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
清水市的雨似乎總也下不完,雨點打在人的身上不疼不癢,不冷不熱,只是有些讓人看不清方向。
細雨中,一個女人走在我的前面,飄逸的長發,黑色碎花長裙,雙手背在後面有些小調皮。
這背影,是她嗎?
我想應該不是吧,已經五年了,而一切都彷彿就在昨天……
我叫林森,從部隊退下來的那一年,我28,所謂人到中年,總有些力不從心,特別是找工作方面……
我爸媽走得早,但幸運的是他們留了一套三環內的房子給我,也算是讓我在這冷冰冰的城市中有了個立足的地方。
人活着總要吃飯,就憑部隊那六萬塊退伍費,吃泡麵我想倒是能吃上個兩三年。
最後和我的死黨老妖合計了一下,咱兩決定搞合租房。
老妖本名楊天羽,我發小,和我玉樹臨風的外表不同,老妖長相普通,身高普通,性格普通,收入普通,家境普通,長度普通……
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的屁股,有點翹。
一個大男人屁股有點翹自然也就成了我們上學時調侃的對象,人妖這個外號就是我給他取的,久而久之,我就叫他老妖了。
雖說老妖啥都普通,但在我當兵的幾年裏他似乎在清水市混出了名堂,開了一間小酒吧,按他的說法就是,在這座城市裏,他去哪上廁所都不用帶手紙……
老妖和我差不多,幾年前父母就撒手人寰剩下了孤孤單單一個人,郊外有一套小三戶。
本來老妖是要拉我和他一起搞酒吧的,被我果斷拒絕了,身為一名戰士,我總覺得酒吧這地方和我的一身正氣不相符。
最終,我把我的房子和老妖的小三戶稍微裝修了一下,合租房事業就這麼上線了。
我們做的並不是北上廣那種一點底線沒有的群租房,每個屋的面積都不小,全部實體牆,每個屋限制入住人數,不能超過兩個人。
本着業界良心的原則,我決定和老妖分別住在對方的房子裏假裝租客,一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不方便或者安全隱患,二來監視一下入住的人,如果有素質低下或作息時間異於常人的租客,一律攆走。
明面上我們互不相識,分別充當著包租公和租客的角色,背地裏我們卻互相交換着租客訊息,看有沒有背地裏說我們壞話的,好給他們加加租。
沒想到的是,那些租房真的是各式各樣什麼人都有。
在這我就先講一個你們想聽的,當然就是夜半呻吟聲那種(先把紙巾收起來,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刺激)。
我記得那是老妖這邊的第一個租客,應該是個酒吧的公主,但她騙了我們,說她在廣告公司上班。
她剛進來的時候和我熱情地打招呼,一說話,嘴裏的尼古丁夾雜着酒味混合著她身上的廉價香水味把我熏得夠嗆。
此女生活作風豪放不羈,入住當晚,說她屋裏連不上無線網,跟我商量能不能把路由器放到她屋裏去,我研究了一下線路覺得沒什麼問題,就回頭去拆路由器拖網線。
等我再次出現在她屋裏的時候,她已經脫的只剩一件粉色弔帶了,我一下感覺腦袋有些短路了,精神有些恍惚。
她說:“你弄吧,我先去洗澡了。”
我一邊研究怎麼走網線,一邊琢磨她如此豪放到底幾個意思。
常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這姑娘不是赤裸裸的誘惑我嗎?
要知道,安路由器這種活幾分鐘完事,而女人洗澡起碼要半個小時,我實在沒勇氣厚着臉皮等她出浴,儘管對她后腰上的那朵若隱若現的牡丹仍念念不忘。
後來就是我“淡定”的裝完路由器,“淡定”的離開了,沒有任何後續。
不過關於她的故事並沒有結束,一個月後,鄰居叩響了我們的大門,老太太氣勢洶洶,說你們屋一個小姑娘經常帶不同的男人回來,還抽煙,滿樓道扔煙頭,這污染環境不說還對小朋友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的確,這一個月裏我幾乎每天都會聽見隔壁屋裏傳出異樣的聲響,這導致我每晚必須要雙腿夾着枕頭才能入眠。
我意識到此女子這樣下去會惹麻煩的,送走了老太太后我就給老妖打了電話,讓他來攆人。
但是,老妖和我坐在屋裏等了一天一夜,她都沒有回來,老妖給她打電話也是沒人接,又等了兩天,我們實在聯繫不到人了便只好打開了她的屋門。
屋裏一片狼藉,只留下一堆破損的絲襪,婦科消炎藥若干,購物清單若干,滿地的煙頭,以及大量的吃剩的泡麵。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女人的“閨房”可以亂成這樣。
在徹底打掃乾淨這位女大神的屋子后,我迎來了這間屋子後續的租客,她。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正穿着短褲、拖鞋,赤膊着上身坐在客廳里抽着香煙吃着黃瓜,老妖領她進來的時候我愣住了,飄逸的長發,黑色碎花長裙,嘴角帶着淡淡的笑,烏黑透亮的眼睛裏,也泛着點點笑意。
“你好,我叫周清。”她微笑着沖我伸出了手。
我趕緊掐滅了香煙擦了擦手,“那個……你好,我叫……”
老妖搶着說道:“他叫林森,就住在你隔壁,來美女,咱們把合同簽一下,把錢繳一下。”
這就是我們第一次的見面,很難想像,如此高素質的美女為何會出來租房子住,在我的印象里,她們這種級別的美女要麼在別墅里,要麼是在寶馬車裏……
周清應該是在什麼大公司里上班,朝九晚五,有時候會很晚回來,但她從沒有帶過男人回來,應該是單身。
每晚我都在等着她的高跟鞋響,滴滴答答,有時候很有節奏,有時卻很沉……
我總會悄悄地在門縫裏看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就像是陶淵明說的,“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人類總是喜歡美的事物,哪怕只是看看心裏也是舒坦的。
我本以為我不會和她有什麼交集,頂多也只是我每晚YY一下她睡在我旁邊的樣子,卻沒想到那一晚,開啟了我和她之間的故事。
這裏不得不感謝一下那時候住在另一間屋的那對情侶,雖然我有些討厭他們,但我和周清能有後續發生的故事,全都虧了他們兩。
老妖的小三戶,我住一間,周清一間,還有一間住的是一對情侶,男的似乎是跑保險的,女的也是櫃枱營業員之類的。
這一對情侶絕對是一對奇葩,他們有一大愛好,就是吵架,互相對罵,並以此為樂。
無數次聽到他們一邊在衛生間洗衣服洗澡一邊相罵甚歡。
“X你媽”
“X你爸”
“X你姐”
“X你妹”
“X你爺爺”
“快去吧我替我爺爺謝謝你”
然後就是一片爽朗豪邁的笑聲。
第二大愛好,整潔。
我沒進過他們屋裏,但我猜測應該很整潔,因為他們他媽的把垃圾都堆在客廳里了。包括不要的襪子,內褲,吵架時摔碎的瓶瓶罐罐,吃剩的泡麵,一次性飯盒,用過的避孕套,以及各種水果的果皮,果核。
第三大愛好,打架。
隔三差五倆人就打架,聽聲音應該是真動手那種,然後男生啪啪啪地打女生,打得很快很響,女生總被男生打得啊啊叫不停,男的打嗨了也叫。
總之,這對奇葩在周清住進來沒兩個月我就讓老妖把他們攆走了,當然這是后話。
這天晚上,這對情侶又開始吵架了,雖然關着房門,但吵得很大聲,左一句你媽又一句你爸的,然後沒多久就又開始轉做打架,那動靜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地震了。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門透透氣,卻不想我剛推開門,隔壁的周清也推開了門,她一臉的疲憊,應該也是被那對情侶的打鬥聲吵得睡不着覺。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你也睡不着啊。
她點了點頭,捋了一下頭髮,表情也很無奈,“有沒有興趣出去喝一杯?”
美女竟然主動邀請我出去喝一杯,我自然立刻答應,“有啊,走,我就知道一個好地方。”
老妖的小酒吧人氣不是很旺,人三三兩兩的,顯得有些寂落,不過我倒是覺得蠻好,清凈。挑這個地方自然不是為了清凈,而是因為我可以在這刷臉,不用給錢。
周清點了兩杯伏特加,我一邊聽音樂,一邊用餘光緊緊注視着她,或許是酒精作祟,忽然我感覺到,心一陣跳動,或許我的機會來了。
周清抿了口酒,向我問道:“你平常都來這嗎?”
我瀟洒地抹了抹頭髮,“偶爾,很少來。”
“對了,我看你好像白天也在家,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覺得面對一個你喜歡的人時,千萬不可以裝逼,不然只能起到反作用,所以我很老實地說道:“我剛退伍回來,還沒找到工作。”
“哦?”周清看着我,雙眸有些放亮,“你是軍人?部隊裏的生活一定很苦吧?”
“怎麼說呢?”我想了想,“軍營生活看上去很苦,但卻也有很多樂趣,苦中作樂吧。”
正說著,突然闖過來一個滿身酒氣的醉鬼,一伸手就抓住了周清的手臂,“美女,陪我喝一杯吧?”
天時地利人和,剛剛好,老天竟然這時候給了我英雄救美的機會,老天爺,我感謝你!
我立刻拉開了那醉鬼,說先生你喝多了。
那傢伙五大三粗,手臂上還雕龍畫鳳,被我這麼一拉自然毛躁了起來,一把甩開我的手臂,指着我的鼻子說關你屁事!
我笑了笑,說你碰這位美女就關我的事。
“你他媽知不知道我是誰?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在部隊裏除了連長以上的級別我還真沒怕過誰,現在更何況是你這種小混混。
我從凳子上下來,理了理衣服,看着他,張嘴只說了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