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鱗甲屍蟲

第十六章 鱗甲屍蟲

第十六章鱗甲屍蟲“啊!”我一摸到這面具就感覺冷得出奇,慌忙收回手。正在疑惑自己為什麼會伸手,卻突然發現這女屍的臉竟詭異地抽動了兩下,猶如活過來一般。面具下一雙綠色的眸子冰冷無比、怨毒無比,狠狠地盯着我。我頓時汗毛倒豎,只覺得那雙眼中出現了一股自地府幽冥中湧出的可怕力量,直接射穿了我的靈魂。那一瞬間我彷彿見到了死亡,整個人都戰慄了起來。

我張着嘴慌忙後退一步,一下子撞到了王癩子。王癩子和我一樣,也嚇得魂不附體,伸手扶住我,顫顫巍巍地就要給這女屍下跪,同時指着女屍道:“不要看她的臉,她是‘沒臉子’(即鬼)!”

黑子不信鬼神,但這會兒也神色凝重,額上冒着冷汗,將自己的軍刺給抽了出來,緩緩地後退了兩步。

我盯着女屍,冷汗直冒,眨了眨眼睛再看,卻發現這女屍依舊安靜地躺在解剖台上,什麼動靜都沒有。

“你……你們看到沒有?”我問黑子和王癩子。

王癩子道:“這地方有點邪,我看咱們還是快點搜查一番出去吧?這屍體處處透着邪,我怎麼感覺,這是有人故意放在這兒的?”

我問道:“有人故意放在這兒的?什麼意思?”

王癩子撓了撓腦袋,道:“你看,如果是日本人當年投降撤退來不及處理這些,怎麼不把這裏燒了?幹嗎還要把屍體擺在解剖台上?而且都這麼多年了,屍體還栩栩如生,總覺得很奇怪啊。”

我腦中靈光一閃,道:“你們說,這屍體會不會是二十五年前我大伯他們抬出來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哐當”一聲,一個影子將氣閉門重重地關上了。

“不好!”黑子低喝一聲,朝着氣閉門衝去,我見狀也連忙上去幫忙,可是等我們衝過去之後才發現,氣閉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死死地扣住了,我們怎麼拉都拉不開。

王癩子還不信邪,想要用工兵鏟撬開,撬了半天,氣閉門紋絲不動,倒是工兵鏟差點被撬彎了,王癩子頹然道:“中招了,是誰在外面把我們關起來了?”

這我哪知道?我對着外面大聲喊了幾句,沒有任何回應。

黑子冷着臉盯着門看了半晌,道:“不用敲了,我們被算計了。”

“算計?是誰?”我們都沒有看背後,也壓根兒沒注意是否有人悄悄跟上來,如果有人想要算計我們,確實很容易。這也怪我們自己粗心大意,才會被人乘虛而入。

王癩子哭喪着臉道:“這回好了,我看九叔和馬王多半也遭了殃。我看那何教授就不是好人,九叔和馬王勢單力薄,他們必定不是何教授那些人的對手。”

黑子沒有王癩子這麼悲傷,讓我們先不要急,好好想一想怎麼脫身。我一坐下來就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們的背包全都在外面,身上只有工兵鏟和瑞士軍刀,食物和水也沒有,如果九叔他們不來救我們,我們三個早晚會死在這裏。

我將我的擔憂說了一下,王癩子憤憤地道:“都賴你!沒水喝就喝自己的尿,沒吃的,這屍體也不錯,幾百年、上千年的老粽子了,營養鐵定豐富,而且都是精肉,嘎嘣脆。”說著還指着那陶罐子,“這還有老壇酸菜,指不定是棒子國產的,味道肯定正。”

我哭笑不得,王癩子也是心態好,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我站起來狠狠地撞了幾下氣閉門,可門只發出兩聲悶響;我又大聲呼喊,但喊叫聲也只是在屋子裏回蕩,看樣子這間密室的封閉性非常好,根本無法向外面求救。再看看這周圍,除了門也沒有任何出口,我頓時有點慌了。

黑子雙手放在胸前,道:“事情不簡單,有人想要害死我們,很有可能就是何教授。”

“害死我們對他有好處嗎?”我問。

黑子說:“當然,這樣他就可以獨霸這裏面的東西了。何教授這個人心機很重,他說過,這裏有能讓人長生不老的東西。”

王癩子道:“管它什麼長生呢,先想想怎麼出去吧,再找不到出口,我們早晚要死在這兒。”

說話間,我忽然看到解剖台上的女屍動了動。千真萬確,這女屍的頭真的偏了一下,而且幅度還不小,我忙叫王癩子和黑子看。兩個人聽說這女屍的腦袋動了,都嚇了一跳,王癩子忙用自己的工兵鏟敲了敲這屍體,隨後將女屍臉上的那個面具掀開了。

我和黑子連忙後退,手中拿着武器警戒着,卻看到那面具下的頭顱並沒有臉,紫褐色的腦殼中盤着一隻皮毛灰白的黃皮子。這隻黃皮子很大,鬚髮皆白,小腦袋正對着我們,黑黝黝的眸子靈光閃動,好似活着一般。

“你確定剛才是動了對吧?”王癩子問道。

我吞了口口水道:“真的動了,難道說這隻黃皮子……沒死?”

黑子膽子比較大,見我和王癩子都嚇得不輕,乾脆走過去用軍刺扎了這黃皮子一下。“撲哧”一聲,軍刺很輕易地扎進了黃皮子的肚子,一股紅褐色的血漿噴了出來。黑子嚇了一跳,一邊退一邊說:“怎麼回事?這黃皮子都死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有血液?”

他話音剛落,黃皮子忽然抖動了一下,我們連忙後退了好幾步。

黃皮子的屍體立刻劇烈地抖了起來,很快,被黑子刺穿的部位的皮毛就大塊大塊地崩裂開來,露出了赤紅色的筋肉和血管,還能看到裏面全都是紅色的小蟲子,正像蛆蟲一樣在裏面翻滾着,似乎隨時都會湧出來。

“嘔!”我頓時吐了出來,幾步就跑到了門口,不讓自己去看這黃皮子的屍體。

黑子仔細地看了一會兒,才對我們道:“這黃皮子應該也吃過活的屍參,所以才會這樣。”

王癩子早就將六四式防毒面具罩在了臉上,道:“真噁心。”

黑子道:“這具屍體不要動了,找找別的線索,找完快點出去,把看到的告訴九叔。”

那種噁心的感覺實在太強烈了,我勉強點頭,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開始和王癩子和黑子繼續找。黑子見我很難受,就道:“忍忍吧,以後見得多了就不會這樣了。”

王癩子戴着口罩在瓶瓶罐罐中亂找,這時突然對我們招了招手:“你們來看,這株屍參還是活的。”

我們過去一看,只見那是一個半人高的玻璃器皿,裏面是渾濁的黃色液體,液體裏泡着一株很大的屍參。這屍參肥肥嫩嫩的,此時正蜷縮成一團兒,緊緊捏着拳頭。它表情痛苦地閉着眼睛,眼瞼正在微微顫動,好像隨時都會睜開眼睛。

“真是日了鬼了,這地下的屍參一個比一個大,都是怎麼長的?”王癩子道。

我當然不知道,黑子伸手敲了敲玻璃容器,發出了“噹噹”兩聲,屍參的氣須驟然一縮,黃色液體也頓時冒出了一串氣泡,黑子道:“媽的,真的是活的。”

我覺得匪夷所思,許多人見過人蔘,也吃過,但是真正懂得人蔘價值的卻很少。人蔘和商品一樣也講究品相,根須全不全很重要,眼前這株屍參已經到了“化形”的地步,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

“你們說,人要是吃了這屍參會怎麼樣?”黑子看着屍參問道。

“誰知道,這玩意兒又不是酸菜。”王癩子道。

我心道,中國人自古以來就講究“以形補形”,據說廣東那邊很早以前就有喝嬰兒湯的習俗,將打掉的未成形的嬰兒熬成湯,能夠補腎、益氣、壯陽,而且吃這個的人很多。說不定真的有人吃過這種屍參,但是否真的有長生不死的功效就不好說了。

我想了想又問道:“這東西跟娃娃似的,真要給人吃,他下得去嘴嗎?”

黑子卻道:“吃這屍參的應該都是時日無多的,命都快沒了,哪還在乎吃的是什麼東西。也許屍參能夠延年益壽並不是虛言,只是它的屍毒太厲害,並不適合所有人。”

我說:“能吃下這東西,這人也真夠重口味的。”

王癩子說:“這算什麼,廣東那邊還有人專門培育乾淨的蛆蟲來吃的呢,那叫‘肉芽’。據說它比蜂蛹還香,得吃活的,沾着日本醬油,一口咬下去全都是肉汁。”

我見王癩子說得這麼生動,就問:“難道你吃過?”

王癩子“嘿嘿”笑了笑,道:“我倒是很想嘗一嘗,可惜一直沒機會去廣東。廣東人就是吃界的愛因斯坦,最主要的是他們很懂得‘以形補形’,而且很注重食物的原味,不加多餘的佐料。廣東的茶餐廳世界聞名,粵菜在國外都深受歡迎,你難道不想去試試?”

我道:“我看你不用去廣州,你應該多吃點豬腦子,就算以形補形了。”

王癩子道:“去你的,還是趕緊想想怎麼從這裏出去吧。”

這時黑子忽然一拍腦袋,道:“我想到了!”

“什麼?”我急忙問道。

“日本人修建實驗室時肯定留着通風口的,因為做實驗會產生很多有毒氣體!”黑子開心地說,隨即就站起身來到處觀察。

“頭上!”王癩子指着頭頂說,我們向上面看去,果然有個加着鐵柵欄的通風口,高度大概是兩米五。黑子叫我搬個東西墊腳,我和王癩子到處找,最後只能把那女屍搬到了地上,然後把解剖台挪到了通風口下面。

黑子站在解剖檯子上輕輕一推,我們頓時發出驚呼,原來通風口真的可以打開。黑子將手電筒咬在嘴裏,雙手拉住通風口兩側,一下子就翻了進去,不久就對我們喊道:“可以出去,就是這裏!”

我和王癩子也鑽了進去,沒想到這個通風口裏竟然這麼大,我們還能半匍匐着向前爬。爬了幾分鐘,黑子停下來換了個姿勢,一腳踹開了另外一個通風口處的板子。他朝下看了看,扭頭對我們道:“這下面好像是另外一個地方,不是我們進來的那邊。”

我道:“別管這麼多了,咱們先出去再說,這裏面伸展不開,渾身都不得勁。”

黑子只好先跳了下去,我和王癩子也緊跟着跳了下去,這才發現房間裏到處都是發電機,還有一些看上去很精密的儀器。機房內“嗡嗡嗡”地響個不停,似乎還有瀑布的水流聲,燈光也是昏黃的,看不清楚整個機房有多大。看來日本人是利用這裏的瀑布修建了一個水力發電站,以維持整個野人要塞的電力運作。這些機器上佈滿了灰塵,不知道多久沒人來過了,但發電機依舊在運轉,可見日制機械的壽命有多誇張。

黑子和王癩子拿着手電筒在前面走,在手電筒掃過控制台時,我突然發現有人蹲在上面,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們。

“誰?”我連忙用手電筒照過去仔細看,發現那是一個低垂着腦袋,半跪在控制台上的人。他身上穿的是軍裝,披着一件軍大衣,手中抱着一把“五六衝”,臉則被軍帽的陰影擋住了,根本看不清楚。

我們三個互相對視了一眼,慢慢地走過去,這才發現這裏不止這一個人,我們腳下還有另外兩具屍體。這兩具屍體應該是日本人,因為他們都穿着日軍的軍裝。其中一個是剖腹死的,身邊丟着兩把武士刀,腸子和器官都已經乾癟了;另外一個倒在邊上,是開槍自殺的。兩具屍體都有點嚇人,全長出了紅色的絨毛和綠色鱗甲,指甲也都長出了倒鉤。

“這兩具屍體好像不對勁啊。”王癩子道。

我也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了,這兩個人死前似乎很痛苦,眼睛圓睜着,但眸子不是死人那種灰濛濛的、沒有神採的模樣,反而亮閃閃的,灼灼地盯着我們。

“這個人應該是二十五年前那支勘測隊的。”黑子用手電筒照着控制台上的那具屍體道,“但他為什麼要蹲在這裏?”

王癩子學着那人的模樣蹲了蹲,道:“他是不是在防備什麼東西?你看,人受到攻擊的時候,出於本能就會背靠牆壁面對危險,這樣的話……也不對啊,如果是害怕屍體,犯不着用這麼一個姿勢吧,他手裏還有槍呢!難不成他是在拉屎?”

這時我用手電筒照了照其他地方,卻猛地看到了驚悚的一幕,當下就罵道:“我靠,這是什麼?”

我們正對面的發電機上方也有一具屍體,和地上的兩具屍體一樣,他也穿着日軍軍裝,被一根武裝帶吊著。他的腦袋掉下來了一大坨,像是融化了的雪糕,身上也都是紅色的絨毛。舌頭吐出來老長,眼球凸得極厲害,幾乎快要爆出來了,就這麼死死地盯着我們。

我嚇得後退了一步,道:“這些日本鬼子真該死,死了還在這兒嚇人,靠,看什麼看!”

“沒事的,他們都死了很久了。”黑子安慰道,說著就繞過地上那兩具屍體,走到控制台前仔細查看。我和王癩子也跟着上去看了看,原來這人手裏拿着一個筆記本正在寫東西,所以才會擺出這樣一個怪異的姿勢。他的屍體並不像另外三具屍體那樣恐怖,但也乾癟得厲害,皮膚呈絳紫色,緊緊地貼在了骨頭上,身上也長出了紅色絨毛,不過又細又小。

黑子那手電筒的光定格在了屍體手中的筆記本上,這時我才發現屍體的右手上竟握着一支“英雄100型”鋼筆!這種鋼筆號稱中國的“派克”筆,在當時是特供鋼筆,而且價格不菲。那時候用這種鋼筆的人,無一不是高級知識分子或者領導。看來這個人真的是勘測隊的人,軍大衣上的軍銜表明這他是個副連長,很可能是什麼軍校的畢業生或是部隊的文職人員,也有可能是部隊的科技工作者。

黑子輕輕一拉,將屍體手上的筆記本拿了下來。筆記本上有一層灰塵,他輕輕擦拭了一下,發現上面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個年輕而美麗的女人,她扎着兩根長辮子,臉上帶着笑容,看年紀不超過二十歲。

“這可能是他的愛人,以前我們上戰場的時候,也會帶上愛人或者親人的照片。”黑子小心翼翼地將這張照片擦了擦,隨後放在了屍體手上。

“看看他寫了什麼……”黑子說道,翻開了筆記本。我們三個人的腦袋都湊了過去,發現最後一頁只寫了五個字——“時間不多了”。

“時間不多了?什麼意思?”我問道。黑子搖頭,對我們說:“你們想從最後看還是從開頭看?”

我很疑惑:“有區別嗎?”

王癩子鄙夷地翻了個白眼道:“當然有了。從開頭看能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能知道這人為什麼死在了這裏。我看他沒有受傷,也沒有中屍毒的跡象,應該沒有被屍仙兒寄宿,很可能是餓死的。”

“餓死?”我驚訝地問。

“對,要是從最後看,結果可能會讓我們很失望,因為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知道真相。有時候,真相更適合隱藏起來,比暴露在燈下要好得多。”黑子說著就直接翻到了筆記本的第一頁。

這個人的字寫得很好,筆記本上有他的名字,他叫“秦明”。我瞪大了眼睛看過去,第一頁上寫着這麼一段話:

“四月十一日,我們在路上遭遇了狼群的襲擊,但最後狼群被擊退,隊伍沒有人員傷亡。三點,嚮導孟鐵柱帶領我們到了放山老漢的窩棚。放山老漢是一個頗有傳奇色彩的老頭子,他的屋子擺滿了獵物,猶如一個博物館。他自稱是清朝時期打官圍的滿族後裔,在山裏以挖參打獵為生,但我知道這老頭子絕對不簡單,他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我看到這裏驚訝地問道:“當年我大伯帶着他們去見了放山老漢?”

黑子點頭,道:“看樣子放山老漢知道很多事情……”

所謂的“打官圍的”,就是皇室特許的捕獵人,是受過皇封拿朝廷俸祿的,相當於現在給國家領導人培育特供食品的人。那時不少滿族人都奉命給皇室打獵,朝廷如果需要虎皮鹿茸、熊膽飛龍,就下旨讓這些打官圍的去打獵上貢。

二十五年前那支勘測隊人數眾多,而且裝備和補給都很精良,進山的動靜肯定很大,必會引起放山老漢的注意。他們受到狼群襲擊這件事情很值得思考,說不定是放山老漢故意搞的鬼。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大伯豈不是做了放山老漢的幫凶,把那支勘測隊帶進了狼窩了?

我連忙催促黑子看下一頁,黑子立刻翻動筆記本,我們也看到了下一頁上的內容。

“四月十二日,在孟鐵柱的帶領下,我們進入了野人要塞,見到了長生湖。根據領袖的指示,在那位老人家剩餘的時日裏,我們必須得到那個東西。解蒼生認為以隊伍目前的狀態能夠完成這個任務,可是我有點擔心,那個東西真的存在嗎?”

“什麼是那個東西?”王癩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於是只好催促黑子繼續翻,肯定能在裏面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四月十二日晚上九點十六分,在探索長生湖的時候,上科所的小吳他們意外地被水下的不知名生物撞翻了船,他們在水下開槍,但並沒什麼用,最後兩名戰士失蹤。我開始擔心了,這次任務的難度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像。這裏的日軍屍體全都發生了變異,孟鐵柱告訴我們,那個東西只有吃夠一定數量的人後才會進入休眠期,否則會一直處於危險狀態,但是我問解蒼生的時候,他卻一直不說話。我懷疑我們這些人就是去給那個東西當養分的,就像是許久以前狼圖女真的人祀,小玲,我想你了。”

這一頁上的字數明顯比起前幾頁多,信息量也很足,而且筆記中還多次提到野人要塞中的陵墓叫“鬼藏金陵”。看完所有的文字,我們三個人都皺起了眉。

“休眠期?那個東西?”我低聲將筆記本中出現的兩個詞重複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就問:“你們說,‘那個東西’會不會就是屍參蛇柏?”

“應該是這樣,屍參蛇柏在吃飽後會休眠一段時間,那我們不也跟他們一樣,是進來送死的嗎?”黑子的聲音一下提了起來。

“看看他後面寫了些什麼。”我對黑子說。

黑子繼續翻,卻發現除了最後一頁上寫着那五個字,剩下的都被撕掉了。往前翻了翻,前面竟也有被撕掉的。

“為什麼要撕掉那幾頁呢?”我問道。

黑子皺着眉搖頭,頗為失望地說:“不知道,也許是他自己撕的,也許是別人撕的。還有可能是他發現自己以前的記載出了很大的錯誤,所以想要撕掉重寫。”

“糟了,不知道九叔他們在哪兒,我們快點去找他們!”既然那株長生古樹需要吃許多人才會進入休眠期,那我們很可能都是被人騙進來做它的養分的,繼續探索豈不是送死?

黑子和王癩子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忙一起尋找出口。可是這個機房的入口是一扇很大的鐵門,關得緊緊的,怎麼都打不開。黑子說:“這種門只能用鑰匙開,一般的炸藥也炸不壞,咱們出不去了。”

我氣惱極了,狠狠地踹了幾腳,但鐵門比石頭還硬,我只好放棄了。

“這個玻璃能不能弄開?”我突然發現鐵門上方有個玻璃窗。

“就算弄開了,這麼小一個窗戶你能鑽出去?”王癩子拍拍我肩膀,示意我不要白費勁。

我們只能打着手電往別處走,機房上方不停地滴着水,氣溫也很低,我突然發現前面有一條暗河,河裏泡着好多黑色的鐵籠子。籠子的柵欄已經生鏽了,上面還掛着一根根粗大的鐵鏈子。

“這是什麼東西?”我問道。

“可能是日本人的水牢。”黑子掃了一眼道。

我仔細一看,發現這些鐵籠子真的是水牢。那時候日本人侵佔了東北三省,實行奴化教育和黑色恐怖政策,中國人稍有反抗,就會被抓進憲兵隊。憲兵隊裏有很多刑具,其中就包括水牢。水牢的三分之二都在水裏,人被關進去之後只有脖子能露在外面,為了呼吸只能緊緊抓着鐵柵欄,一旦睡著了或者扛不住了,就會滑下去淹死。而且日本人還會在水裏放螞蟥、毒蛇之類的東西,那些東西會鑽進人的口鼻里。從水牢裏撈出來的人,渾身都是吸滿了血的螞蟥,皮膚泡得跟紙似的,輕輕一捋就大把大把地往下掉,露出紫白紫白的肉和白森森的骨頭,慘不忍睹。

黑子說:“野人要塞規模這麼大,當年的勞工肯定很多,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這裏,水牢裏關着的很可能就是我們的同胞。”

黑子剛說完,鐵籠子裏忽然傳出了“噗”的一聲,翻起了一陣水浪,我們忙用手電照過去,只看到水底下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在籠子裏上下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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