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童童有救了
第七章童童有救了
十二月的天氣,隆冬臘月,海城的夜晚更冷。
老舊筒子樓的暖氣不好,到後半夜屋裏已經沒有了熱氣,楚慕熙被凍醒來。
他側首,望了一眼緊緊裹着被子熟睡的秦嵐,透着月光,他冷硬的神色驀然柔軟了幾分。
即便是在夢中,她睡熟的俏顏也是眉頭緊鎖,凍的縮成一團。
楚慕熙不自覺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為她取暖。
清晰的幽香從鼻尖入肺,他心中升騰起淡淡的憐惜。
這個地方太破了,根本不是人住的。
前二十年,她一直錦衣玉食,哪裏住過這種貧民窟一般的地方。
不知,這幾年,她一個女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抱着她,心內空曠多年的土地,似乎甘露滋潤,飽和的讓他捨不得放手。
一隻手動作輕柔的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微信發出去,隨即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抱着秦嵐安心的睡去。
青紅痕迹遍佈全身,秦嵐渾身散了架的酸痛,閉着眼睛根本不想睜開,可門外叮叮噹噹的聲響實在讓人無法無視。
她拖着沉重的身體起床,一拉開門差點沒嚇到,楚慕熙正親自挽着袖子在給她收拾行李。
見她一臉傻相的站着,朝她蹙眉,“怎麼不穿鞋?”
昨晚還是疾風驟雨,恨不得殺了她的兇狠,剛過了一夜,怎麼他就紆尊降貴,和顏悅色了?
真是一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你在幹什麼?”可她現在沒閑心去詫異他前後變化之大,呆愣愣的指着地上的幾個紙箱子一臉懵比。
“搬家。”
秦嵐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楚慕熙讓她搬到錦山別墅的事,心內五味雜陳又紛涌而至。
無比清晰的提醒着她,她卑微的,低賤的情婦身份。
眼中的冷意緩緩爬上,她垂下眼眸,冷淡道:“不用了,我沒什麼好帶的,就這麼去吧。”
楚慕熙沒有察覺到她的變化,想了想,贊同道:“也是,缺什麼再買吧。”
丟下收拾了一半了手,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正色道:“你那個工作別做了,太危險,我不缺你這點錢。”
昨晚的事,他已經全都知道了,她和顧城撞上,純屬誤會。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緩和態度,只是不知道,秦嵐竟然會在做這麼危險的工作。
秦嵐徒然瞳孔緊縮,柳眉倒豎,像只刺蝟似得豎起滿身尖銳的刺,厲聲道:“你調查我?!”
她不想和他有半分過多糾纏,十分抗拒。
楚慕熙抬頭冷冷的瞥她一眼,正對上秦嵐那雙滿是防備的眼。
心口,驀然下沉。
“你在抗拒我?”他往前走了幾步,捏起秦嵐的下巴,黑眸中黑雲翻湧,“不想讓我插手你的事?”
他語調低沉,聽不出丁點情緒起伏。
秦嵐動了動手指,眼眸飛快閃過一抹倉皇,微微彎了彎唇,與楚慕熙對視。
“沒有,只是有些詫異。”
該死,她怎麼總是忘記自己的處境。
她已經不是楚家的大小姐,不是楚慕熙的姐姐,她沒有資格,也沒有資本,違逆他。
“那就好。”
楚慕熙摸了摸她的臉頰,笑了笑,語氣莫名,“以後不要再做了,我不想別人說我楚慕熙的女人,還要出去賣命賺錢。”
本能的,秦嵐就想拒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便成一聲,“知道了。”
她沒想過永遠依靠他,只要這單案子做成,就有五十萬的提成,到時她就帶童童離開,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五十萬,就夠換骨髓了。
她不用再支付昂貴的住院費透析費,更不用再看楚慕熙的臉色,低三下四的求人。
可是,這不需要他知道。
不讓她干,她悄悄地干就好,何必要跟他鬧得不愉快。
最後,秦嵐什麼都沒有帶住進了錦山別墅。
奶白色大理石地板,北歐風的頂燈,柔軟的藍色布藝沙發,漆白的黑白茶几上擺放着鮮艷欲滴的一束百合花,花香馥郁。
秦嵐忍不住眼底露出迷離,一切熟悉的彷彿就在昨日,每一件擺設都是她親自挑選的,幾年過去,竟一點都沒有變,彷彿,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這幾年,她住過貧民窟,住過筒子樓,這裏的一切,離她那樣的遙遠。
她打開鞋櫃,半舊的兔耳朵拖鞋還在,她不禁拿出來,心頭苦澀。
“我以為,這座房子,會是楚彤的。”她低低的像是呢喃,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楚慕熙笑笑沒解釋,“如果你表現的好,我就把房產證過戶到你名下。”
秦嵐低垂下頭,抿緊了嘴唇。
就在這時,楚慕熙的手機響了,正好解了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尷尬,楚慕熙走到屋外的草坪上去接電話。
秦嵐頓時感到周身的空氣都輕鬆了。
她上上下下把整個屋子都看了一遍,楚慕熙才進來,唇角微微的勾起,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碰到了什麼好事,秦嵐腹誹。
不過她沒打算過問,她只是一個情婦而已。
“你還沒找到合適的骨髓吧?”楚慕熙朝她走過來。
秦嵐猛然抬頭緊盯住他。
幾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你什麼意思?”
楚慕熙神秘的笑了笑,越過她走到客廳巨大的液晶電視前,拿遙控器打開。
超清畫質清晰的彷彿就在眼前,新聞聯播機械的女聲傳出。
美國著名血液科專家,造血幹細胞研究專家,秦鵬教授蒞臨海城指導工作。
秦嵐獃獃的看着屏幕,回不過神,她獃獃的又側首看向楚慕熙,“你做的?”
“不然還能是誰?”楚慕熙聳聳肩,不置可否。
秦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現在的心情,激動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又泛着心酸愧疚,不知該怎樣面對他才好。
他強迫她,罔顧她的意願,讓她成為令人唾棄的情婦,卻又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了她最需要的幫助。
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她竟不知是該恨他,還是該感激他。
她複雜的眼神久久的望着楚慕熙,似乎要將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