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此案有疑點
一片竊竊私語和不善目光之中，顧青懸愈發淡定，抬頭看着白天路淡然道：“還請大人恕民女貌美，民女還有旁的話來說。”
景憲大怒道：“大人，此女子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在下，懇請大人……”
白天路揮了揮手，“她既喊冤情，本官若是不讓她心服口服，於二老爺的名聲亦是無益，二老爺放心，若是此女子說的盡皆都是無用之言，本官定會讓她好生賠罪受罰。”
聽見這話，景憲便是心頭再過惱怒，也說不出別的來了，只怒意盎然地看着顧青懸。
顧青懸微微一笑，只緩步走出兩步，只看着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男子，低低地笑道：“這位小哥兒莫要驚慌，我不過是隨口問問，你可有家室？”
那男子冷不丁被選中，面上露出一派茫然來，頓了頓之後才結結巴巴地道：“自是有的。”
顧青懸緩緩笑了起來，她放鬆溫柔的笑容讓那男子也是心頭一動，隨後便不覺得有什麼緊張了，只詫異地看着她。
“這位小哥兒可知今日嫂夫人穿的是一件什麼衣裳？”
那男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可在她鼓勵的眼神中，努力地回想着，“呃，好像是一件灰色的衣裳，棉布裁的。”
顧青懸微微一笑，隨後又接着問道：“嫂夫人可有戴什麼簪環、首飾？”
那男子在眾人的目光之下笑了起來，低聲道：“我們這般人家，如何戴的起什麼簪環首飾，不過是成親之時，我送她的一根銀簪子罷了，不值錢，便是模樣我都忘了。”
“那嫂夫人梳的又是什麼髮式呢？便是不知名字，說出來個大概形狀也可。”顧青懸微笑着道。
那男子瞠目結舌，片刻之後才道：“你這可難住我了，我們這成婚好幾載，便是看也看膩了，誰還瞧那個？”
話一出口，便是他身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贊同似的點了點頭。
確實是這個道理，這成婚久的，哪兒還有和先前一般蜜裏調油，夫妻之間便如左右拉右手一般，別說什麼髮飾了，就是今日她塗了脂粉都未必能留意得到。
顧青懸微微一笑，轉過頭來看向白天路，淡然笑道：“大人，民女問完了。”
景憲眉頭緊皺，不知這一出是何用意，只看着顧青懸剛要開口，卻聽白天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似是失望又似是無奈，他心中一驚，趕緊扭過頭去，只見白天路臉上帶着幾抹淡淡的不快，看着景憲道：“她說的有道理，此案確有疑點，必得深查才好，來人，去景家再搜！”
聽見這話，不僅是景憲，便是身後之人也是目瞪口呆，這不過這麼幾個簡單的問題，怎麼就能看出此案有疑點呢？這也太過草率了吧？
正在眾人竊竊私語時，景憲自要開口喊冤，白天路卻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只依舊叫人前去搜查。
顧青懸立在一側，臉上露出幾抹嘲諷的笑容來，適才她問景憲的問題是暗藏了技巧的，景憲說他並非偏愛夏姨娘，只是偏愛她所生之子，鎮日疼愛有加，可對景行的衣裳穿戴知之不詳，卻對夏姨娘的首飾很是明白，連同她什麼髮式都說得出來。
而她問那圍觀之人的話便是一個意思，這成親數久的人，朝夕相處之間便少了許多留意，許是能知道她穿的什麼衣裳顏色，可具體的衣裳款式和花紋卻未必能留意。
可他卻似是什麼都知道，這便證明一點，不管是景憲說的他寵愛夏姨娘，還是不寵愛夏姨娘，都能從中找出謊話來。
她並沒有從正面表達景憲是在說謊，只不過是讓白天路看出來，景憲的話中帶着隱瞞罷了。
既有隱瞞，這案子便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了。
景憲大怒不已，剛要說話，卻見白天路淡淡地道：“景二老爺既說自己不寵愛夏姨娘，為何對她穿的什麼衣裳都知之甚詳，可卻連小公子的衣裳都說不清楚？”
聽見這話，景憲更顯幾分惱怒，“我平日裏忙碌的緊，這些事情俱都是下人所為，我如何能知道的那般清楚，大人，你莫要被這女子三言兩語給騙了！”
“本官有沒有被騙，心裏清楚的很。本官並未說二老爺是在欺騙本官，只不過說這其中有些疑慮罷了，便讓侍衛再去搜查一番，怎麼？難道二老爺覺得這般不妥？”白天路看着他淡淡地道。
景憲心中一驚，隨後抿了抿唇，咬牙道：“自無不妥。”
聽見白天路的話，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從這裏頭還能察覺出什麼不對來，可他們分明就沒有任何感覺，可仔細一思量，也總覺得哪裏不對，不知為何的，就對景憲說的話起了幾分疑心。
這也難怪，一會兒說自己不疼愛這個夏姨娘，卻是什麼都知道，像是早早就看過這位夏姨娘什麼穿戴似的，可若說是疼愛，瞧着可是一點都不像，畢竟夏姨娘死了之後，這位景二老爺一門心思只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絲毫未見他對夏姨娘身死多麼痛苦。
無論從哪裏來說，都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想到這裏，眾人看着景憲的目光也變得奇奇怪怪起來，這豪門大宅里，都是心眼，可是說不準這裏面有什麼貓膩了？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避開些許，便是眼角眉梢間都是對他的懷疑，景憲幾乎要氣炸了肺，片刻之後卻聽景憲道：“此案本官已受理，如今已派侍衛前去徹查，顧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顧青懸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自然有，還有要狀告景二老爺買兇殺人，陷害無辜良民，強取豪奪良家民女，更甚者——暗害景家先少主和少夫人！”
這話一出，才真的如沸油鍋里灑下了一把鹽，不，不是一把，而是好幾大把，人群中登時沸騰起來，聲音嗡嗡作響，充斥着整個大堂。
景憲臉色驟然一變，死死地看着顧青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