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十七
寺廟後院,十數個僧人穿着苗疆的奇裝異服,周身塗著血符,無數蟲子在他們身上爬來爬去。院中央立着三個木樁,許、白、青三人居然沒死,上身赤裸下身是蛇尾,被手指粗的鐵鏈捆綁在木樁上,鐵鉤貫穿琵琶骨,蛇尾泡在一大灘鮮血里,眼看活不了多久。
法海拿着火鉗從火盆里夾出燒得通紅的花瓣形鐵塊,摁進許仙額頭。只聽見許仙慘呼一聲,額頭如蒸籠冒着騰騰白煙,雙眼凸出眼眶,血絲瞬間佈滿眼白,昏了過去。
“相公!”白、青二人同時喊道。
“就快到你們了。”法海又夾出兩枚烙鐵,燙進許仙胸口、肚臍,“二女一夫,死能同穴,也算是一段佳話。”
許仙早已沒了神智,只有肌肉受到強熱刺激產生的無意識抽搐。
“你到底要幹什麼?”白素貞拚命掙着鐵鏈,巨大的蛇尾拍起陣陣塵土,“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別著急,”法海伸長舌頭舔着白素貞脖頸,“如果我心情好,或許會留個全屍,讓你死得體面些。”
一條巨大的蛇尾忽然勒住法海脖子,迅速纏了幾圈,猛力收縮。法海雙手抓着蛇尾向外掙,又被尾梢掃中眼睛,鼻樑骨斷裂的聲音清脆響起,眼眶裏血肉糜爛。
奇怪的是,十多個僧人如同沒有看見,依然吟唱着五律。
“咯噔!”法海脖子一歪,如爛泥般癱倒,仰面撲倒在許仙的蛇尾上面。
“姐姐,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來生,還做你的丫鬟,給你贖罪。”小青嘴角滲出兩行血絲,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真得很愛許公子,對不起,原諒我好么?”
“小青!”白素貞用力掙着上身,鐵鉤從肩胛骨透出,鉤尖掛着裹着人皮的碎肉,斷裂的鎖骨頂着一層肉膜迸出,如同插在爛泥里的幾根木棍。
僧人們吟唱五律的聲音越來越細密,許仙蛇尾下面的鮮血冒着泡泡,幾隻螞蟥從法海衣服里爬出,吮飽鮮血,挪動着滾圓鋥亮的身子爬到法海斷頸,吸附在動脈血管位置,一口咬下輸送着鮮血。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法海手指動了動,拗斷的脖子恢復原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異獸的鮮血,蠱族的聖葯。”法海掰開小青的嘴巴,拽出一截斷舌,“咬舌自盡?淫娃居然如此義烈,意外意外。”
白素貞大量失血,氣若遊絲低語着:“你……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怪物?哈哈哈哈哈……”法海仰天長笑,“你還是多看看自己吧?咱們誰是怪物?”
“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白素貞狠狠啐了一口血唾沫。
法海陶醉地閉着眼睛,緩緩解開了衣服:“異族的血,一丁點都不能浪費。否則,誰來治療我們這些被蠱族拋棄的人?”
火光映紅了法海沒有皮肉的胸口,兩排白森森的肋骨滿是小孔,無數肉絲從孔洞中長出,黏連糾纏,漸漸形成了完好的皮肉。
十餘個僧人不再吟唱,紛紛解開了上衣。每個人赤裸的上半身,或者血肉糜爛,或者血管長在皮膚外面,或者腹部豁開一個血洞,如同一群來自十八層地獄受盡酷刑的惡鬼。
法海冷冷說道:“吃吧,族人們!”
僧人們像一群飢餓的野狼撲了過去,捧着混着泥土的血渣往嘴裏塞着。幾個僧人張嘴咬住三條蛇尾,撕扯着鱗片,大口咬着蛇肉。
瞬間,偌大的蛇尾只剩一條細骨組成的骨架。
院子裏,只剩僧人們的咀嚼聲,還有白素貞微弱的呻吟聲。