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歲月如流水 如影隨形
讀完了所有的信,我把它們裝好重新放進了餅乾盒裏。
抬頭時我已淚眼婆娑。看看窗外天已經全黑了,幾家燈火亮了,幾家燈火滅了。就像匆匆上路的我們,總有人會出現在你的生命里陪你走一段路,然後在分岔路口揮手作別,新的路程上又會有新人陪你上路。
記得大學四年我只見過你兩次,全都是在西固。第一次是我大一暑假回來的時候,去超市買東西,你在收銀台的位置上忙碌着,你似乎是在勤工儉學。我把東西遞給你的時候,我們都抬頭了,看到對方的我們全都愣住了。那個時候我們都沒什麼變化,和高中那會差不多。
“好久不見。”回過神來的你局促的說。
“恩,好久不見。”
“你……現在怎麼樣?”
“還好。你呢?”
“如你所見。”
我接過你的收據,正欲告別。你叫住了我,像高一開學第一天那般叫着我。
“阿南……”
“恩?”
“有時間聚一下吧!”
“好,電話聯繫。”說完我便走了。
後來我們再也沒聯繫。你的那句有時間聚一下,不知是你隨口說說還是當真。只是我知道,我的那句電話聯繫是客套。因為我,根本就沒有你的電話,也沒有給你留,我的電話。
第二次見你是今年回來的時候,你在“alive”和一朋友吃甜品,我也剛好和朋友進去,看見了坐在窗邊的你,你也看到了一進門的我,我們四目相對。你看上去很高興,向我揮手,示意我過去。
我走過去,你便拉着我的手向朋友介紹,“這就是我經常和你們說的阿南,我的好閨蜜。”
“阿南,這是劉鑫,我大學同學。”
你突如其來的熱情其實我並不是很適應。
“小柒,你不是說阿南是女漢子么?要不是今日見到本人我還真以為人家是女漢子呢!”你的同學指着我的長發和裙子笑。
我尷尬的笑笑。是的,如今我已經蓄起了長發。可你卻把頭髮剪短了。我們似乎和高中的彼此顛倒了。我也不再穿男款的T恤,換上了各式各樣的裙子。
大學初始晚上我總會去學校籃球場一個人打會兒籃球,但是後來太忙了就漸漸不去了。說起來也好笑,玩籃球的時候我想起的最多的是蘇啟程卻不是你。
聽劉鑫說你大學是女子籃球隊的主力。我想你想的人可能是白岩吧!
“總聽起小七說她高中有個很鐵的姐們,她總說你比她好看比她優秀,今天總算是見到了。”劉鑫打量着我說。
“她到底和你說了多少?”我笑笑。
“很多吧,你們一起溜操場,你在化學老師那幫她擋箭,還有你總是會去後院打籃球,她生病的時候你載她回家,給她講故事,還有好多呢!你是不知道,她大學參加籃球隊都是因為你。她說你三分投的極准,等她練好了要好好陪你打一場呢……”
“劉鑫,別說了,都過去的事了。”你打斷了她的話。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提起過白岩,也沒有說有關你誤會我和白岩的那一段。看她的樣子似乎她並不知道這些事。我想你一定沒有和她說過這些。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越是到後面的時候,似乎我們又找回了當年的熟絡,我也沒有了初始那般的拘謹。
畢業后你簽了L城的鐵路局,以後就是一名標準的乘務員了。你大概永遠都不會做你們縣的縣長了。提起這茬你還感慨說當時自己太傻,根本就分不清什麼是理想,什麼是現實。能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就不錯了,如今這個大學生遍地都是的時代做縣長真是太難了!
我告訴你波哥終於在畢業之後承認狗狗這個師父了,可是我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喊波哥師父了,也沒有再調侃狗狗為師母。波哥在我們大三的時候便去珠海工作了,一年後的他發覺自己的興趣不在石油而在計算機,便去西安報了班專攻計算機去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是一名標準的程式設計師了。
你說和波哥不是很熟,你上了大學就沒和班裏的人聯繫過,但印象還是有的。
狗狗後來來T城旅遊的時候找過我,我帶着她在鼓樓溜達的時候說起高中的事,我才知道狗狗那時候確實喜歡着男B,但不是班裏傳的男A。儘管男B後來和狗狗表白了,但是狗狗拒絕了。她說,那種喜歡只是高中里的一年罷了,要是那個男生在她喜歡着他的那一年和她表白,或許他們就在一起了。只可惜,有些時候錯過了時機,一切就倒不回去了。
你看吧,還好我當時沒相信流言。
只是我沒有告訴你,大學的我越來越像蘇啟程,我總會給他寫信,但從來沒有寄出去過,因為我不知道他的地址。我常去圖書館借書看,總會在看過的書里仔細的寫上備註,並在書的扉頁寫上自己的感悟。T城的大學校園哪裏都好,就是沒有合歡樹。我總是隨身攜帶着用S中合歡花做的書籤。那味道大概會讓我想到熟悉的人。
我喜歡上了旅遊,有時間的時候就會到處去逛。我去過了上海,去了杭州,去了江蘇,看過了他看的所有景,卻沒有看到他人。我在復旦的校園裏晃了一整天,看着俊男美女三三兩兩,卻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我把大學的自己塞得很滿,以至於不給自己時間去思念。
去北京的時候我也找過一次胖子,他現在已經和咱們班的那個追隨他去北京的女孩在一起了,估計不久我們大概就會收到他們的喜帖了。
有次假期好似班長組織聚會,可我沒有去,大概是有點害怕看到熟悉的人變得不熟悉,最害怕的還是見到你吧!
那天從“alive”出來天色已經很晚了。劉鑫和我的朋友早在下午就走了。
“阿南,要不我們走回去吧!自從上了大學我再也沒有走過這條路了。”你感慨着。
“好啊,順便去S中看看吧!”我和你一樣,我也沒有再和誰走過這條路。
“好!”
路還是曾經的路,新華書店對面的老音響店已經不在了,夜還是曾經的夜。你走在我的旁邊,不住的回憶着從前。
“還記得以前咱們躺在塑膠操場上聽歌的日子嘛?”
“記得。那時候你最愛聽趙雷的歌,你慧眼識珠,現在他以一首《成都》火了,這大概是趙雷的歌里我唯一喜歡的一首吧!”
“現在想那個時候就像一幅畫,美的讓人想駐足不前。你呢?還聽許巍嗎?”
“很少聽了,現在我的手機里幾乎已經找不到他的歌了。”
“我還在聽,2016年他唱的那首《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我很喜歡。”你認真的說。
“嗨,那都是騙小孩的勵志,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苟且,苟且的苟且。”
“阿南,感覺你變化很大,我都快不認識了!恩……無論是穿着還是性格。”
“人總會變的,你也在變,胖子都變了,波哥也在變,狗狗也在變。這世上沒有永遠的靜態守恆,只有動態的守恆。”我淡淡的回。
“你……還有聯繫他嗎?”看你憋了一路,終於是問了出來。
“白岩?”
“不是,蘇啟程學長。白岩的事是我不好,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你低下了頭。
“沒事,都過去了,我們沒必要這樣。至於學長,我把他弄丟了。”
“那你還找他嗎?”
“不找了,四年了。我放下了。”老實說,我不是沒有找過他,我去的每一個地方,都在搜尋他的身影。曾在T城遇到如他一般的背影,傻傻的跑過去才發現認錯了人。最後只能留自己一個人在大街上哭。似乎像小時候聽過的《狼來了》的故事。經歷的多了也就麻痹了。
後來聽他那個同學說他回國了,留在了上海。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黃家駒的那首《喜歡你》被翻唱的鄧紫棋唱紅了。如今大街小巷都能聽到這歌。
他的同學總是和我說,你倆真是奇怪,又不是沒給你們聯繫方式,卻總是在我這互相打聽對方的消息。你們累不累啊。
累啊,怎麼可能不累呢!他好面子,所以不找我,但還想知道我的狀況。我怕打擾他,也怕再見面結果不是我想要的。一來二去的,誰都不聯繫誰,慢慢也就淡了。
畢業找工作的時候我和自己又賭了一把。我找了很多上海的工作,為了能靠近他我甚至連浙江江蘇南京的工作都在找。可是區區一個二本畢業的我,哪有他那麼容易留在上海。縷縷失敗之後C城隨便投的簡歷卻錄取了我。
這就是命,這便是運。
我想我們註定要隔着十萬八千里。
“我也沒有再見過白岩。”你略有同感。
我知道,聽同學說大一你們複合了,可終是敵不過距離。不到一學期他便被T城的妹子勾搭走了,你們分手了。
“還想他?”
“不想了,其實當年沒必要那麼執着的。只是那段回憶總歸是美好的,你知道的,現在的我們已經沒有辦法能像當初那樣無所顧忌的去全心全意愛一個人了。”
“恩,我明白。”
“向陽哥說S中的綜合樓已經拆了,現在在蓋新的辦公樓。你常去打籃球的後院籃球場已經重修了,現在很漂亮。”站在S中的門口,你指着綜合樓的方向說。
“恩,你看這坡路還是原來的坡路,可卻多了這麼多圍欄。S中還是原來的S中,可保安卻換人了。”我環顧了一下四周。
“你怎麼連保安都記得。”
“以前翻牆的時候被保安追過,有點印象。”
“我們都長大了。”
“是啊!”
是啊,向前看吧,總要向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