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傷風敗俗
“我家岳秀是有男人的，村裡這麼多沒出嫁的小姑娘，你喜歡誰不好，非要招惹我家岳秀，你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這讓我老陳家臉往哪兒放啊？鄉親們那，你們都給老婆子評評理，老支書家的孫子傷風敗俗，這讓我上哪兒去說理啊！”
她說著往地上一坐，捶胸頓足撒起潑來，後面那些個看熱鬧的也指指點點說起閑話來。
“這小子毛沒長齊吧，女人倒是怪會挑，誰不知道岳秀是咱們十里八鄉的一枝花兒！”
“這話說反了吧？我看不是趙家這小子眼光好，是陳家媳婦會挑人！”
“就是呢，要不你想了這麼久怎麼不得手？還不是因為你太丑了！”
……
是非之言不堪入耳，韓瑞陽腦中卻只有“岳秀”兩個字。
原來她叫岳秀啊。
嗯，是挺文氣秀麗的，對於這個名字韓瑞陽很喜歡。
不過秀氣文靜的她此時正滿臉羞臊委屈地被孔娟抓在手裏，在一眾八卦不善的目光中，她蜷縮着身子無處躲藏。
“大娘你話可不能這樣說。”
韓瑞陽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擲地有聲，“天地良心，我是個醫生，見到誰中暑昏倒我都要上去救治。說我傷風敗俗，大娘你也要有根據，平白無故的壞人名聲，這可不是什麼有臉的事。”
高玉蓮一聽爬起來，“還要什麼根據？你敢說今天不是你把她背回來的？你還把她衣服弄濕，還看了她的身子，你敢說這些不是你乾的，剛才這個小浪子蹄子回家，那眼眸之中都滿是春水了？”
“笑話！她是中暑暈厥，自然要降溫通風，我不過是用冷水給她擦洗……”
沒等他說完高玉蓮就截過話頭。
“好啊，也就是說你承認解了她的衣服，看了她的身子？大家可都聽見了，這可是他自己承認的！”
高玉蓮說完大力將岳秀推倒在地，蒲扇大的巴掌就招呼到她頭上，“不要臉的騷貨，你男人還沒死呢，你就這麼等不及要給他帶綠帽子！”
孔娟伸手去攔，“嬸子別生氣，這人不是都在跟前嘛，咱們問清楚了再說。”
她看向韓瑞陽，“瑞陽，既然都被人瞧見了，你就照實都說了吧，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啊！”
韓瑞陽心中厭惡，什麼知錯能改，什麼叫都被人看見了？
那時明明只有他和岳秀母女，她自始至終避我不及，斷然不會自己說這些。到底是哪個熱心雷鋒看見做好事不留名的？
草他媽的！
“你們別誣賴好人！”
巧貞見她們咄咄逼人，忍不住跳出來維護韓瑞陽，“誰不知道這女人是個掃把星、狐狸精，她要勾引人誰能攔住她發浪？你在這人埋怨別人不如回家管教好你兒媳婦！”
“巧貞！”
韓瑞陽冷不丁猛喝，巧貞不情願地住了嘴，甩臉站在一旁。高玉蓮被她這頓搶白臉上掛不住，直接指桑罵槐，罵起趙家門風不正了。
“你們誣賴我也就算了，說我叔公可不應該。”
韓瑞陽壓着心裏的火氣，嘴上也不饒人，“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我做的都是我身為醫者應該做的！救了你家人還反過來倒打一耙，我真懷疑你們老陳家才是屬狗的！”
這囂張的嘴臉真是他見過最噁心的，沒有之一。
“老婆子我就說了怎麼樣？你們兩個要做姦夫淫婦，還不讓人說了？這是什麼道理！看病就看病，你解她衣裳幹什麼？還說沒有姦情，沒有姦情，她為啥不哭不鬧不喊不叫，甘願挺着叫你瞧那一身爛肉，只差沒讓你上了她！”
岳秀臉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捂臉哭道“娘，我沒有……”
高玉蓮充耳不聞。
韓瑞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冷笑，“照你的意思，以後有人暑熱暈厥，就該袖手旁觀，任她自生自滅？”
高玉蓮撇嘴叫囂：“我樂意她死了也不能讓你們壞了我陳家的名聲！”
“她死了沒人給你養老，你是不是就高興了？”
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二叔公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沉着臉進門，飛快掃了韓瑞陽一眼，環顧着周圍越來越多的人，最後把目光落在陳家老太太身上。
“棟樑他娘，我剛才在門口什麼都聽到了，你太敏感了！”
他背着手走到她面前，“棟樑這麼多年一去不回，要沒岳秀這個媳婦，你的日子還不知會過成什麼樣。你這樣天天疑心病一樣的防着她，苛待她，怎麼對得起她這麼多年的孝敬？你今天不問青紅皂白，一頂偷人的帽子扣到她頭上，你叫她以後怎麼做人？非要逼的她一頭撞死了，你才高興？”
陳家老太太張嘴想要爭辯，被二叔公一記眼神瞪了回去。
“不是我護自家孩子，瑞陽大城市來的孩子，什麼樣的燈紅酒綠沒見識過，怎麼會做那種下作事？他到積氣村半年，我還從沒聽誰說過他一句不好，要真是個壞心的，能瞞得住這麼久?”
“再說了，咱們村又窮又偏，有點本事的醫生誰願意來這兒？也就瑞陽這孩子心實，聽說我身體不好，就跑來照顧我這孤老頭子，我要不是覺得鄉親們看病不容易，也不會叫他來看這爛攤子，你們要是都覺得他人品不行，我這就叫他收拾東西離開！”
這話一出，剛才那些幫腔說閑話的人都縮了頭不吭聲了。
“趙叔瞧您說的！”
孔娟賠着笑臉過來，“今天這事兒就是一個誤會，誰不知道瑞陽是個懂事知禮的好孩子啊！玉蓮嬸子就是年紀大了，棟樑兄弟又常年不在跟前兒的，這一糊塗難免就多心了，您別跟她計較，就當瞧侄女的面子了！您是咱們村最德高望重的老支書了，咱們自然都聽您的話。玉蓮嬸子，你說是不是？”說著捅身邊的高玉蓮，見她不出聲就算是默認了。
二叔公不動聲色就將眾人說住了，韓瑞陽可不願意這樣輕易吃這個暗虧。
“叔公別急。”
他站出來，臉上含笑，“剛才孔主任說了，他們可是有人親眼目睹了我與陳家媳婦偷情的經過，不如把這人叫出來，咱們當堂對證，看看究竟是誰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