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抓凶(8)(終章)
這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拉動手槍保險的聲音,薛寧下意識的攥緊拳頭,手指卻在不住發抖。
隨之一道陌生的嗓音在空氣中響起,“前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投降吧!”
薛寧悲喜交加,無奈的對董喬道,“你聽見了吧,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你同夥,雖說我有點兒姿色,他們也不會憐香惜玉的。”
“那是因為我對你還太友好了。”董喬不屑的冷哼一聲,之後薛寧只感到后腰被狠狠踹了一腳,讓她瞬間失去重心,一個趔趄跪在地上,緊接着只聽“哐”的一聲,她登時大腦一片空白,眼前天旋地轉,腦袋上又被狠狠開了一道口子,這一次血流順着頭頂一直流到她的下巴,滴滴答答掉在地上,就像漏水的水龍頭,綿長不絕。
薛寧下意識的抬了抬胳膊,忽然一陣刺骨的酸痛襲上她的肩膀,董喬“咔吧”一下將她沒有帶手銬的手臂按在背後,另一隻則擰巴着掛在車門上。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接着他放大嗓門,用最大的嗓音威脅道,“想讓這biao子活命的,都給我後退!”
然而大家卻像沒聽見一樣,警員們步步逼近,人群中隱約有人嘀咕,“這什麼劇情啊?還有反轉……”
此話一出,為首的警察立馬呵斥道,“反轉個屁,抓人!”
“可是薛寧她……”那名警員還在猶豫,話沒說完,又被訓道,“她什麼她,今天要不惜一切代價抓到董喬。你別看人家有幾分姿色,就妄想着英雄救美,他們這是做戲呢,你看不出來嗎?好看的蘑菇都有毒,你還太嫩了。”
為首的警員幾句話把手下人說的心服口服,這一點倒是連董喬也沒料到。眼看着他們越走越近,倆人都傻眼了,不知不覺薛寧的手心裏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敢情他們來真的!剛才她說的“一條繩上的蚱蜢”那些話明顯是在忽悠董喬,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幫條子居然為了抓個人渣,真不顧她的死活。
這時,只見董喬氣急敗壞的握緊手裏的槍,將槍口狠狠的懟在薛寧的太陽穴上,咬牙切齒道,“媽的,你們來真的,我也來真的,今天就讓這個小biao子給我陪葬。”
薛寧心裏一驚,語無倫次的勸道,“別……他們嚇唬你而已,這是警察的常用套路,我會幫你出去的,你給我個機會,我……”
然而,董喬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就不聽她說什麼,槍口哆哆嗦嗦的在她後腦勺上晃動,接着他拉動手槍保險,開槍,幾乎一氣呵成。
薛寧瞪大眼睛,血濺了一臉,絕望的跪在原地,耳朵一下子什麼都聽不到了。眼中只看到那幫人張嘴的張嘴,跑路的跑路,警員們個個如釋重負,好像此刻就是他們最想要的結果。
這一段時間以來,她曾設想過無數次自己被殺的情景,就是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她正努力用最後僅剩的一點時間回顧往生,恍惚間一道人影在她眼前晃過,仔細看時,發現竟是董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後腦勺上一塊血窟窿正往外嘩嘩淌血。
而她依然跪在原地,看看自己,除了濺上一臉血以外,似乎沒什麼變化。她懵懂的看向周圍,警察們正快速的向她的方向趕來,緊接着給她解開手銬,拖起她迅速的離開了現場。
我怎麼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要帶我去哪兒……無數個問號在她腦海中閃過,薛寧靜靜的看着這一切,下意識躲閃着別人赤luo//luo的目光,過了許久,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聽着人群中唧唧抓抓的說話聲,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辛苦了!”
她心頭一緊,本能的回過頭去,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後,遠遠的對她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
張遠!竟然是張遠!
他還沒死!
此刻,他正舉起手槍,示意她是他救了她。
薛寧勉強擠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臉上卻早已淚流滿面,哽咽着回復道,“你也是!”
話落,兩人相視一笑,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而他們心中卻感慨無限,一邊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一邊是歷盡滄桑的沉靜,誰都沒有再挑起話題。
許久,薛寧望着那棟孕育了多年殺人犯的摩天大樓,自言自語似的說,“一切從這裏開始,又從這裏結束。”
張遠心裏掠過一絲疑惑,問道,“你什麼意思?”
薛寧瞅瞅他,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你忘了董喬的童年嗎?從小就被人嫌棄,尤其是自己母親的厭惡與精神虐待,曾經有研究表明,人在精神上受到的傷害其實和肉體上是一樣的。他這個殺人犯相當於是他媽媽在這裏一手培養起來的,現在他的生命又在這裏結束。難道不是從這裏開始,又從這裏結束嗎?”
張遠目光幽深的看向那棟大樓,默然的點了點頭。
薛寧沒再說話,靜靜看向遠處的街角,陽光慵懶的灑在地面上——溫和而明媚。她享受着這短暫的溫度,恍惚中感覺有個人影正向她走來,瞬間讓她想起了某個人,薛寧心頭一震,緩緩站起身子,腳步不聽使喚的向前挪動着。
“喂,你去哪兒?傷口還沒包紮好呢!”張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薛寧沖他擺擺手,頭也不回的向某個地方跑去……
……
……
研究所里,群龍無首,場面幾乎可以用亂作一團來形容。
薛寧趕到時,護士門正在七手八腳的收拾病床,看到她來,忽然之間全都變得默不作聲。不禁讓她心裏一沉。
“護士,這床的人呢?”她迫不及待的問。
護士看着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還不知道嗎?今天早上就被送去太平間了。”
“什麼?他死了?!”薛寧震驚的瞪大眼睛。
護士平靜的收起床單,嘆了口氣,“死了,死的時候一個家屬都沒有。”
薛寧瞬間大腦一片空白,望着曾經熟悉的病床,喉嚨如同被什麼東西卡住,久久不能說話。半晌,她釀蹌着跪到床邊,將臉貼到床板上,努力重溫着曾經的溫度,嘴裏喃喃道,“怎麼可能呢?這不可能……不可能……對不起,我來晚了。”
值班護士看看她,搖着頭退出了病房。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緊接着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請問……”
薛寧回過頭,眼波朦朧中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她呆愣了幾秒鐘,再次確認病房號,才發現這竟是林桐隔壁房間,她哭笑不得,心口瞬間如同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林桐莫名其妙的摸着自己的臉,狐疑的問,“我們認識嗎?”
“什麼?”薛寧頓時愣住,半分鐘后,望着那張曾經無比熟悉卻不能相認的臉,一種別讓的苦澀湧上心頭,她剎那間內心崩潰的一塌糊塗,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讓林桐手足無措。
薛寧抱着膝蓋,將頭埋得很深,那一刻,她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心口陣陣抽痛。
也許這樣的結局對他會更好。有些東西忘記總比想起來更能讓人釋然。
他是林桐,他有自己的選擇,如果沒有這件事,就算他們相遇,應該也不會在一起吧!
過了許久,她漸漸平復了心緒,抹了抹眼淚,抽噎着望向他尷尬的表情,低聲道,“沒關係,我認識你就夠了。”
說完這句話,她決絕的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林桐默然的站在原地,直到她走到門口,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忽然叫住她,“哦,對了,聽說你是這裏的研究員,也是警方的顧問,如果你見到唐法醫,記得幫我跟她問聲好。”
薛寧登時站住,回頭詫異的看向他,“你指哪個唐法醫?”
林桐的眉梢微微挑動了一下,回答道,“還有哪個唐法醫,當然是唐瑤唐醫生了。”
薛寧心頭一緊,睫毛控制不住的眨動了兩下,看着那張英俊裏帶着些許壞笑的臉,心裏不禁一酸,淚眼朦朧道,“好啊,不過我跟她或許沒有見面機會了。”
林桐淡然的笑了笑,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聲道,“沒關係,如果你能聯繫上她,記得告訴她,我一個叫肖城的朋友一直在等她。無論她把名字換成什麼,她人在哪裏,他始終會找到她的。”
話畢,薛寧微微攥緊手指,使勁兒克制住眼中的淚水,目光望向林桐的瞬間,兩人默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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