遠，當年你生產的時候，我曾經是你的主治大夫，當年的剖腹產手術就是由我主刀，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件事情，當年是我欠了你，如今你睜開眼睛，我總算將當年欠你的勉強還了一點點。”
叫做江遠的這個男人說出了這段話之後，白小雅的眼神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她詫異的看着這一個男人。
白小雅還記得，當年那一個主治醫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大夫。
因為在婦產科，又長得陽光帥氣，所以她稍稍有點印象。
聽說醫院的好多護士都暗戀這一個醫生，難怪她剛剛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覺得很熟悉，竟然是她的主刀醫生。
可是如今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個跟乞丐一樣邋遢，白小雅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這個男人身上發生了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一個凄慘的境地。
腿跛了，身上穿的衣服縫縫補補都有補丁，頭髮也沒剪，眼神再也沒有絲毫當年陽光的氣息。
大概是白小雅疑惑的眼神太過明顯了，江遠對着白小雅苦笑了一聲。
“這些事情我原本都要告訴你，可是我現在說出來，你肯定會很難受，也許會對你的傷口恢復造成影響，抱歉，這件事情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等你傷口恢復到一定程度之後，我會跪下來求你原諒。”
“當然，你不原諒我也是理所應當的，但是我卻要向你贖罪。”
這句話說完，江遠跛着腳一步一步走出了門外。
不過快要走到門口之前，他突然又轉身對着白小雅開口了。
“剛剛有件事情忘了說，本來你肚子裏面有一個胎兒的，將你從大火裏面救出來之後，你已經處於流產的邊緣，而我要救你傷口的葯根本無法將孩子保住，我選擇了讓你流產的方式，對不起。”
“這件事情等你恢復好之後，你對我做什麼懲罰都可以。”
江遠說完這句話，他好像不敢再看白小雅。
他覺得白小雅的眼神讓他害怕，這一個女人是他這三年的夢魘。
只要一想到他當年做的事情，他就日日愧疚難安。
如今好不容易將這個女人救回來，他心中鬆了一口氣，卻根本不敢再跟這一個女人處在同一個天空下。
他害怕看着白小雅那一雙清澈的眼神，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骯髒的人。
從醒來之後，白小雅從未想到過自己肚子之前懷了一個孩子的事情。
她根本就不在意這個孩子，她甚至厭惡這一個孩子。
如今聽到江遠說，孩子沒有保住，她突然感到了一種難受。
不是因為捨不得這一個孩子，而是難受自己又看到了一個孩子離開這一個世界。
儘管她恨江雅芸，痛苦霍豫帶給她的一切。
在她瘋狂的時候，她甚至想要看着這個孩子趕緊消失在她的肚子裏面。
可是她從未想到，在她肚子裏面住了沒有多少天的孩子會以這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白小雅忍着眼淚，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流淚，可是她難以遏制的想到了圓圓。
那個被江雅芸稱作她和霍豫的孩子。
到現在她都無法確定，圓圓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藥膏有什麼藥效，白小雅這麼想了一會兒，想着妹妹現在是什麼情況，想着自己傷口好了之後該怎麼辦？
她竟然又再次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白小雅又聽到自己卧室的門被打開。
這一次進來的人不是江遠，而是一個身材瘦削的女人。
她直接帶着一個口罩，手裏面端着一點湯走了進來。
到了白小雅的床邊，女人開口了。
“江遠說了，你現在醒來了就要開始吃東西，這是我熬的雞湯，江遠說吃這種東西可以補身子，我知道你現在吃東西不方便，我一點點餵給你，你張嘴就行。”
女人的聲音有些粗噶難聽，但是白小雅卻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是一個年輕女人，偏偏聲音好像被金屬磨了一樣，帶着一股刺耳的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但是白小雅又偏偏感覺得到，這個女人對她態度和善而又小心翼翼。
她張開嘴一勺一勺的喝着雞湯，感覺身體好像恢復了一點元氣。
就這樣，每天這一個女人給她喂吃的，而江遠每天給她塗藥膏，做針灸。
持續了半個月之後，白小雅終於可以慢慢動彈自己的四肢。
又過了半個月，白小雅竟然可以被放到輪椅上推到陽台那裏曬點太陽。
可是就這麼一個月的時間，那一個女人沒有說自己叫什麼，也沒有透露絲毫其他信息。
至於江遠，他更是每天沉默的幫她治療身體，處理傷口，再也沒有說什麼話，反而是第一天和她說的話是最多。
又過了幾天，白小雅試着動了一下嗓子，她緩緩的說出了一兩個字。
她開始驚喜地練習着嗓子。
這一天下午，白小雅坐在輪椅上面的時候，她又聽到了門打開的聲音。
進來的人是江遠。
“跟昨天一樣照常進行針灸，我扶你躺在床上，針灸完之後，我再扶你坐到輪椅上面。”
江遠溫和的說出了這句話，他走過來就準備將白小雅抱到床上。
白小雅這一次卻抓住了江遠的手，她的聲音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說得特別艱難。
“我，妹，妹，在，哪，里？當時……她，跟我，在一起，的……”
“你會說話了？”
江遠露出了驚喜的神情，白小雅卻執着的看着江遠，然後又問了一遍。
“我……妹妹，在，哪，里？”
江遠對着白驍遠苦笑了一下。
“你放心，當時你給你妹妹全身都裹着東西，她雖然也被火燒傷了，但是情況並沒有你嚴重。”
“你也知道，你妹妹一直處在昏迷當中，我能治療外面的傷，卻不能治療一個人心底裏面的傷，她不願意醒來，我也沒有辦法，她現在就在旁邊一棟公寓裏面每天沉睡着，每天我都會給她進行營養注射，你妹妹暫時沒有什麼問題，傷口我也在進行治療。”
“帶，我，去，見，她——”
白小雅執着的說出了這句話，江遠無奈，然後帶着白小雅去了隔壁的一棟公寓。
他們現在住的是一個老棚戶區，公寓其實特別老舊。
這一層樓四棟公寓，而旁邊一棟公寓就是白小雅妹妹住的地方。
其中一個卧室被打掃得很是乾淨，白小雅就看到了她妹妹躺在床上。
傾刻間，白小雅的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
江遠在旁邊慌亂的開口了。
“你不要流淚，你傷口現在還是不能受到水的刺激的！”
白小雅卻是紅着眼睛對江遠開口了。
“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救，了，我妹妹……”
這一個月的不安和害怕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平靜。
她已經失去了所有親人，如今看到妹妹還活着，白小雅覺得自己彷彿獲得了重生。
江遠的神色帶着愧疚，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跟白小雅說話。
突然，卧室被打開，白小雅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江叔叔，你怎麼帶着一個陌生人來我小姨的房間了？她臉上好可怕呀，為什麼會有那麼可怕的傷口？”
小女孩忐忑的說出了這句話，望着白小雅的眼神帶着一點點害怕。
白小雅渾身都是燒傷，她臉上自然也是燒傷的傷口。
她照了一次鏡子之後自己也再也不敢看，因為非常恐怖。
“樂樂，你不是一直再問你的親生母親在哪裏嗎？她不是陌生阿姨，她是你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