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電話
趙飛常說道:“羅老看了不少名醫,知道自己病情只能緩解,不能根治。你張口就說三個月治好他的病,他自然而然把你當騙子了。”
他替古一山惋惜,羅老給過他一次機會,未必會給第二次機會。
古一山明白了羅老態度轉變的原因,雖然被當作騙子,情緒卻沒有變化,平靜道:“他把我當騙子,是他錯過了治癒的機會。”
趙飛常一時語塞。
事實的確如此,如果說天底下有人能治好羅老,那一定非古一山師徒莫屬。
他暗暗思量着如何勸羅老接受治療。
晚上。
趙家。
趙飛常對着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熱情道:“他是古一山,我老友的孩子,暫時住咱們家裏。”
錢麗娟笑眯眯地說道:“小古啊,以後你就把這裏當成你自己家一樣,有什麼需要跟阿姨說就行。”
她的笑容很自然,沒有因家裏住進外人,而又什麼埋怨。
趙施平默然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古一山禮貌地說道:“打擾阿姨了。”
趙家是一個二百平米的大平層,錢麗娟抱着嶄新的床上用品,幫古一山鋪好,說道:“小古,你以後就睡在這裏了,廁所在廚房旁邊,如果渴了餓了,冰箱裏有現成的。”說完,她走了出去。
古一山四處看了看,牆上貼着精美的壁紙,沙發衣櫃之類的傢具都很齊全,床對面是一個液晶電視,地板光亮而潔凈。
他很滿意。他從來沒住過這麼漂亮的房子。
新鮮了一會兒,古一山靠在床頭,翻看着趙飛常給他的醫學書籍。
他在師父那裏也學了很多現代醫學,但是那些教材都很老舊,有不少錯誤。
看了一會兒書,古一山便覺得收穫良多,不得不感慨西醫也有很多獨到之處。
.......
熱夏里,天亮的很早。
天際剛剛出現一抹微亮,古一山便睜開了眼睛。
雖然耳邊少了雞鳴,但是二十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他無論身處何地都早早醒來。
錢麗娟打着哈欠,穿好睡衣,走向廚房,她要給念高中的兒子做早餐。
突然,她看到客廳里的古一山。
古一山身着黑色勁裝,似乎是在打拳。
錢麗娟有些不確定,因為那動作很慢,就跟公園裏的大爺一樣。
錢麗娟出聲道:“小古,你起來的真早。”
古一山收功,說道:“以前在山上住,習慣早睡早起了。”他一身汗水,渾身黏糊糊的。
錢麗娟好奇道:“你以前住在山上?”
“嗯,我和師父住在一起。”
“那你上過學嗎?”
“師父教我讀書寫字。”
聽到回答,錢麗娟心頭一緊,眼神中多了一絲憐憫,語氣更親切了:“你換身衣服,阿姨給你做早餐。”
“謝謝阿姨。”
古一山對這種眼神習以為常,事實上,他從未覺得自己有多麼可憐。
從小到大沒缺少過吃穿,像父親一樣的師父還教會他一技之長,唯一的遺憾便是生死不知的妹妹。
古一山換衣服時,捏着脖子上的半塊玉佩,心頭隱隱作痛,不由得看向窗外,天地雖大,妹妹又在哪裏呢?
.....
錢麗娟上班,趙施平上學,趙飛常去會見老朋友,家裏只剩下古一山。
他沒有窺探別人私隱的興趣,老老實實地待在客廳,讀着遺傳學書籍。
他和師父治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疾病,可論其病因,師父也說不出來一二。
通過這本書,古一山才恍然發現遺傳病原來是這麼回事,他一邊看書,一邊思忖着如何從基因上改變性狀特徵。
這若是被遺傳學大家知道,一定會嘲笑他異想天開。
鈴鈴鈴!
突然,客廳里的座機響了起來。
古一山瞥了一眼,走過去接起來。
“老趙啊,你手機怎麼打不通。我這邊有個病人需要你過來一趟。”
“您好,我不是老趙,我是古一山。”
“不是老趙?”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很詫異,“古一山是誰?”
古一山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是老趙的徒弟。”
那聲音更是驚詫,“老趙收了徒弟居然沒告訴我!行了,你把老趙叫過來。”
古一山回復道:“老趙不在家裏,去見老朋友了。”
“哪個朋友?”
“不知道。”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一下,說道:“小古啊,你學了老趙幾成功力?”
幾成功力?
論醫術水平,古一山自然強過趙飛常。
話剛要說出口,古一山驀然想到昨天的事情,他說道:“八成。”
“八成!那夠用了!你趕緊來蓮花區和平街43號的第一醫院,到了地方你給我打電話!”
電話另一頭的人顯然是個急性子,語氣很急,做事也很急,說完后便直接掛了,也不等待回復。
古一山想了想,那邊應該有很重要的病人,又聯繫不上老趙,自己應該去看看。
.......
第一醫院,顧名思義,它是這座城市裏最大的一家三甲醫院,以前它有另外一個霸氣的名字————北方戰區第一醫院。
這種醫院向來是最好的。
古一山站在大廳里撥通了那個“急性子”的電話。
“你是誰?”
“你好,我是古一山——”
“急性子”打斷道:“你現在在哪?”
古一山四處望了望,說道:“門診繳費的地方。”
“站着別動,我馬上就到。”
說完,他再次掛斷了電話。
聽聲音年紀大概和老趙一樣,可這做事風風火火,想來火氣很旺,嗓子略有些乾涸,這是陰火浸肺,應該開景天、雪見草、徐長卿,嗯,再加二兩忍冬和春砂仁.....
就在古一山思考藥方的時候,一個白髮婆娑的老人衝出電梯,在門診處看了又看,又向四周走了幾處,似乎沒找到想要找的人。
老人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抽出手機,撥打電話。
一秒鐘后,他突然聽到身後有人手機響了,聲音很大,像是廣場舞大媽用的破音響。
“喂,我是古一山。”
耳邊和身後同時響起溫和的聲音,老人咦了一聲,回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