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蔥歲月

月色掩映在黑暗裏，路燈照亮了街。沿路的風將方碩高束的馬尾吹得搖擺。而她和蔡明朗的這段路，走的異常安靜。

為了能夠打破這安靜，她故意找話題來聊。

“假期有什麼計劃啊？”

“睡覺。”

“你也就對睡覺感興趣了。”

“你不覺得睡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幸福的事是睡覺，你的想法真獨特。”

“因為睡覺會讓腦袋放空啊，腦袋放空就什麼都不會想了。”

“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七想八想的。”

“我和你又不一樣，我不寫小說，也不幻想故事情節，我嫌傷腦細胞。”

“聰明人大概都這樣吧！哎！”

而另一邊，坐在公交車上的宋曲殤，看着公交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在眼前一晃而過，那車尾排放出的長長的尾氣，就像她此刻的憂傷，飄散在整個空氣的上方。

她在想，這學期以來她和他的交集。他們一起被老鄭罰打掃衛生，爬五泉山的時候，她扶着扭傷了腳的他，他給她推薦歌，她給他推薦書。以及運動會的時候，他陪她跑完全程。那些個短暫的瞬間讓她覺得幸福。而現在，這些幸福卻讓她更難過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只是把她當做普通朋友，還是?她沒法給自己一個準確的回答，因為沒有準確的回答更令她難過。他漸漸和她走的近，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是喜歡蕭筱的，還是只是當做朋友？可是蕭筱這樣的女孩，又有什麼讓人不值得喜歡的理由呢？

她矛盾，糾結，彷徨。

聚會的時候周雅麗看出了宋曲殤的不對勁，她雖然不確定是哪裏不對勁，但她知道，她的心裏肯定揣着事兒。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因為她的心，也很煩躁。她時而看着陳彬開心而開心，看着他憂傷而憂傷。她總是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關注他，但是他卻不知道她的存在。

付流年的煩惱在於，他時常想着法去逗宋曲殤，但是她總是不慍不火。而坐在前面的蕭筱卻對他緊追不放。其實他都看得明白，蕭筱有意無意的拿題來讓他講，但是又會在講題的過程中扯一些其他的事情。只是她沒有說破，他也沒法拒絕。反而是宋曲殤，他多麼希望她可以來問他一道題，但是她從來都沒有。他時常會和她扯幾句閑話，或者調侃她一兩句，但是她的回答很精簡，反應很平淡。

包括他和她的朋友吃飯的時候，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她對他似乎都沒有什麼好奇的，她也沒有問他任何問題。他其實想不明白自己的這種比較來源於什麼，但是他偶爾，偶爾給蕭筱講題的時候，發現她看的時候會故意表現的開心一點，他想看她有什麼反應。但每一次，他都看不出她的反應，她總是匆匆回頭，向窗外看一眼，再匆匆轉回去。

他想不明白她的想法，可是轉念一想，又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就一定要想明白對方的想法呢。他覺得這些問題比數理化還要燒腦。數理化至少有明確的答案，但是她，是無解。

他們的疼痛，就像即將要長出的智齒，頂着肉，腫了臉，卻不減疼。

而這痛，像一條線，牽扯着他們。假期，是這條線上的一張照片，在這根繩上飄搖。

那是放假之後的沒多久，宋曲殤看到朋友QQ空間裏分享的一家音樂餐吧很不錯，便叫着大家一起去，但是方碩和蔡明朗有事，最後就只有周雅麗一個人來陪她。

那家音樂餐吧叫“留念”。餐吧的老闆將名字起得很文藝，所以吸引了不少年輕人。餐吧內部裝修的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懷舊風讓人覺得寧靜。餐吧的最前面是駐場的吧枱，每晚六點的時候會有歌手駐唱。宋曲殤就想來感受一下，一邊吃着美食，一邊聽真人唱歌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最後一道甜品上來的時候，音樂緩緩響起。

“只剩下鋼琴陪我談了一天/睡着的大提琴/安靜的舊舊的/我想你已表現的非常明白/我想你已表現的非常明白/我懂我也知道/你沒有捨不得/你說你也會難過我不相信/你說你也會難過我不相信/牽着你陪着我/也只是曾經/希望他是真的比我還要愛你/我才會逼自己離開/你要我說多難堪/我根本不想分開……”

結他的聲音很好聽，男孩溫潤的歌像一股暖流。是周杰倫那張火遍了的《范特西》專輯裏的那首“安靜”。本在吃飯的宋曲殤和周雅麗，聽到音樂都抬起了頭。

是他。

側着臉的他唱歌的時候很深情，一點都不像運動場上打籃球的他。如果說籃球場上的他像一隻生猛的小獸的話，那麼現在閃光燈下的他更像一個有故事的紳士。

宋曲殤看看周雅麗，她的眼裏都是他，她聽的很認真。她喜歡聽周杰倫的歌，而這首歌，正周杰倫的。此刻的周雅麗，原本悸動的心，在看到陳彬的那一刻，就更加躁動了。

她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那樣的的他看上去安靜又悲傷。但就是這樣一個和平時完全不同的他，拿着結他的樣子格外心動。她喜歡他喜歡的毫不掩飾。

宋曲殤早已從周雅麗的眼神里，讀出了春天的色彩，五彩斑斕。

年少時懷揣秘密的偽裝是真的，但喜歡也是真的。就如同深深喜歡着陳彬的周雅麗，再如同悄悄喜歡着付流年的宋曲殤。她們都偽裝，但都滿含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