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像風一樣的女子
十一像風一樣的女子
一分鐘后,明哥飛快地打開電腦,登錄只有公安局內部才能進入的信息系統,輸入了謝文樂的身份證號碼。
吧嗒,一個掛有圖片的網頁彈了出來。
“他登記的只有一輛電動三輪車。”明哥的查詢得到了結果。
“對,就是這輛,我在他們家的院子裏看見過。”我用右手指着電腦屏幕說道。
正在這時候,明哥的手機發出叮咚的聲響。只見他打開短訊,一張佈滿輪胎印的土路照片出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這是什麼?”我低頭看了一眼,好奇地問道。
明哥把手機中的照片放到最大:
“這是謝文樂家門口的土路照片,我剛才讓前往村裡調查的刑警隊員拍的。謝文樂家是獨門獨院,而且在村子最南邊,平時不會有人經過這裏,但從照片上看,他門口的這條土路經常有汽車在上面來回碾壓,否則不會出現這種大面積重疊的輪胎痕迹。也就是說,經常有汽車出入他們家的院子。”
“通過輪胎印能不能找到是哪種車?”我低着頭問明哥。
“你問我?這個應該是你的專業領域啊。”明哥嘴巴一歪,抬頭說道。
被他這麼一說,我乾脆閉口不答。
明哥看着我的表情,嘴角一揚開口道:“就算是公安部的專家也不可能從輪胎印上看出車型,因為現在市場上同種規格的輪胎太多,而且輪胎的花紋基本都如出一轍。既然咱們從這上面下不了功夫,就可以換個思路。”
“這怎麼說?”我又把頭伸了回來。
“謝文樂是開養豬場的,他自己沒有車,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車來他的院子呢?很顯然,謝文樂跟這些人之間有業務往來。咱們只需要查出謝文樂的手機號碼,看他經常跟哪些人聯繫,把這些人的信息給調出來,然後咱們再查詢在這些人名下有哪些車。得到車輛的信息后,結合案發前幾天收費站的監控錄像,看看有沒有可疑的車輛沿着拋屍的軌跡行駛過,這樣就基本上可以確定偵查的大方向。”明哥一邊說一邊在網上操作。
啪嗒,啪嗒,辦公室里除了他點擊鼠標的聲音,再也聽不見絲毫的動靜。我們三個屏住呼吸,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查詢的結果。
整整兩盒煙后,明哥的筆記本上寫滿了各種各樣的信息。忽然他掐滅手中的煙屁股拿起筆,在一個車牌號上重重地畫上了一個圈,然後對我們說道:“我一共查出了三輛可疑車輛,一輛小型麵包車,兩輛轎車,根據輪胎痕迹的寬度來看,只有這輛‘灣D67825’的麵包車最為可疑。焦磊,你結合這輛車的照片,查閱調來的所有監控錄像,看看這輛車有沒有在畫面上出現過。”說著明哥將一張打印出的汽車圖片遞到他手中。
焦磊接過照片,快速地掃了兩眼,便往門口走去。
“磊哥,我跟你一起。”我快步上前跟在了他的身後。
在科室里,胖磊除了要負責刑事照相外,他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工作,就是分析甄別視頻資料。刑訴法規定,視頻資料也是重要的定案證據,這種活兒,讓他這種對光源十分敏感的人去干再適合不過。
胖磊一進辦公室,便從鐵皮柜子裏拿出他的超大號硬盤,接入電腦,校準北京時間,便點開了播放器。
細心的朋友可能會注意到,視頻在刻錄的過程中默認的是監控設備的設置時間,這往往使得監控資料時間和北京時間存在誤差,所以校對時間是觀看錄像前非常重要的一個步驟。
胖磊先把案發時間段的所有夜晚的監控視頻排列出來,因為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在白天拋屍目標太明顯,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麼干。
此時他一改平時流里流氣的習慣,端正坐姿,眯起小眼睛,把一段視頻拖入播放器中,點擊全屏,然後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只見畫面上一輛輛汽車飛速駛過,第一段看完接着是第二段、第三段,也不知過了多久,坐在一旁眼睛有些發酸的我,趴在辦公桌上睡了過去。
牆上鐘錶的分針與秒針“嘀嗒、嘀嗒”地交替着打着圈兒。
“有了。”一聲驚喜的尖叫傳入我的耳朵里。
騰,我被胖磊的這聲吼叫驚得從板凳上一躍而起。
“什麼情況?”我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到了他身邊堆滿煙頭的煙灰缸。
“我發現了明哥說的那輛車。”胖磊雙拳緊握,興奮地回答道。
我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時針和分針指向凌晨四點三十分,接着我又把目光望向電腦屏幕:
“真的?在哪兒呢?”
“別著急,我找給你看。”說著他快速地拖動播放條,找到目標后,他在暫停鍵上單擊了一下鼠標。
“你看,7月15日深夜兩點鐘,這輛車出現在了洞山市的高速卡口之上,三點半的時候,這輛車又返回了洞山市,而且我在其他市的高速卡口上均沒有發現這輛車的蹤跡,也就是說,它只在我們市的範圍內出現過,而且在行駛的時間上也基本吻合,哪裏有這麼巧的事?所以我猜測,這車上很有可能裝的就是死者的屍塊。”
我聽到這兒,興奮地上下揮舞着拳頭:“那還等什麼?趕緊找到這輛車,讓老賢去化驗,如果能找到死者的DNA,那基本上就能定案了。”
“就是這個理!”胖磊也面帶喜悅,合上筆記本,朝明哥的辦公室走去。
消息確認之後,明哥又聯繫了交警部門,很快找到了這輛車停放的地點。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輛車的車主,竟然是我們市的一家大排檔的老闆,名叫李東,男,38歲。
第二天傍晚,我們科室四個人跟着刑警隊的幾位同事站在了“雲汐市啤酒廣場”,當然這裏面少不了那個“跟屁蟲”葉茜。根據線人的報告,這個叫李東的就在這啤酒廣場內開了一家大排檔,但是無奈這個廣場裏有不下一百家大排檔,尋找起來,還是有些困難。
這時,我從包里拿出了幾張放大的戶籍照片給刑警隊的同事分發下去。當發到葉茜跟前時,正好是最後一張,她剛想伸手來接,我扭頭遞給了明哥。
此時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啤酒廣場之內找尋李東的下落,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跟葉茜之間的細微變化。葉茜有些憤怒地翻着白眼看着我。
看着她的表情,我得意地一笑。
“是不是那個?”人家都說眼睛小聚光,果然胖磊第一個找到了李東的位置。
我低頭看了一眼照片:
“對,就是他。”
正當我們準備跑上前時,一個矯捷的身影從我身後閃過,我回頭一看,剛才還站在原地的葉茜沒了。等我回過神來,人家已經跑出了十米開外。
“哎喲我去,這身手。”我在心裏感嘆。
“警察,讓開。”葉茜一邊跑,一邊對着周圍的食客大聲地喊叫。
聲音傳到李東耳朵里,他慌忙甩掉手中的炒鍋,快步朝後門跑去。
我見狀,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李東逃跑的方向,轉身朝廣場外跑去。這個啤酒廣場在我們市也算是比較有名的大排檔聚集區,我來過不止一次,路熟得很,李東逃跑的後門正好對着一條小路,小路只有一個出口,就在旁邊的樓道之內。我不緊不慢地走到出口旁,把身子藏起來,悄悄地把腳一伸,等着大魚上鉤。
果然,還沒有兩分鐘,一個男子被我絆了個狗吃屎,我一看是李東,趁他還沒爬起來,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接着雙手摺腕,疼得他在原地嗷嗷直叫。
呼隆隆,一大串腳步聲從我身後傳來,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便是葉茜。當她看到李東已經被我制伏,詫異地問道:“你怎麼這麼快?”
我看到大隊人馬差不多都已經趕到,起身拍了拍雙手回答道:“我說葉實習生,抓人要動點兒腦子,你知不知道你犯了抓人的大忌?你剛才那麼一喊,只要心裏稍微有點兒鬼的人都知道跑,要不是我提前摸清楚了路況,能這麼容易就抓到人?”
“哼!”葉茜被我說得頭一扭不再理我。
此時李東已經被刑警隊的同事上了手銬。
“警官,我就犯那麼點兒事,至於給我上銬子嗎?”李東看了看手銬,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給我住嘴!”我抓起一個黑色頭套,使勁套在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