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有生之年

孟貴妃拍了一下桌子，怒瞪着楚垣弘，當然她說的放肆也只是在針對他，若真的讓人誤會皇上是這個意思，楚垣弘也吃罪不起。

“本王一時失言，請貴妃娘娘恕罪。”楚垣弘聽了韓菁的話，瞬間冷靜了下來，今天的事情若是穿到皇上耳里，免不了被父皇責罰，而他竟然為了恥笑楚垣宸，差點釀成大錯。

楚垣宸不懂聲色，微眯的雙眼閃過一絲冷光，“皇兄，韓二小姐是孤未來的太子妃，以後還請考慮一二再開口；給她難堪，就是給孤難堪，你可明白？”楚垣宸不怒自威，韓菁猛地感覺自己周圍的溫度下降，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楚垣宸，見他雖然臉色冰冷，可是看向她的目光瞬間溫和了不少。

楚垣弘是皇上長子，自從楚垣宸變成廢物之後，他就一直沾沾自喜，如果父皇廢掉了楚垣宸，那他身為長子就是最有可能繼承太子之位。但是他缺忘了楚垣宸從十五歲起就一直在戰場上磨練，身上所有的戾氣自不用說，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兵權在握的舅舅，以及嫡系擁護者的大臣。

孟貴妃隱忍着怒氣，只得轉頭看向楚垣宸和韓菁道：“本宮和各位夫人們年紀大了，想必你們也聽着無聊，出去轉轉吧。宸兒你帶着韓大小姐去御花園走走。”

楚垣宸點了點頭，就有人上來推着他離開，韓菁只好跟在後面。看着楚垣宸疲憊的臉色，也就開口道：“太子殿下，不用去御花園，就在附近的涼亭里歇一會兒吧！”

現在天氣剛好是六月初，雖然不至於很炎熱，但是韓菁也不願意總是在太陽下面曬着。楚垣宸看着對面的女子，揮手讓身邊的人退了下去。

兩個人都有些沉默，韓菁也不知道對陌生人有什麼話題可聊，“那個……太子殿下若是累了，就回太子府休息吧！”楚垣宸微微挑眉，良久才問：“你不怕嗎？”

韓菁詫異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我需要怕什麼嗎？”

楚垣宸嘆了口氣，“孤這副樣子，怕是要委屈你了。”

韓菁抿唇一笑，她沒有覺得多委屈，畢竟楚垣宸和她沒有什麼感情，以後大概也只是個認識的人而已，他生他死，她都覺得無所謂；楚垣宸今年二十有六，若是身體康健，太子妃哪輪的到她來當，說不定他的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既然如此，殿下可想好了要怎麼彌補我嗎？”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楚垣宸重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殘敗的身體，他是配不上她的吧！“咳咳~”有股濁氣積壓在心中，讓他咳嗽了起來，“有生之年，孤可保你安然無虞，你若是想要離開，我也可以保你全身而退，保證不會有人打擾你。”

韓菁垂眸，手指有節奏敲打着桌面，“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

“好，孤會安排的。”

“不，雖然殿下說的很讓人心動，但是也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可以選擇離開，但是我大哥要如何？”她如果不願意嫁給太子，自己早就設法離開了，並且不會讓人找到她，但是韓陌不可以，除非她能帶着韓陌一起離開。

楚垣宸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孤說的話一直有效，你可以隨時決定去留。”

韓菁看着遠處的景色，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對面的男子，其實楚垣宸長得很妖孽，只是憔悴的模樣，讓他英俊的臉龐也黯然了幾分，這讓她很難把人們口中殘暴不仁的惡魔對號入座。

“在看什麼？”楚垣宸的嘴角勾起一絲溫和的弧度，他分明看到韓菁看着他的目光中帶着一絲驚艷和喜悅；曾經他也自負自己的容貌俊美，不過身為大楚儲君，他更多的精力是放在了治理國家、帶兵打仗上面；八年前那場戰爭，毀了他的所有，人人都知道他活不過而立之年，再也沒有女子肯帶着戀慕的目光看他，也不會想要接近他。

韓菁回過神來，有些窘迫的移開了目光，就算楚垣宸長得好看，她也不能看呆啊，幸好她臉皮比較厚，快速的轉移了話題，“沒什麼，只是覺得殿下跟旁人說的不一樣。”

“哦~現在你見到了，覺得孤怎麼樣！”

“嗯……雖然和殿下剛見面，但是殿下應該不是旁人說的那麼……”殘暴不仁。韓菁適時住口，沒有再說，最起碼楚垣宸的臉蛋擺在那兒，就算再怎麼殘暴應該也不難看吧！

“呵呵，你是想說孤濫殺無辜，性格暴戾，不近人情嗎？”

韓菁咂舌，楚垣宸就算知道別人是怎麼編排他的，他身為太子殿下這樣直接明了的說出來好嗎？她可沒說，她還不想死。

“流言不可盡信，至少在我看來殿下還是很好說話的。”韓菁訕笑一聲，決定還是馬上離開的好，於是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去向貴妃娘娘辭別。”

見她抬步走出涼亭，楚垣宸才幽幽開口，“孤殺的都是該死的人。”

韓菁腳步頓了一下，又快步離去。

“殿下的心情似乎很好。”一道人影突然閃現，站到了楚垣宸的身後。

“是嗎？”

“是因為韓小姐嗎？”隨風點了點頭，跟在殿下身邊多年，就算殿下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他還是知道殿下的心情很好。

韓菁走到宮門口，珠雲都等的有些着急了，見她出來總算鬆了口氣。

她安慰的笑笑，準備登上馬車，卻被後面追上來的人叫住，回頭一看，是兩位姑娘向著她走了過來，回想了一下，之前在貴妃娘娘的華瀾宮見過她們，只是不知道此時她們為什麼要找她，看着她們走近，韓菁才道：“兩位找韓菁，可是有什麼事？”

兩人相視一眼，還是其中一個婉約端莊的女子上前一步，淺淺笑道：“韓小姐，在下蕭文璇。”

韓菁蹙眉，能被貴妃娘娘請進宮裏，還姓蕭，那就只能是十大世家中的蕭家了。凡是被稱為世家的，家族歷經的時間也就不只是幾十年的事情，而是幾百年，族中正統、旁支紛亂複雜，極其龐大，現在大楚十大世家是從前朝延續下來的，就算楚天臨建立大楚之後，也不敢隨意懲治這些世家，他們因書香門第立於世，掌握大多清流文人的話語權。而能立足於世幾百年的世家，大多在乎的是自己家族的延續，所以前朝覆滅，也沒有幾個人站出來說話，所以每個上位者對他們是又愛又恨。

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把目光看向了另外一個姑娘。那姑娘一直在打量着她，不知在想什麼，直到對上了她詢問的眼神，才歉然開口，“我叫姜汐，太子是我表哥，以後你會是我表嫂嗎？”

韓菁莞爾一笑，姜汐看起來也不過十三四歲的，與蕭文璇的沉穩不同，她更多了幾分小女孩的俏皮。

“你希望我是嗎？”韓菁反問。

姜汐想了想，笑嘻嘻的道：“我爹爹總是說，旁人像表哥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可以上戰場立軍功了，偏生表哥現在都沒娶媳婦，若是菁姐姐能嫁給表哥，我當然是喜歡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看着她突然苦着小臉，倒是讓一邊的蕭文璇好奇了。

姜汐搖了搖頭，“沒什麼。”還是不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