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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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鹿想要證明自己是白博士的孫女。

從深銘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處處都是疑點。白博士如果是自己的爺爺,為什麼不早點和自己相認?

醫院裏,米鹿緊張地坐在等待區的長椅上。就在三天前,她從白博士的卧室里找出了一根白頭髮。之後,她忍痛從自己頭上也拔了一根頭髮。

只要來醫院做一下兩根頭髮的DNA測試,就可以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白博士的親孫女。

米鹿從來都沒覺得時間過得那樣緩慢。就在她幾乎要等不及的時候,護士忽然拉開門說:“米娜娜。”

這是米鹿起的一個化名。

她連忙湊上去:“護士,我是米娜娜,請問化驗的結果是什麼?”

護士遞給她一張化驗單:“兩根頭髮的DNA測試顯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這一刻,對於米鹿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她跌坐在長椅上,不斷重複着一句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難道深銘認錯了人?不,那樣聰明的人怎麼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難道白博士在騙她?不,這個玩笑簡直是太可怕了有木有啊。

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米鹿使勁擰了自己胳膊一把,然後痛得大叫了一聲。護士小心翼翼地問:“小朋友,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米鹿逃也似地將將化驗單放在口袋裏,快速走出了醫院。她茫然地在大街上逛着,半個小時后才想起打車回了動物園。

動物園還是那麼火爆,獨特的美人魚館和恐龍博物館,讓人們忽略了動物們的異常。

米鹿從人群中穿梭而過,走回管理處,掏出小別墅的鑰匙,打算進門。就在這時,深銘從不遠處跑過來,見到她就說:“米鹿,我在美人魚館裏裝了攝像頭,你要不要一起來看監控錄像?也許能發現什麼……”

“啊!你發現什麼了!”米鹿一下子就想到了深銘可能發現了自己不是白博士的孫女,嚇得臉色慘白。

深銘連忙回答:“我是說,也許能發現美人魚背後的秘密。”

“哦。”米鹿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臉色很差,而且剛才還走神了,你怎麼了?”深銘懷疑地擰緊眉頭。

“沒事,我想休息了。”米鹿支支吾吾地關上了門。她實在不想讓深銘發現自己的秘密。

看着緊閉的大門,深銘皺緊了眉頭。

院子外面,海雪遠遠地看着這一切,善解人意地說:“深銘,其實你還是很關心她的,對吧?”

“我當然不關心她。”深銘矢口否認,臉卻忍不住紅了。

海雪格格笑起來:“得了吧!答案都寫在你臉上呢。深銘,我覺得我們應該幫米鹿一把。”

“幫什麼?”

“幫她買回股權啊。”

深銘看向海雪。海雪胸有成竹地說:“我,已經有主意了。”

“真的嗎?你們真的能幫我買回股權?”米鹿吃驚地問。那個胖老頭和獨眼龍,非常不友善,怎麼會輕易賣掉自己的股權?

海雪重重地點頭:“當然啦!我和深銘都會幫你的。你只需要做到一點,淡淡地微笑。”

微笑?

米鹿扭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哎呀不是這樣,要這樣笑。”海雪做了一個示範,果然氣場十足,笑容中帶着睥睨的意味。

米鹿為難地低下頭:“我……”

她心事重重,要笑出來真的很困難。

站在旁邊的深銘突然開了口:“喂,就算你不為自己的將來着想,也要為美人魚着想啊!”

一句話提醒了米鹿。如果她做不成館長,那麼美人魚豈不是要落到胖老頭和獨眼龍的手裏?他們那麼貪財,說不定會拍賣美人魚。

碧藍的池水裏,美人魚靠在池沿上休息。她比剛來的時候自在許多,已經不需要那個玻璃缸了,很多時候都在敞闊的池子裏游泳。

她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像是一把黑扇子。寬大的魚尾,在池水裏有意無意地擺動着。此情此景,是那樣地美好。

米鹿遠遠地望着美人魚,忽然有些感慨。她嘆氣:“修女說過,我對生活沒有期待。是你們,讓我學會了期待。”

說到這裏,她握起拳頭,擠出了一個比剛才還難看的笑容。

深銘嘆氣,上前扯起她的臉頰:“好了,就這樣笑。我給你一個眼神,你就必須微笑。”

“你們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微笑就可以買到股權。”米鹿被深銘扯得像一個豬頭,含含糊糊地問。

“因為——”深銘故意賣關子,和海雪擠擠眼睛,“保密。”

就這樣,米鹿被深銘帶到一個環境幽雅的咖啡館裏。透過鬱鬱蔥蔥的室內植被寬大的樹葉,她看到胖老頭和獨眼龍坐在半開放的包廂里,賊眉鼠眼的神情似乎在算計着什麼。

深銘將右手撫上她的後背,低聲吩咐:“別害怕,你什麼都不用說,微笑就行。”

還有這樣輕鬆的談判?米鹿心生疑惑,不過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乾脆都讓深銘談判好了。

入座之後,胖老頭和獨眼龍根本沒有把米鹿放在眼裏,而是直接對深銘說:“小毛孩,我們已經決定近期召開股東大會,選出新的動物園館長,你還是別說其他的廢話了。”

深銘微微一笑:“可以,不過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們已經從傑克那裏收購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權。”

如果傑克將股權賣給他們,按照比例,米鹿可以獲得兩票,足以和胖老頭他們打個平手,形勢一下子逆轉了。

“什麼!”胖老頭傻眼了,“不可能!傑克不會賣給你們!”

深銘看向米鹿。米鹿回過神來,連忙微笑。

這笑容看在胖老頭眼裏,不亞於重磅炸彈。他掏出手機,顫抖着手撥打了一個號碼,卻只聽到對方忙音的提示。

“根據公司章程,股東大會上,只要原來的館長所得票數達到一半,就可以連任。”深銘像在捕獲獵物,不緊不慢地說,“你們,已經輸了。”

這一次,不用深銘用眼神提示,米鹿也開始微笑起來。

獨眼龍的嘴唇直哆嗦:“可是將動物園交給一個毛丫頭,這不公平!”他一指米鹿:“你只有十二歲吧?這個年紀不去上學,幹嘛要管動物園?”

“我說,”深銘適時打斷他的話,“和煙鬼賭徒比起來,還是毛丫頭做館長更靠譜點。”

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資料,瀟洒地甩在桌子上:“你們自己看!一個煙酒不離身,一個在拉斯維加斯輸掉了三百萬美金的人,沒資格競選動物園館長!”

米鹿心裏震驚極了,但是面上還是保持微笑。

胖老頭和獨眼龍看了看資料,憤怒地質問:“你調查我們?”

“我的取證都在法律認可的範圍里,請兩位息怒。我想,我們沒有必要談下去了。”深銘靠坐在軟椅上,好整以暇地說。

胖老頭和獨眼龍夾起尾巴逃走了。

深銘這才看向米鹿,露出難得的一抹笑容:“別笑了,再笑你就笑成了蒙娜麗莎了!”

“天哪!深銘你太棒了,幾句話就讓他們嚇得像黃鼠狼。”米鹿的眼睛裏充滿了崇拜。

深銘伸出手指豎在嘴唇上,噓了一聲:“他們現在債務壓身,肯定急着賣掉股權呢!如果我沒有料錯,他們一定會爭先恐後地將手上的股權賣給我。”

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起來。

深銘掏出手機,看到號碼果然是胖老頭的。他用急不可耐的語氣要求出售手上的股權,並且向米鹿表達了最誠摯的歉意。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深銘用低於市價百分之五的價格收購了胖老頭的股權。與此同時,獨眼龍也打來電話,央求米鹿收購他手上的股權。

米鹿考慮了一下,以低於市價百分之十的價格收購了股權。因為深銘隨身攜帶了股權認購書,所以兩人重新返回咖啡店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胖老頭和獨眼龍在看到對方的時候,還破口大罵對方不仗義,竟然瞞着自己和米鹿做交易。不過這些都不歸米鹿管了,她只負責微笑就行。

深銘滿意地看着手中的股權認證書,起身說:“兩位不要吵了,其實還有一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們。”

“你不會賴賬吧?”胖老頭血壓升高。

“你說好的,要購買我的股權,不能反悔!”獨眼龍生怕深銘使詐。

深銘有條不紊地回答:“兩位想多了,其實這個不幸的消息是——傑克其實並沒有把股權賣給我。”

“啊?”胖老頭、獨眼龍和米鹿一起大喊起來。

深銘露出欠揍的笑容:“是的,如果我不這樣說,你們怎麼會爭先恐後地將股權賣給我呢?根據我的調查,傑克在美國欠下了大筆的貸款,如果不將股權賣給我,他就面臨著破產。很幸運,收購了他的股權之後,動物園就徹底屬於米鹿小姐的了。”

胖老頭氣得跳腳:“我要去告發你!”

“你儘管告吧,今天的股權收購都是合法的。雖然我不擇手段了一些,但是——”深銘語氣溫和地說,“你們想要做館長,貪污動物園錢財的計劃徹底落空了。”

獨眼龍嚷嚷:“你怎麼知道我們想要貪污?我們只是想管理動物園!”

“是嗎?”深銘反問,“可惜,我不信。”

他帶着米鹿揚長而去,身後傳來了胖老頭和獨眼龍的破口大罵。米鹿還有些擔心,問深銘:“為什麼傑克的手機會打不通?”

“哦,當然是請黑客做了一點手腳。”深銘說,“他們三個人的友情本來就不牢固,所以一旦有任何質疑,都會產生裂縫。不說這個了,快上車吧,海雪還在等我們。”

他坐上駕駛座,米鹿也跟着坐進車內,將安全帶綁上。車窗玻璃緩緩而下,秋日的涼風吹進車內,拂動她的長發,也帶來了一絲沁人心脾的涼爽。

和海雪相聚的日子不多了,再過兩個星期,暑假結束,海雪就要回國繼續深造了。

西邊的天空被夕陽映照得一片紅彤,暖金色的雲彩稀稀落落地鋪在天邊。米鹿將頭稍微側了側,望着天邊的霞光,忽然就回想起深銘的話。

他說,這三個人的友情本來就不牢固,所以一旦有任何質疑,就會產生裂縫。

那,如果深銘和海雪知道她不是白博士的孫女,和她的友情也會產生裂痕嗎?

米鹿回頭看深銘。他正在專心致志地開車,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回到動物園,深銘將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海雪,她由衷地讚歎:“米大人,太好了,這下子你是這裏唯一的主人了。”

米鹿勉強一笑,低下頭沒有說話。

“開飯了!”海雪穿着蕾絲圍裙,蹦蹦跳跳地將幾個餐盤端了過來,“米鹿,你看看我都做了什麼好吃的?”

噴香的烤魚,碼放得整齊的培根,紅綠相間的炒時蔬,還有一盤餐后小點心壽司。

就連深銘也難得地沒有煮咖啡,而是端來一瓶紅酒:“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米鹿,恭喜你正式繼承遺產,也恭喜你成為動物園唯一的主人。”

米鹿怔了怔,苦澀的味道一點點地湧上心頭。

“米大人,你可以用果汁代替,和我們乾杯吧。Cheers!”海雪將手中的水晶杯舉了起來。

米鹿神不守舍地舉起果汁:“謝謝……”

“你不高興嗎?”深銘終於發覺她的異樣,“是不是病了?”

如果只是病了,該有多好。可事實是,她是一個冒牌的孫女,擁有了原本不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米鹿難過地搖了搖頭,艱難地說:“深銘,我可以把動物園和遺產都交託給你嗎?”

“什麼?”深銘和海雪大驚失色。

她吃力地站起來,向兩人鞠了一躬:“謝謝你們對我的幫助,現在我決定,要把白博士旗下所有的財產都交給深銘。深銘,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會讓動物園的盛況維持下去。”

深銘鎖緊眉頭,問:“你的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沒什麼的,總之我決定了!”米鹿說出這句話之後,快步走出樹屋。下樓梯的時候,晶瑩的淚水從她眼中一滴滴地落下。

身後傳來深銘的呼喊聲。米鹿沒有回頭,徑直跑回了管理處的小別墅,將自己緊緊關在卧室里。

咚咚咚。

深銘敲響了房門:“米鹿,有話好好說,為什麼你要突然將動物園給我?”

“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米鹿賭氣地回答。

深銘頓了頓,才說:“我從來都沒有想你這裏得到一分錢。我只是一名律師,不會做道義之外的事情。你開開門,我們一起去看美人魚。”

“美人魚怎麼了?”

“她很不好,我想明天不要抽取一百名幸運遊客了,美人魚需要靜養。”深銘的語氣無比沉鬱。

米鹿一激靈從穿上爬起來,迅速穿好鞋子打開房門:“好吧,在離開之前,我要先去看看美人魚。”

“你終於肯開門了。”深銘向手中托盤中的食物一努嘴,“先吃塊點心吧。”

匆匆吃完晚飯,米鹿和深銘一起來到了美人魚館。

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反射着燈光的影子。而在正中央的水池裏,美人魚正狂躁地游來游去。見到有人進來,她想要從水中爬到岸邊,可是沉重的魚尾將她又拖回到水中。

池子外圍有一圈玻璃罩,防止遊客們往池子裏丟棄東西,也阻擋了美人魚最後的退路。於是,她絕望地浮在水中央,望着米鹿流下了淚水。

這和美人魚以往的表現完全不同。剛來的時候,她溫順又沉默,除了不再唱歌,其他沒有什麼異常。

“難道,這座動物園裏真的有什麼秘密,可以讓任何動物都心智失常?”米鹿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趴在玻璃罩上仔細盯着美人魚。

深銘嘆氣說:“未必是吧。我想讓你看一段錄像。”

米鹿跟着他走進一旁的監控室。打開門,許多台監控電腦在黑暗中閃着藍色的幽光。

深銘在鍵盤上操作了一會兒,調出一段錄像:“你看。”

米鹿仔細地看了那錄像一會兒,發現是遊客們參觀美人魚的情景。大部分遊客都很遵守規則,沒有向美人魚做鬼臉,也沒有人舉動異常。

“沒什麼啊。”米鹿奇怪地撓撓頭。

“你再看看美人魚。”

米鹿好奇地再觀察畫面中的美人魚。這一次,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美人魚很悠閑地在池子裏玩水,但是在掃向人群的時候,會驚恐地鑽進池子裏。

“她看到了什麼?”米鹿失聲問。

“也許是……她的主人。”

“美人魚的主人出現了?就在這一百名幸運遊客里?”

“也許。”深銘又打開了其他幾段視頻,“這分別是另外兩天的視頻,我已經將美人魚發生異常的片段截取下來了。你看,每當這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出現,美人魚都會驚恐。”

米鹿仔細地盯着那個黑衣人,只能分辨出他身材瘦高,很年輕,有捲髮。因為風衣的衣領高高豎起,遮住了他半張面孔,所以並不能辨別五官長相。

“你認識他嗎?”深銘問。

米鹿茫然地搖頭:“不認識。看不清楚全部面孔,也只有他最親近的人才能認出來吧。”

她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深銘,看來我真的幫不上你的忙。我想,我還是先離開一段時間好了。”

“到底是為什麼!”深銘有些生氣,“你明明很愛美人魚,現在她有危險,你怎麼能說走就走?”

“不要問了。”

深銘舉起手中的紙:“是因為這個嗎?”他慢慢地展開紙張,擰着眉頭看了一會兒:“你不是白博士的孫女?”

“呀!化驗單什麼時候到你手裏了?”米鹿這才反應過來,一摸口袋,化驗單果然不翼而飛。

“在你剛才仔細看視頻的時候。”

米鹿咬牙切齒地大喊:“你卑鄙!”原來他利用了自己對美人魚的關心,開始調查自己的秘密了。

她再也忍受不了,推開門跑了出去。出了美人魚館,外面已是星辰滿天,微涼的夜風盪過來,吹起了她的長發。

“米鹿!你聽我解釋!”深銘從身後追了過來。

米鹿慌不擇路地逃走,想拐近路從橋上穿過,卻一腳踏空,掉進了湖水裏。嘩啦一聲,冰涼的湖水將她整個人包裹,一股窒息的感覺重重地壓制在她的胸口。

好難受……

救命……

米鹿在水中掙扎,可是身體並沒有向上浮去,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扯住了腳踝,將她向水底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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