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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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鹿的邏輯里，“搜查湖底實驗室”等於“發現亞當的罪惡”。

所以當她得知並沒有查到任何證據的時候，比誰都要驚詫。

“怎麼可能查不到？我和深銘明明就被困在實驗室里好幾天呀！”米鹿手舞足蹈地比劃着，“有很多基因實驗的人體，裝在許多玻璃樽里，還有長着狗鼻子的鐵面人……”

“米鹿！你自己來看看吧。”深銘的臉色很差，指了指大湖。米鹿上前一看，大湖的水已經被抽干，湖底露出了一個圓盤形狀的實驗室，四塊巨大的殼已經展開，裏面空無一物。

“就這些？”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沒錯，那個實驗室里什麼都沒有，連之前見到的儀器都不見了。

海雪傷心地點點頭：“沒想到忙活了一晚上，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軍人們站在身後，隊伍齊整肅然。米鹿看着此情此景，突然悲傷極了：“不，海雪，深銘，不要放棄，繼續搜查，一定有別的線索！”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報告！門口有一大波家長正在靠近！”

“怎麼了？”米鹿急了。

“那些家長說，懷疑動物園裏有生化武器，自己的孩子被餵食了違禁的藥物，要來向動物園館長討個說法！”

米鹿聽了，頭都炸了，匆匆趕往動物園門口。果然，一大群家長模樣的中年人聚集在門口，正在往裏面揮臂吶喊。一見到她，家長們更加激動了：“你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

“聽說動物園裏的動物都瘋了！是不是你乾的！”

“你到底有什麼居心？我已經報警了！”

米鹿完全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一步步地向後退。然後很快，她的後背就抵上了堅硬而溫暖的東西。

回過頭，深銘站在她身後，正用鼓勵的眼神默默地看着她。

“你是館長，有些事情需要你親自解決。”深銘遞給她一個擴音器。

“可是……”米鹿接過擴音器，低着頭小聲地說，“我並不是白博士的孫女，沒有資格做館長。”

“你有沒有資格做館長，不是因為你的身份，而是因為你的勇氣！”深銘加重了語氣，抱住她的肩膀，“勇敢點！米鹿！”

米鹿恍然大悟。

就算不是白博士的孫女，她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這些天，她親眼看到動物園一天天地發生了變化，變得美麗，變得快樂，變得充滿活力。如今，她怎麼能夠容許看到有人毀掉動物園？

米鹿鄭重地點了點頭，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她拿起手中的擴音器，喊了一聲：“請大家安靜。”

門外的喧囂聲頓時低了一大半。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的孩子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家長們頓時激動起來：“你的動物園裏居然有生化基地！這肯定會對我們的孩子造成傷害的。”

米鹿冷靜地反駁：“但還沒有造成傷害，不是嗎？”

家長們面面相覷。

“我接手這家動物園的時候，並不知道湖底有生化基地。當時動物們紛紛發生異變，沒有遊客願意來這裏遊玩，所以賬面也一直虧損。說實話，動物園也是受害者！既然我們都是受害者，為什麼不一起找出真正的兇手，而是在這裏做無謂的吵鬧呢？”

家長們無言相對。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人懷疑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也有幾個人跟着議論起來：“會不會是亞黎王子搞的鬼？”“天啊，亞黎王子這麼可怕……”

“大家靜一靜！”米鹿不得不維持秩序，“在事情沒有徹底水落石出的時候，任何猜測都是不可取的！現在我作為動物園館長在這裏承諾，如果你的孩子因為來這裏遊玩，身心健康受到了傷害，我願意負責所有的賠償！”

家長們終於放心下來：“你不會逃跑吧？”

“不會！我會一直堅守着這座動物園。”米鹿斬釘截鐵地說。

終於，人群漸漸散去，所有矛盾都平息了。深銘讚許地拍了拍米鹿的肩膀：“做得好。”

米鹿並不開心。她回頭看着深銘：“可是，我們取證並不順利呀，亞黎王子這次真的要冤死了。”

“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他只能這樣安慰。

米鹿愁容滿面：“是嗎？我覺得事情真的如同一團亂麻，已經走到了死胡同。”

她掏出手機，用wifi聯接了網絡，點開了新聞客戶端，果然看到關於亞黎王子的新聞已經上了頭條。

媒體分成兩派，一派譴責亞黎進行基因實驗，一派則堅持認亞黎不可能卑鄙，還有少數媒體抱着中立的態度。

更可惡的是，亞當剛回到王庭，就忙着為自己拉攏民心，製造輿論優勢。他穿着體面地發表電視講話，譴責亞黎不顧人倫道德進行違禁實驗，同時沒忘記標榜自己的治國思想。

“真噁心，說得跟正人君子一樣。”米鹿越看越生氣，將新聞客戶端關閉了。她鬱悶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我沒想到亞當的動作那麼快，一夜之間就能夠將整個實驗室搬遷走！這下子，要抓住他的罪證更難了。”

“誰說很難？你忘記了，我用手機拍過這個。”深銘將手機掏出來，點開相冊，給米鹿看狗鼻人的照片。

米鹿忽然想起了什麼：“啊，這樣的話，就能夠查出狗鼻人的身份了？說不定能發現亞當的蛛絲馬跡！”

“還有美人魚的照片，我們可以查一下她究竟是誰，然後根據這一點找出線索。”深銘點點頭，笑容很溫暖：“所以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對！我怎麼忘記了他們呢？我真是太容易悲觀了。”米鹿覺得活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秋日的陽光從樹縫裏漏下，灑在她的印花裙子上，斑駁的光點有一種奇異的美麗。

深銘靠在一棵大樹上，忽然說：“其實，我以前也經常像你這樣，容易悲觀，總是覺得事情無法解決。”

“那後來怎麼解決了呢？”

他的笑容有了一瞬間的停滯，然後漫上一層悲哀：“當時我真的覺得命運對我太不公平了，爸爸媽媽都不見了，妹妹也成了植物人，生活一下子變得暗無天日。可是後來，我選擇了成為一名律師，很快贏了幾個官司，有了名氣賺了錢，也能將生活維持下去了。”

說到了他的傷心事，米鹿很抱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這個的。”

“沒關係，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深銘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走吧，我們去查查狗鼻人和美人魚究竟是誰。”

一路上風馳電掣，兩人來到了全市的警察局總署。高高的辦公大樓高聳入雲，有着不同尋常的威嚴。

米鹿沒想到深銘會帶自己來這裏。她有些為難地問：“警察會提供給我們線索嗎？”

“我是律師，和這裏的一位警官很熟，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亞黎王子的粉絲。”深銘自信滿滿地將汽車泊好，帶着米鹿進了門。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寬臉盤的年輕男警官，在寒暄了一番之後，深銘切入正題，說明了來意。

“希望能查到這兩個人的身份。”深銘將狗鼻人和美人魚的照片遞送了過去。

寬臉盤仔細看了看兩張照片，然後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新聞聯播里說的基因實驗是真的。”

“基因實驗是真的，但不是亞黎王子乾的。”

“我相信這一點。”寬臉盤篤定地說，“勇敢正直的亞黎王子即將繼承王位，怎麼會做自毀前程的事情呢？不過得先把狗鼻人的鼻子換成人類的鼻子，才能查出他是誰，這個需要時間。”

“拜託了。”

“至於美人魚……”寬臉盤皺着眉頭，歪頭端詳了照片半分鐘，“我總覺得很眼熟。”

米鹿和深銘對視了一眼。

“啊，我想起來了！”寬臉盤打開電話，噼里啪啦地輸入了一串數字，然後指着屏幕說，“兩年多前有人報案，說自己公司里的藝人失蹤了。當時她沒有多少名氣，後來影視公司也倒閉了，所以並沒有引起社會的關注。”

屏幕上的照片一欄，赫然是美人魚的臉。碧藍的眼睛，金色的波浪形頭髮……她注視着前方，淡然微笑。

“天啊！”米鹿驚叫起來，“是她！”

深銘掃了一眼姓名欄目，記住了美人魚原名叫做瑪姬。

“瑪姬沒有家人嗎？按理說，她的照片早已在網絡上傳播很久了，應該有家人來找我們才對。”深銘提出了一個疑問。

寬臉盤解釋說：“她是從鄰國移民來的，也許家人並沒有看到網絡上的照片。”

“還有其他的線索嗎？”

“當時影視公司的負責人說，瑪姬很有音樂天賦，但是她一直沒能大紅大紫，所以心情很壓抑。在失蹤前一天，她得意地告訴同室居住的練習生，她說有一位重要的人物會資助她，讓她成為最紅的明星。”

米鹿和深銘不約而同地問：“那個重要人物是誰？”

寬臉盤詫異地看了他們一眼：“應該是個達官貴人吧……除此以外，就掌握不到其他的線索了。”

“那個重要人物一定是亞當！”米鹿氣憤地握緊了拳頭。深銘連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對寬臉盤連連道謝：“謝謝你，我們先回去了，如果能查到狗鼻人的信息，就給我打電話。”

出了警察局，米鹿不滿地問：“肯定是亞當綁架了瑪姬！你為什麼不讓我說？”

“沒有證據怎麼可以亂說？”

米鹿沒話說了，氣呼呼地坐進副駕駛座。深銘剛剛發動車輛，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海雪打來的電話。

海雪的聲音異常焦急：“米鹿，不要回來！亞當派人查封動物園了！”

米鹿獃獃地舉着電話，不知所措。還是深銘反應快，拿過電話飛快地說了一句：“海雪，帶着軍隊挺住，一定要等我回來！”

“怎麼辦？”米鹿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如果動物園被查封，那麼就意味着無法繼續搜查湖底實驗室，會失去最大的線索。

“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深銘一踩油門，汽車飛一般地開出老遠。

五分鐘后，汽車抵達到動物園的前門。深銘和米鹿匆匆地走進動物園，發現裏面一片混亂。亞當和亞黎的軍隊開始廝殺起來，但雙方都沒有動用武器。而海雪則發揮了自己的特長——在樹上盪鞦韆。

她從這一棵樹盪到另一棵樹，還大喊：“亞當，你們的陰謀不會得逞的！”

亞當則站在自己軍隊方陣的中央，得意地哈哈大笑：“你們沒有查到任何證據，根本就沒有資格抵抗我！”

米鹿氣憤極了。她爬上了高空作業機，向亞當的軍隊開了過去。這下子，亞當的軍隊後退了不少。

“米鹿，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亞當囂張地大喊，“你們能抵抗一時，不能抵抗一世！我總能將這家動物園查封的！”

米鹿再也忍不住，急紅了眼睛，向外面大喊：“這是爺爺的心血，不許你們動！”

她期盼了許多天，每天都在默默祈禱自己能夠擁有一個親人。好不容易突然有了爺爺，雖然沒有太多的交集，但這家動物園是爺爺留給她的，她會用生命來守護！

就在這時，有人驚慌失措地大喊：“火，失火啦！”

米鹿快速回頭張望，發現不遠處的樹屋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棵大樹已經成了火樹。海雪蹲在樹上，哇哇大叫：“亞當！你們竟然帶人燒了樹屋！”

她這才發現，深銘不見了。

他去哪裏了？

他不會……在樹屋那裏吧？

米鹿連忙操縱高空作業機降低高度，一下地就向樹屋跑去。火光混着煙霧撲過來，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晰。她瘋狂地向前跑去，一邊跑一邊喊着深銘的名字。

終於，迎面走來了一個人，頎長的身子，邁着悠閑自信的步伐。

“深銘。”米鹿哽咽着喊。她在想，他是這樣喜歡樹屋，一定很心痛。

亞當怔了怔，拿起擴音器大喊：“諸位，我沒有下令燒樹屋！你們誤會了……”

“誤會你才怪！”海雪從樹上摘下果子，向亞當丟了過去。只聽啪啪啪，亞當的額頭上頓時挨了幾下。

亞當氣得哇哇叫：“來人，把這個攻擊我的人抓起來！”

“住手！”深銘大喊了一聲。

刷刷刷——

米鹿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邊。

深銘安慰性地抱了下她的肩膀，然後走到亞當的軍隊前面，以萬夫莫開的氣勢開了口：“這間樹屋是我的私人財產，並不是動物園所有。現在你們燒了樹屋，根據歐蘭國民法第五十三條，我有權起訴你！”

亞當傻眼了。

海雪興奮地又開始盪起了鞦韆：“深銘，幹得好！”

深銘拉着米鹿坐上了汽車，向目瞪口呆的亞當擠了擠眼睛：“亞當王子，我現在要去國會控告你了！聽說這兩天那邊聚集了許多記者……你還是想一想，是回國會和我對質呢，還是在這裏繼續戰鬥呢？”

亞當凶相畢露，坐上汽車大喊：“撤兵！回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