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蘭月瑩
這一瞬間,我懵了,我那本想一直藏着,永遠不願暴露出來的傷口,在這一剎那,被無情的撕開,而且還在上面不停地撒鹽,讓我痛不欲生。
是,我是丑,但是這怪我嗎?我臉上有胎記怪我嗎?我是臟逼,我是傻帽,但是就算這樣,難道就沒有人權嗎?我並沒有犯什麼錯,我只是單純的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隱藏在後面喜歡一個女孩,這難道都不行嗎?
滿腔的怒火在我的心中燃燒,我不服,為何對我如此不公平?
咚!
我出手了,在如此羞辱之下,我揮動我那無力的拳頭,狠狠的打在我那弟弟的腦袋之上,但是很可惜的是,我的這一拳,就像是虛無一樣,我弟弟直接狠狠的將我整個人擰起來,狠狠的丟出了門口。
這一瞬間,他身上胸口處的幾道傷口,在少量的鮮血的映襯下,將他襯托得像是一個戰神一樣。
那一刻,我無力的坐在那黃土院裏,我甚至有一種想要自殺的情緒,因為這種生活,我再也過不下去了。
一條狗,都能夠有狗的生活,都能夠保證自己有一個安穩的窩,而我呢?如此低聲下四,如此委曲求全,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甚至於還讓我這所謂的家人,肆意的凌辱。
打完我之後,他直接扭轉過頭,準備進屋完成自己未完的大事,這個時候,我抄起了旁邊的石頭,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頭上,他獃獃的指着我,顯然是沒有想到我這他眼中廢物一樣的人,竟然敢撿起石頭來砸他,最後他就這樣暈了過去。
我來到女孩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觸碰了她一下,可是她的反應特別的大,身體不停地扭曲,彷彿認為我是跟我弟一樣的人。
“你別怕,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對着她的方向這樣說道,然後從房間裏面取出我弟的一件衣服,遞到她的面前,然後我整個人扭轉過頭。
半響之後,她才悠悠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穿着我遞給她的衣服,最後穿好之後,對着我的方向這樣說了一句:你能夠將我帶出去嗎?我求求你了。
這一刻我猶豫了,雖然將我弟打倒了,但是那是我衝動的表現,我現在已經開始不知所措了。
不過看着她那番模樣,我實在是不忍心,因為她在我的心中的位置不同,她是唯一一個正視過我的人,她是唯一一個需要我幫助的人,是證明我在這世上,還有價值的人。
我下了一個決定,我要將她帶走,將她送離這個地方,到屬於她的地方去。
之後我拉着她,瘋狂的向著村外奔跑而去,幸好現在是農忙時節,村子裏面並沒有多少人,我們兩人沒有被任何人看見,讓我的心越來越激蕩。
大山,有着太多的障礙,平常那些被拐賣來這裏的婦女,基本上都是沒有辦法跑出去的,因為在那大山深處,有着太多的未知,不是迷路后被抓回去,就是還未走出村子,被人通風報信,讓人抓回去。
拉着她的手,她任由我拉着,讓我感覺到十分的心安,甚至有着竊喜的心態在心中升起。
我尤還記得,那天下午,夕陽正美,我牽着她的手,漸漸走遠。
等我將她送上最後一班車的時候,我將平時所有省吃儉用的錢拿了出來,遞到了她的手上,默默地看着她,一種心酸的情緒在心中蕩漾。
噗!
列車準備開車了,下意識低着頭的我,忽然間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觸摸了,那是一種濕潤的感覺,如同過電一般。
我抬起了頭,發現女孩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紅暈,口中說了一句,謝謝你,我的名字叫蘭月瑩。
列車走了,我獃獃的站在原地,口中輕輕地嘟囔着蘭月瑩這個名字。
我走了,在走的時候,我感覺我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但是我並沒有買東西,因為我將自己所有的錢都拿給蘭月瑩了,而且那是我兩個星期的生活費,給了她,代表着我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之中,要白水就饅頭了。
不過,我很開心,因為在我的心中,我交到了一個朋友,而且還是一個我對其有好感的朋友。
走在路上,我那顆激蕩的心漸漸冷靜下來,我打了我的弟弟,若是讓家裏面的人知道,這可怎麼是好?
一路上,萬千思緒在我的心頭閃過,最後我決定,回去,無論怎樣,我都要回去,因為那裏有着我母親留下的痕迹,無論怎樣,我都是與我那爹有着血緣關係的人,他不至於將我如何吧!
不過很可惜的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我的幻想。
當我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黢黢的了,我將門推開,只見在客廳之中,我爹,我后媽,和頭上包着一塊紗布的弟弟正虎視眈眈的盯着我,那種眼神,我永生難忘。
那不是看向一個親人的眼神,而是看向生死仇敵的眼神。
咚咚咚!
我爹拿着一根木棍,拖在地上,不停地發出沉重的聲音,他對着我問了一句,我把蘭月瑩帶到了什麼地方,看着如此威勢的爹,我只能夠低着自己的頭顱,然後口中低聲嘟囔了一句,我把她送到了鎮上去了。
我的話音還未曾落下,我爹的木棍便無情的擊打在我的身上,但是這一次,我一聲沒哼,眼淚花在我的眼眶之中不停的打轉,不過我卻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在這個過程之中,我那后媽和弟弟也是肆無忌憚的攻擊上來,口中不停地罵罵咧咧的,什麼掃把星,白眼狼,臟逼,廢物的詞語不停地從他們的口中吐出。
咔嚓!
在他們打我的一剎那,我的手臂傳來這樣的一聲令人心酸的聲音,我知道,這一次,我的手臂有一次斷了。
上一次,是被同學無情的打斷,我爹還樂呵呵的去拿了我的醫藥費,而這次呢,我卻是被我所謂的家人打得斷了手,說實話,這還真的是有一點可笑。
我的口中不停地哀嚎着我的手斷了,但是他們卻是沒有一個人聽,然後更加嚴重的擊打了我,似乎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畜生一樣。
這個時候,院子之外響起了一陣警笛聲,下一秒鐘,我們家脆弱的木門,直接被無情的撞開,一個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就這樣出現在我們的面前,當我們四個人不知所措的時候,從警察的後面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道身影,正是之前我送她下山的蘭月瑩。
此時的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自始至終,從未看過我一眼,彷彿我就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當她說出我們四個人都是人販子的時候,我的心一涼,我哀嚎了,我哭着喊着,說是我送她下山的,我並沒有犯罪,但是蘭月瑩,卻始終都是那番模樣,未曾出現幫我說一句話。
至於我爹,后媽和弟弟,更是眼神憎惡的盯着我,彷彿是想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這一切,讓我感覺人生都是灰暗的,之前斷骨的疼痛和絕望之下,我整個人昏厥過去。
等到我再次醒來之後,我被警察帶到了審訊室之中,我無數次的喊冤,但是無論是蘭月瑩,還是我家裏面的三個人,都是一口咬定我在蘭月瑩在我家期間,曾經欺辱過蘭月瑩,還明知蘭月瑩是被賣進我們村子裏的,說我是共犯。
所幸的是,後來警察說我沒什麼事,那告我的女孩已經幫我澄清了,說我可以出去了。
在此之後,我被放出了警察局,時值下午,我整個人完全不知所措,一切變化來得實在是太突然,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應過來,只能夠順着山路走回那個生我養我的山村。
只有那裏,我才有可能活下去,這是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