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3)

中秋之夜(3)

中秋之夜(3)

十五的月亮在李白那裏,就成了"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到了白居易那裏,就成了"昨風一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在張九齡看來,十五的月亮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而在王建看來:"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元好問一定是醉酒了,所以才會"山中夜來月,到曉不曾看";晏殊總是喜歡和一些女子談情說愛,所以才會寫出:"未必素娥無悵恨,玉蟾清冷桂花孤";不過寫得最好的還是蘇東坡,那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無疑就是千古絕唱。

不過在這座西陵峽口的城市裏賞月要麼去登山、要麼到江灘上去,才能看見八月十五月亮的本來模樣,而在中心城區那些密如蛛網的大街小巷、鱗次櫛比的房屋的窗戶里去賞月,要麼被密密麻麻的枝葉和橫七豎八的電線擾亂視線,要麼被那些殘破的擋火牆、低矮的屋檐擋住了視線。尤其是在這樣的困難時期,連餵飽肚子都很不容易,中秋之夜全家人能待在一起就已經很滿足了,賞月是不是太有些小資、或者叫文藝范呢?

就是在我們這個家,媽媽拉開家裏獨一無二的電燈開關、那盞二十五瓦的白熾燈泡努力地照亮我們那個只有一個單間的小家、月光消失的時候,就會有一股一股的濃煙滾滾從我們家地板那些大大小小的縫隙中鑽出來,很嗆人,我們母子三人很快就咳嗽起來,即便是用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那些煙霧依然越來越多的從地方縫隙中鑽出來,搖搖擺擺的開始升騰,即便是已經打開了電燈,黃色的燈光依然無法穿透白色的煙霧,連燈泡都看的不太清晰了。

我們沒有埋怨,因為我們知道這是住在我們樓下的某戶人家在生火。住在這棟破舊的木樓的人來自各行各業,工作不同,上下班時間不同,回家生火做飯的時間自然也就也不相同。好就好在給煤爐發火不太難,那些柴火也很乾,煤球的質量也還不錯,不用抱怨,用不了多久,那些不請自入的濃煙就會變淡,就會停止入侵,只不過那些煙霧一時半會還不會散去,那個燈泡在煙霧裏就像一顆星星似的在混沌的宇宙空間閃爍着。

孩子們、尤其是兒童的興趣不僅很多,而且很廣之,只是漂浮不定,對某個事情的關注常常因為另一件事情的發生而出現轉移。**就是這樣。沒過多久,因為發現沒有人理睬他,他就已經停止了哭泣;從一個小紙箱裏翻到一本小人書,就開始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把有關八月十五、看月亮、吃月餅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母親給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臉,還擦了一點雪花膏,**就變得香噴噴的了。

父親離開家以後,母親負責洗碗、給小煤爐換煤球、放上水壺燒開水,還要收拾房間;我從書包里拿出課本和作業本,開始趴在那張小桌上做老師佈置的家庭作業。我的課本都是母親用畫報紙包好的,顯得很整潔,我的作業本卻早就捲起了邊,亂糟糟、髒兮兮的,好在那些內頁還很乾凈,字寫的不太好,也寫得工工整整,這是父親教導的結果:"字寫的好不好是水平問題,能不能寫得端端正正是態度問題。"我相信父親的話。

**也坐在桌邊、趴在我身邊看我寫字。不是問我寫的是什麼就是說我的某個字寫的還沒有他好。我的手臂被**經常碰到,那些字也就寫得東倒西歪的。嚇唬他怕他哭,指責他又無動於衷,警告他根本不起作用,我只得從書包里又拿出一張紙、一盒蠟筆,叫他在我的對面畫十五的月亮。**這才安靜下來,專心致志的把月亮一會兒畫成月牙、一會兒畫成燒餅、一會兒畫成雞蛋,就是一點不像夜空中的那一輪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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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我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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