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射箭的少女
在2064年,太陽最先升起又最後落下的地方一定是最邊境的神奇群島。在堅硬的岩石底下藏有一個全國首屈一指的運動訓練基地,每年都有數以萬計的優秀青少年申請進入這裏,夢想自己的運動生涯得到一個巨大的飛躍,而能通過考核的人只有最拔尖的那一小撮。
十七歲的少女小優,就在這幸運的一小撮里。
“十環!又一個十環!簡直完美!”鑲嵌在純白金屬牆上的巨大計分器用最激憤人心的聲音報出了一組成績,併疊加出當日的總環數——998環,位例榜首。
精疲力竭的小優仰面望着那長長排分榜的榜首,長吁了一口氣。
伴隨着畫面上的燦爛煙花和掌聲,她聽到表揚的聲音響徹整個訓練場,“恭喜‘六’本月第四次率先完成當日射箭訓練目標,並打破自己的個人記錄,請再接再厲……”
今天就是本月的四號,也就是說她連續四天拿到了日訓練的最好成績,這意味着今天她可以第一個去食堂就餐,享受最好的晚餐,以及最充足的睡眠時間。
這可是每一個訓練選手都夢寐以求的,小優不過是個花季少女,亮晶晶的眸子裏盛滿了激動和喜悅,只是她的快樂卻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甚至連臉上都不能出現一絲笑容。
因為,這裏是世界上最嚴格的訓練基地,在訓練時間任何與提高成績無關的交流都是不被允許的。
所以她低着頭一絲不苟地把她的弓箭存放到指定的位置,小心地摘除身上的裝備,歸放整齊。當她準備起身去食堂時,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她,“六,過來。”
那嚴厲冷肅中又帶着一絲溫暖的低沉男聲,只能是她的直屬教官。別看他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卻是享譽整個訓練基地的“箭神”。
“是,教官。”小優立即朝那個偉岸強大的身影小跑過去,她的腳步略有些沉,但速度仍是很快。
從十五歲入選進訓練營,兩年的光陰足以讓她適應這裏一切,早已不像她剛來時,要反應上一會兒才能猛然記起“六”是她在這裏唯一的稱呼。
“小六,今天完成得不錯,回去好好休息,別又跑來偷練。”即使是面對自己最得意的學生,教官英挺深邃的五官上也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就連他說的話也不過是翻來覆去的那幾句。但是輕輕的一聲“小六”,卻聽進了小優的心裏,像一個發光的小燈泡,暖暖的。
“是,多謝教官,”小優說罷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個稱謂——老O。
字母O是教官的代號,他是她在基地最信任的人,因為這個訓練基地實在太嚴苛了,他們這些選手除了彼此印在衣服上的代號,大概連對方的臉也只記得一個輪廓,平時就更別說有什麼交流了。唯有教官能讓她感受到些許溫暖。
在她眼裏,他是如神祇一般的強大存在,偏偏他還長得很好看,五官深邃,英氣逼人。就是射箭營里那幾個毛頭小子全加起來,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
“去吧。”教官是最辛苦的人,他必須等到自己最後一個學生也完成了日常任務,才能去吃飯休息。
他拍拍小優的肩膀,帶着幾分隱藏不住的和藹。小優卻感到教官的手彷彿無意地在她的手腕前停了一下,她偷瞄見右手腕上的晶片顯示燈亮了一下。
他們這些選手進入基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手腕安裝晶片,用來記錄她們每天的運動成績,以及兌換與成績相對應的權利。看看她家老O多夠意思啊,一出手就是一隻大雞腿,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小優的心裏樂開了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像往常一樣離開了訓練場。
一看到她走遠,她的那些同學們就犯起了嘀咕,男孩女孩都有,他們總以為小優絕對聽不到,卻想不到她只是在聽力考核中隱藏了實力。她加快了腳步疾速而去,因為只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訓練上,才能有一天比一天更優異的“六”!
“怎麼又是那個‘討厭鬼’拿下了第一?她是不是偷吃禁藥了這麼能耐?”代號“十七”的女孩最為不憤。
“沒準呢。她進來時綜合測評不是才排第六位嗎,要不然也不會拿‘六’做她的代號了。”
“可她居然用兩年的時間完成了三年的訓練,跳級到我們班,下個月就能和我們一起參加三年的大考選了。真是運氣!”
“她還連續三個月月成績第一,要是讓她晉級中級營,那我們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得了吧——”就在這群人嘀嘀咕咕的時候,今天的第二名與第三名也相繼完成了任務,忍無可忍出言諷刺的是代號“十二”的姑娘,“就算沒有‘六’,你們也晉級不了中級營。”
她有些直腸子,看不過眼的事情總愛說兩句,因此沒少受教官批評。不過成績還算不錯,總在三四名徘徊,從來沒掉出過前五,所以教官批評完之後也不會太懲罰她。
“你說什麼?有種……”那些人剛要示狠就被O教官抓了個正着,私下嘀咕可不是小錯,一旦被抓,懲罰可不輕,譬如——
“加十組訓練!”
懲罰一旦實施,都是以十組起步,他們本來就是成績相對落後的學員,這意味着他們今晚吃不上飯,要練習到半夜才能回去休息。可他們不敢申訴一句,甚至連個不滿的表情也不敢有,否則就不是十組訓練了,而是十組的好幾倍。
訓練廳里一時靜得可怕。
當“十二”與常年穩居第二名的“四”前後腳來到食堂的時候,小優剛剛在取餐機前取好她的晚飯,那隻油汪汪的大雞腿即便是壓在一堆米飯里也掩藏不住,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就連一貫負才傲物的“四”都忍不住要瞟上一眼。
要知道在人口疾速膨脹且資源緊缺的2064年,一個雞腿便是這世上最頂級的美味,多少人只有在做夢的時候才能一嘗它的滋味。在訓練營里更是只有教官才有雞腿的配額,說是給優秀學員的最高獎勵,其實大多都被教官們給私吞了,而O教官每一次都給了“六”!
小優也同時看到了她們,尤其知道“十二”還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於是慌忙低下頭,想快速躲進一個角落。
雖然老O給她雞腿完全符合操作,可誰敢說老O沒有一點私心?她不想給老O惹麻煩,也不想被任何人破壞她用餐的心情。
咣當!
一聲巨響蓋住了食堂里正在播報的新聞聲音,小優捂着被撞疼的肩頭,不可置信地看到她的整個飯盤都被打翻在地。她憤怒地瞪向眼前突然躥出來的高大男孩,她難道認得他,是劍術營的“九”——
整個訓練基地都有名的流氓九,仗着他長了一張美得過了頭的俊臉,就四處欺負女生。傳聞他還跟自己的女教官K走得過近。
“唉呀,罪過呀罪過,走得太急,沒看見。”“九”不耐煩的瞟了小優一眼,明明是他撞了人,居然還怪別人長得矮,只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致歉的話就要走人。
不錯,“九”是劍術營的一個小傳奇,他十七歲才進入劍術營,比其他人都晚,卻只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完成三年的訓練,比小優在射箭營創下的記錄還少了半年,下個月也將參加晉級中級營的大考選。
可他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仗着他們教官寵他也太囂張了吧?尤其他們以男孩居多的劍術營總是看不慣以女孩為主的射箭營,隔三差五的就來找點小麻煩。“十二”真是看不過去了,“喂——”
“喂什麼喂?我的雞腿不也掉了嗎?”“九”嘻皮笑臉地耍着無賴,還擺出一副無辜樣,彷彿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咣!又是一聲響。
“四”的運動靴狠狠地踏在了小優的食盤上,她是故意的,因為她的腳在上面用力碾了一下,把雞腿和米飯都碾得稀爛。這樣小優就算想撿起來吃,都不可能了。
“別擋着,耽誤別人吃飯。”“四”徑直從小優身旁走過,她厭恨小優,因為自從這傢伙來了之後,她的第一都再也保不住了。所以今天她冒着踐踏糧食被罰的危險,也要出一口惡氣。她想看看小優餓上一晚,明天還怎麼拿第一?
這時已經陸陸續續有其他人進入食堂,“九”瞟了射箭營這三個姑娘一眼,彷彿看了場好戲,大搖大擺地走了。
他嘴上說去食飲官那裏報告事情,其實就是開溜,大家都知道在訓練基地起爭端是要受到重罰的,女生一般都膽小怕事,受了委屈也忍着,大事化小。
“真不要臉!”“十二”罵了一聲也趕緊去吃飯了。食物兌換是有時限的,過了點就切斷供應,只能挨餓。
“謝謝。”雖然不知道她是沖流氓九還是高傲四,但小優心裏都挺感謝她,他們射箭營怕是也只有這麼一個稍有正義感的姑娘了。
好在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尤其在她跳班之後明顯增多,小優挨餓挨出了經驗,便在每晚給自己兌換食物時,會預留一點點份額,足夠她再兌一個饅頭和一瓶水。
等她再次端着食盤找座位,髒了的地面已經就被食堂里的啞佣給打掃乾淨了,他們是最愛乾淨的,一身白衣白帽還帶着白口罩,包得無比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頭。因為從來不說話,所以被稱為啞佣。
偷偷四下一掃,“九”和“四”應該都被食飲官給叫去了,卻沒有叫她,就說明她沒有被波及。這樣想想,也是好事一件呢。小優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努力從倒霉中撈出一點小開心來。
她坐在一個角落裏,偷偷用手把饅頭捏成了雞腿的形狀,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嘴裏默念着:“你是雞腿,你是雞腿……”
然後放進嘴裏咬上一口,彷彿真的咬到了香噴噴的大雞腿,正油滋滋地在舌尖打着轉……
突然,一個高大的人影閃過,她白花花的“雞腿”就被掰去了半個。更可惡的是,那人竟大搖大擺地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居然又是劍術營的“九”,他還敢找來!
“都怨你,你走路怎麼不看着點?害我的晚飯被(食飲官)沒收了,還要幫啞佣一起擦地……”他的話沒說完,小優已經咽下剩下的饅頭,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她的心裏很不痛快,加上從來不放過任何一個提高自己的機會,小優又返回了訓練場,這個時間點體能區是空閑的,她給自己加了一些輕度的訓練。這種自行訓練並不計入成績,她晚飯吃得又少,也經不起太大消耗。
可她不敢不付出最大的努力,因為她太需要第一的月成績了,只有拿到第一的人才能在月底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這是她,乃至整個射箭營前進的巨大動力,所以儘管她生氣,卻並不怪“四”恨她。
而且她也不擔心自己訓練過度,因為老O總得很積極地來趕她回去休息。只是今晚他的樣子有一點古怪,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優不知自己是否應該多話,可心底總是不放心,終於在離開前鼓足了勇氣,“教官,您有心事?”
老O舉着大掌蓋了下來,就像一張大網似的兜在了小優的腦袋上,她感受得到他掌心的溫度,甚至他手掌內粗礪的老繭。她有些意外。老O平時最親密的動作,不過是拍拍她的肩膀而已。
不過她並不討厭,甚至還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歡喜,爸爸媽媽在鼓勵她時,都喜歡這樣摸她的腦袋,這是一種貼心的關愛,貼心到奢侈的地步。
“小六,我好像不能再給你加雞腿了。”教官低沉的聲音幽幽地響起,帶着明顯的愧疚。
原來“四”在食飲官那裏把他給告了,上頭對教官的管理也異常嚴格,偏心是教官執教的大忌,會引發惡劣的影響。所以他必須把自己對小優的偏愛壓縮到最低,壓縮到任何人都察覺不出來。
小優明顯怔了一下,她到底還是給教官惹了麻煩,心中更是無法割捨那油滋滋的大雞腿。她怔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出聲,“如果我晉級到中級營呢?”
“那我馬上給你加!”老O揉了揉小優的腦袋,聲音里透出明顯的高興,“你一定行。”
到小優被趕回宿舍,老O都還沒走,他懲罰選手增加訓練,他也得捨命賠到最後。要不是教官每天早上不必出拉練,那有多少教官都得被活活累死。
訓練基地的宿舍區真就只是個睡覺的地方,一個極小的立體空間,三面金屬牆加一面金屬窗,裏面小的只夠放一張單人床。所以訓練基地不允許他們帶個人物品進來,因為根本就沒地方放。她的手繩也是經過特批,才一直留在了左手腕上。
更奇特的是,他們每人一個單間,進出全靠極光電梯,出示一下手腕上的晶片,眼前一晃,就瞬間移到自己的房間了。小優住了兩年,至今不知道自己的上下左右住的是誰。
當然,這些與成績無關的事情她也從來不關心。
對於他們這些千辛萬苦才考進來的選手來說,每天只要刻苦訓練提高成績就好。一天內,他們唯一可以放鬆的時間,也就是吃飯睡覺,還有洗澡的時候。
訓練基地是不允許隨意歌唱的,除了每天早晨唱忠誠之歌的時候,可小優卻覺得歌唱是放鬆的好辦法。尤其是在沐浴時間,有嘩嘩的水聲做掩飾,她小聲唱歌根本不會被發現。
當然也有例外,就是三個月前她快洗完澡時一時好奇,把耳朵貼到金屬牆上,居然聽到隔壁傳來的一聲響動,聽着很像哈氣的聲音,仔細去聽,才發現那是極低的哨聲。當時她真的嚇壞了,以為會被懲罰,還猶豫着要不要跟老O坦白,好歹老O是向著她的。
不過一連兩周都平安無事,她也就慢慢放下心來。
她唱她的歌,隔壁的人吹自己的口哨,漸漸的,她居然悟出一些門道來。她可以用歌聲的節奏來表達自己的心情,而那哨聲也有長有短,似乎是在呼應她。
最後,竟發展成她與隔壁的一種暗語了。他們可以用這種簡單的表達方式,來告訴對方自己開不開心。
現在的小優,每天不聽到對方的哨聲,就覺得缺了一樣什麼,連晚上睡覺都不那麼踏實。尤其像今天這樣,被流氓九那個爛人欺負,還被高傲四給妒忌,她的歌里全是不高興。
不過唱完也就過去了,貼在金屬牆上聽到隔壁傳來的三長兩短的哨聲,似乎是在替她罵那些壞傢伙呢。小優不禁甜甜一笑。她眉眼彎彎的樣子,其實很好看。
她常常想,住在她隔壁的人不會那麼巧合就是老O吧,整個訓練基地可找不出第二個與她那麼默契的人了。不過這個點,老O很可能還在訓練場沒回來。她也就是想想,也許等到她離開這裏的那一天,都未必能知道隔壁到底住的是誰,只願真有那麼一天不要太失望就行。
一夜無夢。
小優的刻苦眾所周知,自從跳級之後,她更是每天第一個到訓練場。
在規定的早拉練之前,她會給自己加適當的訓練,都是經過老O認可的,絕對對她只有好處而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現在的射箭難度,已經從最開始時的定點射靶一步步晉級到了障礙射靶,不僅靶是無規律移動的,會突然出現或憑空消失,而且靶本身也有失效靶,一旦射中失效靶就會倒扣分。更難的是射箭者也處在不斷移動環境中,前方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障礙,不能成功越障要扣分,若是不小心被障礙擊中更得雙倍扣分。
所以,體能,身手,射箭技術缺一不可。但凡有一項短板,就會拖累整體的成績。
小優先是均速跑了幾圈,做了一下熱身,就開始做越礙訓練。女孩在力量上都不及男孩,所以需要更多的力學技術來彌補這一缺失。如何借力,如何蓄力猛攻,如何迸發出更快的速度……都是她琢磨的重點。
越礙訓練是呈現階梯狀升級難度的,前面幾項都很順利,到了小優最擅長的高低平衡木練習,她告訴自己今天的目標就是打破之前的紀錄。
一個深呼吸之後,她一股作氣,開始了。
如在平地上飛馳一般,不過十來秒的時間她就接近最高的平衡木塊了,奮身一越,她的前腳精準踩穩,後腳立即跟上,突然!腳下毫無徵兆的一滑,似乎是有什麼油膩的東西。
小優顧不得多想急忙調整重心,可今天的平衡木塊彷彿瘋了一樣,就在這時突然加快移動速度,她毫地防備,慌亂中什麼也抓不到,眨眼間就從最高處滾落下來。
到了這時,想不受傷是不可能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傷害。她很努力地想把自己綣成一個球,可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她的手臂接二接三砸到了由高到底的平衡木塊上,無比尖銳的疼痛,似要把她的神經全部撕裂開。
當她咚的一聲着地之後,已經疼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恍乎中有一雙大掌把她從地上抱起,然後朝外狂奔而去。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知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廢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還活着。
“小六,堅持住,你不會有事……”
老O的聲音時遠時近,聽得很不真切,彷彿是在她的夢裏。可即使是在夢裏,有老O在,她也是安全的吧?
小優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她好希望睡醒之後能看到爸爸媽媽,他們一家三口坐在灑滿陽光的小院裏,爸爸把她抱在腿上給她講童話故事,媽媽笑盈盈地看着他們,一邊為她編織着象徵著幸運的紅手繩。還有她那隻肥乎乎的桔貓,躲在椅子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伸出爪子勾糖糕吃,結果被媽媽一把逮住……
“媽媽——”小優剛想為她的桔貓求個情,就在不經意間活活痛醒過來,她極輕的嘶了一聲。她低頭看了一眼,她不是沒受過傷,可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
“放輕鬆,會沒事的小六。”
儘管小優的癒合能力比一般人要強,可老O還是最怕她受傷,一到這種時候,他除了眼睜睜地看着醫官處理傷口,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用力按住她一側的肩膀,不敢有絲毫鬆懈,一旦小優因受不了巨痛而掙脫,她的傷口就得重新處理。
“是,教官。”見到了他,小優的心裏頓時升起莫大的安慰。
她不怕痛,自從進入訓練基地就沒少受傷,所以看到右臂上一寸多長的口子,她的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可是她怕——
她猛的用受傷略輕的左手抓住了醫官的胳膊,聲音一抖一抖,滿是恐懼,“我傷得重嗎?還能射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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