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夫妻異心
她哭得太過傷心,傷痛,倒讓俞故笙一時之間沒有了辦法。
原本這封電報是不預備叫她瞧見的,偏偏因剛回來,她有許多話還未曾來得及跟他說,便找到了書房裏來。
新置的宅子,沒有從前的舊規矩,他也認定了她是唯一愛人,沒有什麼可瞞着的,就叫她這樣走了進來,不經意便看到了他正在看的電報。倒惹出她一番傷心來。
這件事其實並沒有什麼後路可走,即便不是唐韶華,即便不是現在,也早晚都是要發生的,而現在,不過是稍微發生得早了一點兒。憑良心說,俞故笙不認為唐韶華這麼做有什麼錯,換做他自己,也絕對是會這樣做的。一個國家,倘若都由幫派里的人攪和了,如何還能管得好其他事務?更不要說這個幫派里的頭領還曾經參與了南北合一這樣的大事件,很難保證對方會不會因此居功自傲,私底下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東洋人在上海的巢穴被他們一舉炸成了一個平地,可能眼下忌憚着南北兩方軍隊扭成了一團,在內部的線人又少了許多,不敢貿然行動。但過了一年,兩年,三年呢?可能都忍不到三年。眼下是聽說前朝廢皇帝染了重病,西北將軍不肯聽從東洋人的命令,一定要見到廢皇帝才肯有所動作,可要是廢皇帝稍稍好轉呢?
百廢待興,舉業維艱,事事都是迫在眉睫的,談不上什麼過河拆橋,卑鄙小人。俞故笙倒是想,唐韶華這別是面子功夫,只做一個表面的文章,卻沒有實際的行動。
然而這些話,他又是沒有辦法跟眼前哭得厲害的小女子去平靜的說的。
他心裏雖然不好受,但潛在的,卻又感到一點點的寬慰。總算,他這一輩子也不算是白活。雖是自私自利,害了她一輩子,可能得到她一點點的不舍跟憐憫,他都是樂意的。
“別哭了。事情也沒有到不可轉圜的餘地,不是嗎?”
身上的人哭得他衣襟都濕了,再不勸一勸,他真擔心她把眼睛哭傷了。輕輕拍着她哭到哆嗦不停的肩膀,俞故笙溫聲道:“這件事也貿然了一點兒,一時半會兒倒也不可能施行得來。唐韶華剛上台就想一棒子把所有幫過他的弟兄打死,正所謂兔死狐悲,即便是我立即答應了,南京內閣過去的那些長輩也不會同意。”
金穗心曉得他心意已定,現在不過是憑空找一點兒話來應付她罷了。她心裏更感到難過,他應當是一早就曉得自己會落到這樣的處境,卻仍舊毫不畏懼的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來走。反倒是她,她恐怕是讓他感到了為難。
忍了忍,始終無法忍下那痛楚,她閉了下眼睛,佯裝聽進去了,一邊流着淚,一邊抱着他脖子瓮聲問:“真的嗎?”
她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她真怕自己忍耐不住再度痛哭失聲。
俞故笙便拍着她,溫聲道:“真的。”
耐性而舒緩的說:“你總要相信我,我不會騙你。”
金穗心閉着眼睛想要阻止那眼淚往下掉,又怎麼也忍不住,只要微微別開了臉,把下巴枕到自己小手臂上,別叫自己的眼淚落到他脖頸間,被他洞悉了。她忍着喉間的難受,歇了一會兒,令嗓音盡量的平穩一些,帶着哭腔道:“你又不是沒有騙過我,叫我怎麼相信你呢?”
他一時無言以對,只嘆了一聲,將手在她肩上輕輕的撫着。
金穗心伏在他身上一會兒,忽然抬起了頭來。
她臉頰微紅,眼睛也是紅的,因剛才枕在他頸間哭,頭髮有些散落下來,那一副梨花帶雨,經摧折之後故作堅強的樣子,更令人憐惜之中不覺帶着心痛。
俞故笙微微張了嘴,剛要喊她一聲,金穗心忽然低下頭來,捧住他的臉,便是狠狠的一口。咬得俞故笙唇上見了血,她唇上亦染着一點兒血紅,更將她襯托得嬌弱之中生出艷麗來。
她眼睛盯着他,有幾分狠光,似是風中殘燭最後的堅毅,她冷道:“俞故笙,就算是你死,要是我的!”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的一面,固執到了極點,偏執到了極點,可也令他愛到了極點。
翻身將人安置在躺椅上,他瞳眸深深的望住身下這個刻進他骨血里的女子,俯下身去。
先前顧及她虧損之後的身子,他即便心中想,也始終克制着,這段時間進補,她瞧着臉上也多了一點兒血色。他私底下問過醫生,也說稍稍當心點兒,也不至於出什麼問題。
即便這樣,他還是小心溫存,時時留意她臉上的神色,每當她蹙眉,他便不自覺放緩下來,要聽一聽她的意思。
金穗心還是頭一遭被他這樣小心呵護着行夫妻上的事,大多時候,他總是急切而霸道的。即便一開始溫柔些,到最後也總是忍不住縱性起來。
他這樣溫緩,她心裏雖受用,卻比他那樣對待更覺難耐難忍些,便禁不住將圈着他腰身的腿用力了一點兒。
俞故笙難得受到她這樣的請求、鼓勵,汗滴垂落下來,與她的交織在一塊兒,他看向她的眼神灼熱而深沉,最後變成一片看不清的漆黑海域。
將身下的人摟緊,他放縱起來,不再克制的,毫無保留的,與她融為一體,與她在慾海里恣意縱情,將他所有的一切,統統都給這個他唯一想要的女人。
金穗心醒來時,已是在夜半時候。他不在房裏,外邊聽到裏頭有聲音,便敲了敲門。
“太太,你醒了嗎?要不要用宵夜?”
門外的婢女是新擇進來的,叫玉溪,很伶俐的一個丫頭。
金穗心起身,看到自己身上換了睡衣,臉頰有些發燙。她記得他抱她回來洗澡,還在洗澡間裏......
只是,他現在去哪兒了......
想到他做事向來決定了就很難更改。他總是瞞着她做事,從來都是她隨他的意思,這一回,她要替他,也替自己做一回主!她絕不讓他白白的去送死!他要怨,就等事成了來怨她好了!
想到這裏,金穗心心裏又是難過。
抬手摸了摸微涼的小臉,暫且把這些事情放下,她喊了玉溪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