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煩心事

張文遠心裏異常鬱悶。

因為，他最近遇到兩件煩心的事情：一是要負責給住院的老丈人和護理他的老丈母做飯、送飯；

二是他40歲的生日快到了，母親來電話說，她要帶上自己的侄兒、侄女，共十幾個人來為他慶生。

俗話說，女婿當半個兒子。

只要老爺子的病能被治好，身體儘快康復，張文遠辛苦點，累一點也沒什麼，何況，他的廚藝不錯，能做一手好菜，很合老頭、老太太的口味呢？

關鍵是，張文遠做為一個網絡寫手，每天要碼六七千字，哪裏有時間浪費在這些家庭瑣事上呢？

雖然每個月能掙到幾百、上千元稿費，可這點微薄的收入，拿去交養老保險和基本生活費都不夠，哪裏有錢來招待遠道而來的親人呢？

加之，他的銀行卡一直是由老婆馬小麗保管，除了定期向老婆索要百把塊錢用來買菜外，幾乎是身無分文。

晚上六點。

馬小麗下班回來的時候，張文遠已經做好晚飯，將幾碟熱氣騰騰的飯菜擺上桌。

一進家門，馬小麗便開口問道：“我爸媽的飯菜你給他們送去了嗎？”

“還沒有呢，”張文遠搖搖頭，說道：“我準備等吃完飯後，再給他們送去！”

“你整天呆在家裏，除了吃飯還能幹什麼呀？”馬小麗狠狠瞪了張文遠一眼，抱怨道：“你都知道吃飯，難道我父母就不知道嗎？”

“嘿嘿，”張文遠訕笑一聲，說道：“我……我現在就給他們送去！”

“就不用勞駕你了，我一會兒給他們送去就行了！”馬小麗一屁股坐到餐凳上，拿起桌上的碗筷吃了起來。

張文遠小心翼翼地坐到她對面，也拿起碗筷吃飯。

對馬小麗的家人來講，張文遠算是盡心儘力了，但還是不能讓她滿意，其原因是馬小麗嫌他掙不了錢，認為是自己掙錢來養他，看他不順眼，經常為難他，在骨頭裏挑刺。

儘管張文遠心裏非常憋屈，但覺得自己有求於她，不想跟她理論，惹她生氣，只好忍氣吞聲。

吃飯時，大家各懷心思，誰也沒有說話。

餐廳里的氣氛異常緊張。

“老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張文遠猶豫了半天，還是率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什麼事？”馬小麗面無表情地問。

“再過兩天，就是我40歲的生日了，我媽準備帶着我們家裏的人，一起過來為我過生日……”張文遠回答說。

“啊？你要過生日？”馬小麗急忙打斷張文遠的話，質問道：“你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拿什麼來過生日？你這種人有資格過生日嗎？”

“我怎麼就沒資格了？”張文遠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說道：“滿十過生，是我們老家的風俗，既然老母親說要來為我慶生，我也沒辦法拒絕……”

“他們一共來多少人？”馬小麗試探性問。

“大概十幾個人吧。”張文遠保守地說。

“啊？”馬小麗皺眉一怔，質問道：“一下子來這麼多人，你讓他們住什麼地方？你是不是把我們家當成收容所了？”

張文遠回答說：“我打算等他們來了之後，就前去附近的賓館，給他們登記好幾個房間……”

“啊？你哪裏有錢讓他們住賓館？”馬小麗質問道。

“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張文遠一臉懇切地說：“我先從你那裏拿1000塊錢，在賓館裏給他們登記便宜一點的房間，你看行不？放心吧，他們只不過是想熱鬧一下，頂多住一晚上就走……”

“不行，”馬小麗斷然拒絕道，隨即將手裏碗筷往桌上一扔，然後從手提包里掏出兩百元錢放到桌上，說道：“我只有這些，你如果想把你們家那些土包子叫來的話，就自己想辦法去！”

“你是在打發乞丐的嗎？”張文遠終於忍不住了。

“我看你這種人，比乞丐還不如，乞丐還知道在大街上乞討，你呢？除了整天呆在家裏好逸惡勞外，什麼也不幹！”馬小麗開始抱怨起來。

“我每天寫那麼多字，是你給我寫的嗎？”張文遠質問道。

“你別在我面前提這些破玩意兒了，”馬小麗不屑地問：“我問你，你寫這些東西能當飯吃嗎？”

“我寫這些東西怎麼啦？又不是沒有掙過錢？”張文遠毫不示弱地說：“前兩年，我不是還掙了十幾萬嗎？”

“錢呢？”馬小麗質問道：“你掙的錢在哪裏？”

“我把銀行卡都交給你了，錢自然在你那裏呀？”張文遠回答說。

“你少在我面前提這個了，”馬小麗寒聲說道：“就你掙那點錢，就連喝水都不夠！”

“我這不是一直在努力嗎？”張文遠替自己辯解道。

“努力？你到底要努力多久啊？”馬小麗一臉睥睨地看着他，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這個人很現實，我要的是結果，不需要你說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張文遠知道在老婆面前講道理，等於是對牛彈琴，說道：

“這1000元錢，就算我給你借的好嗎？”

“我沒錢，”馬小麗白了張文遠一眼，“你少在我面前磨嘴皮子了，沒有用的，告訴你吧，除了這兩百元錢外，多一分錢也沒有！”

張文遠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質問道：“我問你，既然你沒錢，那你為你父親住院墊付那10萬元押金是從哪裏來的？”

“我掙來的，怎麼啦？”馬小麗理直氣壯地說。

“難道裏面沒有我掙來的錢？”張文遠苦笑着問。

“你掙那點錢早就花光了，你少打這些錢的主意。”馬小麗說話的語氣相當強硬，說道：“你們家的人不是來為你過生嗎？他們不送錢給你嗎？”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送錢給我，除了我母親外，他們都是第一次來我們家，我總不至於一見面，就問他們要錢吧？”張文遠不滿地說。

“那是你的事情，”馬小麗數落道：“沒有那個能力，就別過生日了，像你這樣一個整天無所事事，沒有追求的人，就是滿一百歲也沒用！”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算了，算我什麼也沒說，是在放屁，”張文遠冷聲說道：“不過，我母親帶着大家來我家為我過生的事情已經定了，他們來的時候，你最好客氣一點，別給他們臉色看。”

“他們來與不來，與我無關，你自己看着辦吧，”馬小麗抱怨道：“我們家都夠亂的了，你還讓外人來家裏添亂，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你說他們是外人？”張文遠寒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家的人才是你的家人，我們家的人就是外人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