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一場小相遇
05、一場小相遇
葉景茶其實並不是玉盤鎮的人,他爺爺以前是,後來發財了就搬出去了,房子就留在這裏出租。炙手可熱的旅遊小鎮的黃金地段,房租減半就已經天降正義了,對方居然還有膽子欠一年房租。
他一開始還覺得是自己爺爺善良又或者錢多救濟貧困人群。徹查之後才知道,爺爺居然是租給自己年輕時的暗戀對象的。當年怕人不接受,還是以別人的名義租的。
要是年輕時的風流債就算了,可這會兒人幾年前都死了,居然子孫後代還要消費這段非法愛情,可氣死他了。為自己奶奶抱不平!
想到這裏,葉景茶準備便裝私訪一下那個吸血蟲,可地圖導航了半天也沒見着自己家在哪兒。
後來還是問路問的,大媽表情很驚悚:“你去那兒幹嗎?”
葉景茶一看大媽表情這麼差就猜到了那隻吸血蟲人品一定賊差,他開心死了,說:“我去為民除害。”
大媽也開心,拉着他說東說西。
葉景茶沒怎麼聽,用自己的話總結一下就是她們家會妖術害人。
可以,很迷幻。葉景茶說了謝謝就走了。
原來叫珠滿西樓,他給年哥發了短訊。
甄宥年來玉盤鎮只不過是接了一個朋友的委託,替他接表妹。至於那朋友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請他來接一個人,他也不清楚,反正收了人錢替人做事,只要不違背自己的原則就成。
他坐在車裏,看着有女孩從前面第二間屋子裏出來,推開門的時候帶走了被風吹走的輓聯。她看都沒看一眼,徑直朝着甄宥年的車走過來。
甄宥年聽到手機響了一聲,沒有管。
然後有人打開車門,坐進來,甄宥年看了一眼她慘白的臉色,還有眼睛下一圈黛青色,問:“沒什麼東西要帶?”
她搖頭,許久拿出紙筆,寫:我想再留幾天。
甄宥年看了一眼,說:“我倒無所謂。但是,我接受周先生的委託來接你,所以要看周先生的意思了。”
她又寫:哥哥那兒……我來說。
“行。”甄宥年說完,看着前面過馬路的老人,步履蹣跚,忽然問,“你奶奶去世了你哥哥知道嗎?”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這件事,不過也沒什麼好驚訝的,街頭巷尾都知道,所以很快便鎮定下來,搖頭,寫:請你不要告訴哥哥。
甄宥年垂着眼睛,笑了一聲,故意問:“那你奶奶怎麼死的?”
見她沒作聲,他又故意補充:“我聽說在街口,眼睛……”
被鳥啄了眼睛。她慌張寫完便收了記事本準備走了,可是剛碰上門把,甄宥年卻又叫住了她:“周小姐。”
他像是故意似的,說話放慢了許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周先生也是被鳥傷了眼睛吧。”
周小姐握着車門的手緊了下,甄宥年的目光移向她的側臉,然後笑:“你不用緊張,我就是提醒你注意安全。”
她側頭看了甄宥年一眼,然後推開車門,小跑着離開。
甄宥年也挺奇怪的,從她寫字的速度和筆跡就可以看出來她情緒變化很大,至於為什麼,他也搞不明白,所以就隨便問了幾個問題,這會兒看來好像嚇到人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葉景茶發來的短訊。
珠滿西樓?
珠滿西樓關門好幾天了,雖說關不關門都不會有人上門,但是辭夏覺得最近諸事不順,還老打噴嚏,不是有人背後罵她,就是估計朱樓老不營業她奶奶泉下有知坐不住要起來打她了。
而且房東好像是今天就回來了,說是有話說,該不是要趕她出去吧!她擔心死了,一整天都心緒不寧。
辭夏生怕房東看到生意蕭條的真相,趕緊出門掛上營業的招牌,剛好碰見隔壁準備出門上晚班的計緋然。
打過招呼后,辭夏想起什麼來,問:“那個,沒事吧?”
“你說叫甄宥年的那位先生?”計緋然說,“早出院了,沒來這裏嗎?他還問過這兒呢。”
“問這裏?”
計緋然神秘兮兮:“千里姻緣一線牽,我看得備份子錢。”說完跳上小電動哼着歌走遠了。
“要結婚了?”
辭夏嚇了一跳,回頭看朱瑾:“你怎麼不出聲啊,嚇死我算了。”
“我出聲了。”朱瑾問,“既然要結婚了就趕緊處理好惡魂的事,完了就去結婚吧。”
“你瞎說什麼呢,我跟誰結婚啊?我書還沒讀完呢,等我摘下珍珠項鏈了我要回去讀書!”
朱瑾大概真的有聽不見人說話的設定,她說:“惡魂現在換了新的宿主,應該需要磨合一段時間,你也就能安寧幾天,珍惜點。”說完就走了。
雖然朱瑾這人本身很氣人,可光背影都婀娜多姿、風韻猶然,她看了都心動。
所以,真的很難對好看的人發脾氣了。朱瑾走了半天,她在原地回味了半天。
顏控的喜怒哀樂可真是太容易掌控了。
辭夏一邊感慨着一邊回過頭,一道巨大的陰影罩過來,她下意識手一抖,才看清是個人。她把來人從頭到尾看了一圈,兩個字脫口而出:“胖虎?”
“什麼胖虎?”
葉景茶進來半天了,甚至看這女孩不知道對着什麼發了半天呆,還以為是個傻子。而且這開口一句胖虎就喊得他很不開心。
“什麼胖虎?”
這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就鮮有人再叫過他引以為豪的大名了,胖虎這個稱呼伴隨了他一生。
辭夏這才覺得自己可能有點不禮貌,可是這身黃底黑條紋的衣服以及頭小身子大的比例,還有這狐假虎威的凶神惡煞,可以說是胖虎本人了!
雖然長相比胖虎秀氣多了,可是如果唱歌是一個樣的話,那麼就是胖虎無疑了。
辭夏忍住笑,慌忙擺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您是來買珠子的嗎?”
“你是這兒老闆?”葉景茶本來就是來欺負人的,這會兒故意裝凶,語氣不善,“怎麼看起來像個打雜的?”
“差不多,老闆員工都是我。”
葉景茶四處看了一眼,指着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紅外線玻璃櫃:“什麼玩意兒裝得跟文物似的?”然後眯起眼睛開始數上面寫了多少個零。
辭夏看着他,被這個傻子逗得樂死了,笑:“數完了嗎?”
葉景茶數完了心裏大吃一驚,等一下,好像沒數清!
他不好意思再數一遍,而且賣這麼貴還沒錢交房租,八成是錢都被拿去夜場消費了。
想到這裏,葉景茶語氣又狠了幾分:“你會不會做生意,是不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有賣這麼貴的珠子嗎?”
辭夏心想又不是我樂意的,於是說:“有啊,這不是嘛。這裏都是這個價位,您要是買不起想摸一摸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摸哪兒?”
迪廳王子葉景茶玩耍流氓這一套還是信手拈來的,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這位小姑娘,說實話還挺對口的,而且看起來不壞。
正得意揚揚的時候卻冷不防被踢了一腳。辭夏瞪着眼睛看他:“你別是來耍流氓的吧?”
葉景茶沒想來耍流氓,也沒想到這姑娘看起來瘦弱不堪,沒想到才兩回合這就動手了,而且還學甄宥年踢他!
他受不了這個委屈,暴跳:“你這人怎麼這樣?顧客是上帝,有你這麼對上帝嗎?”更何況他還是這裏的主人!
“你捫心自問你是顧客嗎?”辭夏說著已經舉着棍子要打人了。
葉景茶秒,一邊往後退一邊警告人:“你別動手啊,你動手我就叫人了,我後台賊硬了。”
“叫吧。”辭夏心想我也叫人,可是又一想自己頂多能叫個沈不周過來,還是算了,就想着把胖虎趕出去算了。
不過又一想,現在不一樣啊,現在有朱瑾!
可是,剛準備喊人,只見門口一輛車停下來。
是房東奶奶。雖然朱樓空了兩層,可是房東奶奶常年住在別的城市,偶爾會回來看看,這次回來好像也是有什麼事情要講。
葉景茶看了一眼,得意揚揚地環起手,說:“小老闆,現在哄我還來得及。”
“你是不是個傻子?”
辭夏話音剛落,房東奶奶驚慌着跑過來,朝着葉景茶說:“小少爺,你怎麼先來啦?我還準備早來點跟辭夏打聲招呼,你怎麼比我還早到?”
小少爺?
辭夏眼睛瞪得圓圓的,看着葉景茶:“房東奶奶,這是……”
“你的房東爺爺。”葉景茶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了,大搖大擺走進來,辭夏攔都攔不住。
房東奶奶拉着辭夏的手,說:“本來想好好跟你說,讓你有個心理準備的,現在看來我就不該瞞着你這麼多年。”
“什麼啊?”辭夏莫名其妙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
房東奶奶嘆了口氣,拉着辭夏進屋坐下來,然後絮絮叨叨地解釋:“小少爺就是我之前說的孫子,不過我沒福氣,沒有這麼好的孫子。”
“什麼?”辭夏聽不明白。
“其實這房子不是我的,是小少爺的爺爺的房子,當年想租給你奶奶,怕你奶奶不接受。恰好我跟你奶奶在鎮上關係好點,就以我的名義租了。現在……”她說著,看了一眼葉景茶,“小少爺要回來住一段時間,你倆可要好好相處。”
辭夏一時有點理不過來,是不是自己沒睡醒?
她搖了搖頭,眼前有什麼一閃而過,差點沒站穩。
房東奶奶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繼續說:“小少爺雖然喜歡胡來,但人挺好的,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誰刀子嘴豆腐心,我對美女才豆腐心,對黑心老闆鋼鐵齒輪心!”
辭夏覺得自己已經壓根兒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了,只看到房東奶奶的嘴唇張張合合,然後頭昏眼花的……她搖了搖頭。
老太太察覺到什麼,立馬緊張起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辭夏?”
辭夏也說不上來,只覺得胸前的珠子忽然一陣灼熱,貼着皮膚的地方便跟火燒一樣難受。
她搖頭:“沒事,我……估計是困了,我先上樓睡會兒。”說著掙開老太太的手便搖搖晃晃地上了樓。
葉景茶莫名其妙,問:“她不會是生氣了吧……”
老太太搖了搖頭,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惆悵:“小少爺,辭夏已經很苦了……你就不要再鬧了……”
葉景茶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恰好電話響了起來,是甄宥年,好像是已經到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