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傳說
這時兩人已轉瞬之間斗到三十招開外,裴繼歡的紫霞劍每次被對方的手掌拍中,都能隱隱察覺一股冷氣從紫霞劍的劍身上傳入他的掌心,裴繼歡的劍法使得越是淋漓盡致,那人的反擊潛力就越來越大。不過那人每拍一掌,跟着就要退後喘息,看來竟似氣力不加。到了五十招之後,雙方的招數都漸漸緩慢下來,裴繼歡的紫霞劍宛若綴上了千斤重物,一舉一動,一平一刺,都十分吃力,這可是裴繼歡從來沒遇到過的事!而那人也已是身形遲滯,掌法散亂無章。激戰中忽聽那人猛地一聲怪嘯,猛吸口氣,雙掌齊拍,裴繼歡陡覺不妙,他的紫霞劍竟宛若忽然伸進了萬年寒潭中一般,其冷如冰,冷得裴繼歡幾乎把握不穩!裴繼歡也突然大喝一聲,劍風嗤嗤作響,那人長袖一拂,突然一躍而起,雙掌齊下,掌風劍影之中那人一聲厲叫,但見裴繼歡一個倒翻翻出數丈開外,身形在空中一個轉身,宛若飛鳥投林,直飛出晉王行寨圍牆!
他一口氣跑出城西,果然不由自主地來到了他和霍紫鳶剛才見面的那片樹林中,只覺心頭劇跳,見左右無人,忙盤膝坐地,以正宗的內家玄功靜坐調息。他剛坐下不久,果然聽見林外腳步聲沙沙作響,探頭一看,霍紫鳶急匆匆地趕了來,見他坐在地上,急忙問道:“你怎麼樣,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裴繼歡道:“也沒見他多厲害。再說,我只是有心去見見我這從來未見過面的兄弟而已,並非真的要刺殺他,你那麼緊張做什麼?”霍紫鳶小嘴一撇,道:“我才懶得緊張他。你別說大話。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如果你不信的話,只管照我說的做,呆會兒你就知道厲害了!”裴繼歡道:“照你說的做什麼?”
霍紫鳶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向後看了看道:“晉王派了很多人在抓你,趁着夜黑風高,我們趕緊離開這裏。離此處十里多遠有個平時沒什麼人去的山窩,山窩裏有個土地爺爺的廟,很久沒香火了。你去土地廟那裏等我,記住,我沒來之前,你千萬不可以自己運功療傷!切記,切記!”
裴繼歡吐納一回,並未覺得自己身體有什麼不對,但見霍紫鳶一反玩笑口吻,滿臉嚴肅,便道:“好吧,我去那兒打幾隻兔子等你回來一道烤着吃。”霍紫鳶望了他一陣,忽然一笑道:“這還差不多。快走,快走!”一扭身,已跑出林外去了。裴繼歡心中狐疑,卻情不自禁按着她的安排,一路向南,施展陸地飛騰的輕功,不到半個時辰就趕到了那座早已斷了香火的土地廟裏。但見四周漆黑一片,心道:“晉王如果派人來追捕我,這裏的確是個躲藏的好地方。”坐了一陣,去廟后伏擊,打了一隻肥大的野兔和一頭小小的麂子回來,拔出身邊的解腕尖刀就着廟后溪水剖洗乾淨,放在火上烤熟。香氣四溢的時候,霍紫鳶果然氣喘吁吁地趕到了廟裏。
裴繼歡見她奔得滿面通紅,道:“難道有人在後面追你?”
霍紫鳶氣哼哼地道:“沒有,還不是為了你,我把他們引到另外一條路上去了!”裴繼歡哦了一聲,道:“多謝。兔子肉和麂子肉都烤熟了,你餓了吧?”霍紫鳶道:“且不吃,我問你,你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異樣?”
裴繼歡道:“你說的是那個怪人吧。他的武功是很厲害,但要想勝我並不容易,當然,我要勝他也不容易。只怕這人的功夫還在百忍上人之上呢。”
霍紫鳶道:“我不信你沒事。你的性命重不重要?”裴繼歡見她神經兮兮的樣子,不由得笑道:“好了,別跟我開玩笑了!”霍紫鳶道:“你別胡說,我才沒跟你開玩笑,這次一點也不是開玩笑。我知道你還是不信,不如你走一真氣試試看,看看你的膽經諸穴有沒有什麼異常?!”
裴繼歡見她滿臉認真緊張之色,便放下手中的兔肉,姑且運功試試,將體內真氣衝擊少陽膽經諸穴,自五樞、神道、居謬以至小腿陽陵,運轉一周,但覺氣息流暢,毫無阻礙,正想告訴霍紫鳶一個結果,忽覺真氣衝擊過各處穴道竟然微微有麻癢之感,轉瞬之間,遍體生寒,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只覺背心前胸,頓時宛若寒天入水浸泡一般冷得難受!
霍紫鳶道:“怎麼樣?現在知道我不是和你開玩笑了吧?”裴繼歡這才心頭暗暗吃驚,沉吟半晌道:“這是什麼功夫?怎麼如此厲害?!”霍紫鳶道:“世間有這樣一門武功,號稱‘古往今來邪派第一神功’,名叫‘腐骨神掌’,相信你的師父博覽群書,墳通經典,你也一定聽說過它吧?”裴繼歡悚然一驚道:“聽過。不過師父也沒見過這種功夫。”霍紫鳶道:“這門怪異的邪派神功在世上消失已有百年之久,別說你,就算你師父,也未必見過。你還算走運,中了這種武功的掌力居然被你跑了,還跑出這麼遠。這或是因為你內功深厚,所以沒有當時發作。但‘腐骨神掌’的陰寒之氣已留在你的體內,你雖依仗着正派的玄功運氣驅寒,卻無法驅除凈盡,那陰寒之氣受你內力所壓無處可去,將會纏結在你臟腑之中,若無法對症清除你體內的寒毒,只怕你活得過今年,也逃不過明年!”
裴繼歡沉吟半晌不言,霍紫鳶又道:“幸虧是你,若是別人,寒氣攻上心頭,身體凍僵,神仙難救。你如今已發覺這種功夫的厲害,以你的玄門內功每日連功三次與寒毒相抗,可以使寒氣漸漸散出體外,這樣一來,你的性命或可保全,但最少也要落個半身不遂,武功盡廢。”裴繼歡冷笑道:“這樣活着那還有什麼意思?!”站起身來,轉身就走。霍紫鳶一把拽住他,道:“你去哪裏?”裴繼歡道:“那人被我逼得內力全都用盡,關鍵要害之所還中了我一劍,不如我趁這個時候殺他個回馬槍,將他斃於劍下,然後我回去天山,等着寒毒發作的那一天,和師父死在一處,也就算了!”
霍紫鳶冷笑道:“你的性命就這樣不值錢么?只要那魔頭賠你一條命便算了?楊白眉的弟子怎麼會這麼沒志氣?”裴繼歡見她言語相激,想道:“咦?聽她口氣,難道她有辦法解救?”但以他孤高冷傲的性情,卻又不肯開口求她。霍紫鳶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事,道:“我來找你,必然有我自己的理由。我要找一個人幫我的大忙,這個人必須有情有義,不會見好賣乖,背信棄義。”
裴繼歡道:“你找到我,三番兩次故意與我為難,卻並無惡意,我又不是個獃子,這我當然是知道的。不過我能力有限,能幫你什麼?”霍紫鳶道:“我雖沒學過‘腐骨神掌’,但在這世上,卻只我一個人懂得消解‘腐骨神掌’的寒毒。我要你幫我,把這門武功徹底從這世界上毀掉,以令它今後不能再在武林中流傳而害人害己。你看我這個要求過分嗎?”
裴繼歡何等聰明,一聽便知她的心意,道:“不過分。這人看樣子並未將‘腐骨神掌’練到功,可能比‘腐骨神掌’本該有的功力還差着一大截子。但要將他殺掉,自然可行,只是我們焉知這人就沒有其他的同黨或者同門?再說,這人這次受傷,必然會閉關修鍊,他投靠了李治,要想將他在李治的眼皮子底下翻出來殺掉,談何容易?你當然不會喜歡我給你許個空頭的承諾吧?那麼你有什麼計劃,說來聽聽?”
霍紫鳶道:“我一邊給你療傷,一邊說個故事給你聽。聽完這個故事,也許你能想到如何殺掉那個魔頭的辦法。如果是這樣,我救你一命,你幫我殺掉那個魔頭,大家彼此都不吃虧,誰也不欠誰的人情,豈不最好?”裴繼歡道:“好,我答應你,幫你殺掉那個魔頭。不過你要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說給我聽。”霍紫鳶道:“我請你幫忙,自然會給你一個明白的交代,就算你不說,我也打算把這個故事告訴給你聽的。”
她麻利地從暗器囊里取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打開布包,拿出十二支兩寸長的金針,道:“‘腐骨神掌’的治療方法,只能用金針拔毒。藥石無法企及的所在,以金針探查,才能做到準確無漏。我要在你的十二道‘死穴’上下針,你怕的話,這就告訴我。”
裴繼歡道:“我都要死了,怕還有什麼用?你只管試吧,死了也不關你的事,我決不會變成厲鬼向你索命的。”霍紫鳶呸了一口道:“呸呸呸!好好地說什麼死啊死的?那魔頭以為你中了他的掌力必然會死,卻想不到我會獨門的治療方法。”她把話說完,手中以極快的速度把十二枚金針都插進了裴繼歡的死穴之中。沒插進一枚金針,裴繼歡就覺得一陣劇痛,額頭汗如雨下。十二枚金針都插完,劇痛一陣接一陣,但每疼一陣,身體內的寒氣似乎就減弱一分,到最後,他只覺腳心湧泉穴上一股熱氣緩緩流動,這股熱氣漸漸上升,散到全身各處,渾身上下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足少陽諸穴上的涼氣逐漸散去,任督兩處,氣血暢通,全身的冰冷之感登時大減。霍紫鳶見裴繼歡臉色由白轉紅,便把插在他死穴上的銀針全部拔起,裴繼歡渾身舒服,但卻全身酸軟無力。
霍紫鳶見他虛汗滿頭,把他扶着靠在供桌邊躺下,道:“我現在說故事給你聽,你能不睡着么?”裴繼歡道:“我想睡也睡不着。你剛才給我扎針的手法可真夠笨的,疼得我半死。換了是我給你扎針,保證你連一點痛都感覺不到。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着呢!”
霍紫鳶又呸了他一口,道:“我才不要你扎針呢。你好好聽着我說的故事就還行了。
“三百多年前,在我們的鄰國天竺,發生了一次全國性的大亂。這場動亂的源頭,乃是天竺佛教和王室之間因教義而爭。天竺護國寺的僧人以正統之名,號召全國的僧徒反對天竺國王的殘暴統治,天竺國王惱羞成怒,下令血腥鎮壓護法僧團的反抗。這場王室和僧徒的戰爭,一打就是三十多年,大半個天竺陷入戰火,百姓流離失所,輾轉悲號。後來,天竺國王借兵波斯,一舉將僧團擊敗,護國寺僧人保護佛門經典,四處逃難。
“在逃難的僧人中,有一位高僧帶着一大批那爛陀寺的佛門經典,冒着生命危險穿過喜馬拉雅山山脈,終於到達了中國的吐蕃地方。這次逃難的過程艱辛之極,這位高僧的隨從百人,到達吐蕃的時候,只剩了六人,那也是九死一生。
“這位僧人到達吐蕃之後,再也無力向北,只好在吐蕃隱姓埋名定居下來。外人誰也不知,這位高僧不但佛法深湛,而且是一位前無古人的武學大師,他逃難來中國時,隨身攜帶的大批佛教經典中,夾了一份神秘的武功秘籍。後人不知這份武功秘籍的由來和名字,便以這位高僧的法名命名,這份武功秘籍,就叫做‘戒日神功’。傳說這份武功秘籍分作上中下三冊,上冊說的是練氣之法,中冊說的是練掌,下卷說的是破解之法。這位高僧到達吐蕃之後傳道不及三年,便因傷病纏身不幸去世,那捲武學秘籍也隨着這位高僧的去世而成了他唯一的殉葬品。
“這位高僧去世后,他的弟子被紅教活佛以慈悲之心收入紅教門下,這位高僧也被秘密遷葬進了紅教的墓園。但在遷葬時,他的弟子們才發現給師父陪葬的那捲經書中的第二卷,竟爾失蹤不見。因為這位高僧自己從未對外顯露武功,他的弟子中也沒有練武的人,因此弟子們除了覺得可惜、對不起師父之外,對這卷經書的遺失並未追究下去。這位高僧來到中國時僅剩的六位弟子中後來有一位還俗,從吐蕃向東來到川中定居,這位弟子,就是我們‘幽冥神教’的第一任教主、也就是我的太曾祖父天卓公。
“從太曾祖父留下的手卷和遺書而言,當年給他的師父陪葬的那捲經書大有來歷。他的師父並不知道自己身邊有一位表情木訥但卻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弟子,高僧來到吐蕃后秘密隱居,都由太曾祖父一手伺候,於是高僧練功閉關的情節都在這位太曾祖父的腦海之中。他那時還年輕,只有十幾歲,雖不練武,但對武學卻有着非常高的興趣和領悟力,那位高僧臨死也未曾發現太曾祖父居然是一位異人。高僧死後,太曾祖父在遷葬的過程中發現陪葬經書莫名失蹤,暗自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的師父曾暗中對他說過,這卷經書上記載的東西一旦流傳出去,給這世上帶來的將是血雨腥風、極為可怕的後果,告誡他一旦發現這卷經書遺失,一定要迅速離開,隱藏行蹤,更加要隱藏自己真實的來歷。至於這個後果如何可怕,師父未曾說過,太曾祖父牢牢記住了師父的話,在師父去世、經書遺失后,他連忙找了個借口破門出教,離開了吐蕃來到川西,後來手創‘幽冥神教’,從此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
“太曾祖父之所以能做到手創一教從無敗績,多少也是當年跟隨師父耳濡目染,自己揣摩着練過一些奇門武功。他對武功的領悟非常高,能做到過目不忘,師父修鍊時常要記載修鍊過程中的得失和利弊,都由太曾祖父親自一手記載整理,等同於那位高僧的一身絕學,都是從他筆下流出而保存於世。後來他破門出教,帶走的就是師父留下的筆記中的一個抄本,並練成了這個手抄本里大部分的武功,所以他才能成為一教之主。但在他臨去世的最後幾年裏,忽然發現江湖中出現了一種武功,這種武功神秘莫測,幾乎無人可破,使用這種武功的魔頭名叫‘木鼎真人’。太曾祖父聽到傳說,隱約覺得這個魔頭使的武功,有很多像是師父曾經對他描述過的那種十分厲害的無名武功中的功法,既吃驚,又奇怪,特意親自暗中調查了這人一番。他一見木鼎真人的武功,立刻就看出了師父曾對他描述的那種無名武功中的路數。他確定即便木鼎真人沒有參與盜取師父墓葬中的三卷經文,也必然和那個盜取經文的人大大有關,因為這個名叫木鼎真人的邪派魔頭練的就是當年從他的師父墳墓中失蹤的那三卷經書中的掌法中卷。這位魔頭也確乎稱得上天賦聰明,他精簡了原先經文中的繁雜之所,把一種十分難練的武功去蕪存菁,改成了一種比較容易練成、而且容易取得效果的武功,這種武功的名字,就叫‘腐骨神掌’。傳說這種掌法狠毒無比,普通人若是粘上這種掌力,不用一月,便會全身冰凍、筋骨寸斷,活活疼死,天下無葯可解。當時木鼎真人將‘腐骨神掌’練到了第四層的高度,已然可以縱橫河套而無所抗手,倘若被他全部練成,那還了得?可惜那時候我的太曾祖父已是老態龍鍾,無法和木鼎真人拚鬥,所以他回來之後,立下了一條遺囑,希望後代子孫,個個以消滅這種邪惡的武功而不惜餘力。百多年來,‘幽冥神教’一直神秘莫測,教眾弟子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其實就是在警戒世間,只怕這種武功哪一天大爆發出現在江湖之上塗炭生靈。他臨終前說,這種武功不祥,後代子孫萬萬不可接近。”
裴繼歡道:“我想這大概是老人家心中害怕這種武功而引發的焦慮。”
霍紫鳶道:“是否如你所說,我不得而知。不過如太曾祖父所言,這種武功極為不祥,木鼎真人練成了‘腐骨神掌’,縱橫江湖十數年,尚在壯年卻無端暴斃,這難道不能算是一種警告嗎?我的曾祖父得到木鼎真人去世的消息,曾道:‘魔頭去世,我也許可以安樂少許,但不久之後,木鼎真人掀起的血雨腥風,就要捲土重來了。’果然不出他人家所料,木鼎真人去世后不到十年,江湖中出現了一對夫婦,這對夫婦男的叫賀神翁,女的叫白玉蓮,賀神翁用一把火紅色的寶刀,白玉蓮則用的是一對短劍。兵器之說,向來有生、克之理,因此這對魔頭的兵器倒並非能無敵天下,這對魔頭厲害之處在於賀神翁練成了和木鼎真人一樣的‘腐骨神掌’,白玉蓮可以掌發刀風,當者披靡。據曾祖父說,這就是‘戒日神功’中第二卷掌法中的另外一種極為厲害的邪派神功‘化血刀’,中刀者傷處中毒乾涸,皮焦肉爛,死得苦不堪言。不過這回這對魔頭在江湖中並未橫行多久,他們剛一出現,‘幽冥神教’全教高手傾巢而出,終於在嶗山腳下將他們二人一鼓滅之。但即便如此,幽冥神教也損失慘重,不但曾祖父身受重傷,不久就不幸去世,教眾好手也死傷大半,本教的實力經過祖父和父親兩代,也一直未得到恢復。叱吒江湖三百年之久的‘幽冥神教’,到我手裏,終於走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為了留下‘幽冥神教’的這點點火種,所以我只好聽從母親的吩咐,暫時解散了幽冥神教,隨後找到了我的一位姑姑,由她牽線搭橋,讓我成了長孫皇後身邊的侍者。宇文沖他們得到皇上的密令來找你,我則是奉了長孫皇后的兄長、國舅長孫無忌的命令來殺你。”
裴繼歡道:“令堂果然是位智者,眼光如炬,給你做的安排也確乎合情合理。”
霍紫鳶道:“你這話說得沒錯。母親見微知着,在江湖中的名望和見識,都在先父智伯公之上,先父在任教主的時候,都多虧了母親的盡心輔佐。”裴繼歡道:“你還沒說完呢,後來呢,後來就沒了‘腐骨神掌’的消息了嗎?‘幽冥神教’又是怎麼得知腐骨神掌的解救之法的?”
霍紫鳶道:“先回答你後面這個問題。你問問題問得笨死了,不管先後次序的么?話說當年那位高僧的六位弟子發現師父墓葬里的經書遺失了一卷之後,為穩重起見,將剩下的兩卷經書從墓葬中取出,舉火焚化。負責焚化經書的,正是我的太曾祖父。在焚化之前,他偷偷把兩卷經書都快速瀏覽了一遍,書中的內容,大部分被他記在了腦海里,所以才有了後來我們‘幽冥神教’的武功。因為當時看得非常匆忙,所以經文的內容並未看全,否則,我相信以太曾祖父的師父留下的功夫,就足以克制那三卷經書中的邪惡武功了。至於你問的第一個問題,想必你也會知道。”
裴繼歡莫名其妙地道:“我怎麼會知道?”
霍紫鳶道:“你的師父是誰?除了楊白眉,還有紅拂女。紅拂女把你養到六歲大,才把你送上天山,所以他們兩位都算是你的師父。‘腐骨神掌’出現在江湖中的第三次,就和紅拂女有關。”
裴繼歡對紅拂女尊重如自己的生母,聽了她這話立刻有些不高興地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張媽媽也練過腐骨神掌不成?”霍紫鳶噗哧一笑道:“才不是。你張媽媽是名震天下的第一劍客,以她的性情,她才不屑練什麼‘腐骨神掌’,說不定叫她看見了練‘腐骨神掌’的人,就要出手殺掉他也不一定呢。我要說的這個人你的張媽媽非常熟悉,他是隋末的大魔頭獨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